一個男人雙手撐在唐志謙的桌上,面目猙獰對着唐志謙咆哮道,“唐志謙,你這個混蛋,忘恩負義,喪心病狂,你忘記你們唐家當初落難的時候,我們胡家是怎麼對你們的嗎?我嬸孃我有一口吃的都省給你了,要不是……”
唐志謙坐在辦公椅上,面色沉靜,看着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唱作俱佳的表演,心裡忍不住升起幾分悲哀,家門不幸,後繼無人,大概是最明顯的概括吧。
在大浩劫之前的胡家,也算的上是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在京都也是很多人都忌憚的存在。
可是誰能夠想到,一場浩劫,讓胡家最優秀的幾個繼承人都折戟沉沙,徒留下幾個頂着胡家名頭的旁系。
很多人都念着胡家的舊情,也就對這些旁系多有扶持寬容,現在想來,與其令他們在世間汲汲營營,還不如就此沉寂下去,也好的讓胡家的一世名聲留下,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被敗壞!
這樣想着的唐志謙,面色沉靜,對方的話連他的眼皮子都沒能夠動一動,只是在對方停下的時候,淡淡地道,“說完了?說完了就出去吧,我這裡還要辦公,以後也少來唐氏。”
“唐志謙,你個白眼狼,你、你……”男人指着唐志謙,臉漲的通紅,大口的喘着氣,“只要你稍稍通融一下,將唐氏的案子給我們,就能夠讓我們起死回生,可你、卻……!”
唐志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雙和唐靜芸一模一樣的鳳眸上揚,犀利的彷彿有刀片,暴喝道,“滾!就你那豆腐渣工程的建築隊,我不去揭穿你們,已經算是看在你家祖先身上!”
他用手指着門,“出了這扇門就別說認識我唐某人!胡夫人的恩情是要報在她的兒子身上的,而不是你們這羣畜生!”
男子臉上難堪的神色一閃而過,看着唐志謙,心中生氣怨恨,既然你唐家這兒絕情,就別怪我不講道義!
隨後狠狠的一腳揣在了辦公室裡的椅子上,示威的看了眼唐志謙。
只可惜,唐志謙辦公室裡的椅子都是檀木質地,重的很,對方這一腳根本就沒能踹出個“敢將這天踹個窟窿”出來的氣勢。
椅子穩穩的擺在那裡,似乎在嘲笑着某些人的不自量力,蚍蜉撼樹。
唐志謙看着那個男人的離開,就像是在看着一條落荒而逃的狗,眸色森冷。
恩情總是要用完的,更何況是世家之間,一味地妄圖索取而拒絕等價交換的,都將會被放棄。
男人離開了辦公室,將背後的門甩的震天響,不知道的還以爲欠了他多少的錢。
然後罵罵咧咧的打算轉身離開。
畢竟不是胡家正統教育出身的,他身上的粗魯實在是令人覺得不怎麼美好。
坐在休息室的唐靜芸,默默的看了一場好戲,眼中冷光一閃,胡嶽鑫?呵,感情這傢伙在那麼早就開始企圖攀上唐氏了。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前世唐氏的名聲就是這個傢伙敗壞的,三番四次的當衆指責她,說唐家不該由一個私生女掌權,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這樣想着,她突然站起身來,讓一旁的趙洵嚇了一跳,“芸小姐?你這是……”
唐靜芸對着他笑了笑,然後打開了門,隨意的將自己手上杯中的茶水往外面潑去,一邊潑,一邊冷笑道,“這什麼破茶水,唐志謙是窮的沒錢買茶葉了?要是唐氏破產了就跟我講!”
趙洵連忙賠笑,這芸小姐是怎麼了?突然就生氣了,這剛纔不還頗爲滿意的品着茶嗎?還有,這茶葉他剛拿自己的的腦袋擔保,絕對是市面上最好最貴的茶葉!
這可是他家老闆親自交代下來的,他親手經辦的!
就在他想要說幾句話解釋的時候,一道身影好巧不巧的就出現在了門口!
於是,唐靜芸潑出去的茶水就正正當當的澆了某人一頭!
“我艹!哪個混蛋敢潑老子水?信不信我讓你在京都混不下去!”被茶水潑到的男人,頓時就是破口大罵。
在看到唐靜芸的時候,用手指着唐靜芸,臉上難看,污言穢語不要錢的往外倒。讓周圍的員工都是心底升起厭惡。
這可是唐氏,唐氏對員工的素質要求一直都不低,員工自然也對這樣沒素質的人沒什麼好感。
趙洵作爲旁觀者,他清楚的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彷彿是經過千百次算計好的一樣,這樣的角度,這樣的時機,真他麼令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趕緊轉頭看向唐靜芸,這位主兒那脾性也不是特別好的,這些罵人的話要是激怒了她,那將人砸破了頭擡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這樣想着,他不由感慨,不知者無畏啊,要知道唐靜芸可是連唐志謙都要讓步的女人。
不過,唐靜芸顯然並沒有生氣,她只是懶洋洋的看了男人一眼,然後轉頭對趙洵說道,“叫保全人員,以後這種瘋狗不許放上來,不然別人還以爲唐氏什麼阿貓阿狗夠能夠來,真是掉檔次!”
趙洵連忙應是,心中卻是升起了幾分疑惑,這真的是巧合?
沒有理會身後亂吠的胡嶽鑫,她在在場的人探究的目光中,施施然的走到唐志謙的辦公室前面,也沒有敲門,就這麼推門而入,將衆人好奇的目光隔絕在外。
趙洵對着幾個看熱鬧的秘書揮揮手,示意她們趕緊退下,開玩笑,這可是涉及到老闆的家事,是她們能夠八卦的嗎?!
唐志謙聽見開門聲,不由微微皺眉,是誰這麼不懂事,居然連敲門的禮貌都沒有,壓下心中的不喜,他擡起頭,看向來人。
臉上的神色又一瞬間一滯,然後笑着起身,“靜芸?你怎麼過來了?爸爸不是說你不該來,只是你應該給我打個電話,我好讓趙洵去接你,我也能夠早點空出時間來。”
唐靜芸看了一眼唐志謙,淡淡地道,“胡家的人?這樣的人,換了我早就打出去了。”她的目光在唐志謙的臉上滑過,故作恍然,道,“聽說人變老以後就會心也變軟了,看來你確實是老了呀!”
唐志謙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他一點都不想和自己的這個女兒討論他變老這件事!
轉移話題道,“今天來找爸爸有事嗎?”
唐靜芸將他的話當做沒有聽見,老神在在的環顧了一圈這裡,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一邊的一組沙發上,摸了茶几上的煙和打火機,就給自己來了一根。
唐志謙跟在唐靜芸身後,低喝一聲,“唐靜芸!你老子我在和你講話!”
唐靜芸掀了掀眼皮子,叼着煙,一副流裡流氣的樣子,“喲,誰老子呢?說人話!我可聽不懂,什麼‘爸爸’的自稱,我勸你還是儘早去了,省的我聽的噁心!”
唐志謙面色難看,將她手上的煙奪過來,一把摁滅在菸灰缸裡,冷聲道,“女孩子抽什麼煙!瞧瞧你這做派,跟巷子裡的小混混有什麼分別?說你呢!腿別抖!你還抖!”
在外人看來,唐靜芸是個極爲成熟的女子,手段老練,面上總是帶着淡淡的笑意,理智的不可思議。哪怕是上一世的唐靜芸,似乎都是在一夜間長大,雖然喝酒抽菸,但是總是在她理智控制的範圍裡。
作爲一個自有獨立的孩子,在她的身上幾乎看不出有青春期叛逆的時候。
但是天知道,唐靜芸這輩子的青春期的叛逆,都放在了唐志謙一個人身上,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你特麼不讓小爺我做的,我就偏要做!
唐志謙這樣世家教養出來的子弟,一輩子養尊處優,自然是看不慣小輩沒有教養的樣子,偏偏唐靜芸還就愛在他面前這麼幹。
唐靜芸擡眸看了眼臉被她氣的發青的老男人,那雙鳳眸眯了起來,淡淡地道,“晚了,三歲看到老,小時候沒教好,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唐志謙被唐靜芸這句話說的,頓時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恨恨的瞪回去,“有什麼來不及的,以後日子長的很,還怕沒時間?”
“老闆……”趙洵推門進入,就看見自己老闆沒有絲毫平時的風度,一副鬥雞模樣,心中默默的抹了把汗,早就知道芸小姐的殺傷力了,“接下來有個會議……”
“取消!”唐志謙大手一揮,接下來的會議取消了。
趙洵看着唐志謙的眼神,默默的將自己嘴裡的話吞了回去,雖然那個會議關係着唐氏接下來一個上億的訂單……
退出來的趙洵苦笑一聲,想起剛纔看見的兩個人,那相似的面容,一個柔和,一個剛硬,兩雙揚起的精緻鳳眸,連眼尾上揚的弧度都相似的不可思議。
明明是那麼相像的父女兩個,怎麼就每次見面都弄的劍拔弩張的。
趙助理感覺到深深的心塞,求求你們兩位了,都說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他這個小鬼真是怕了他們了,就不能給條活路嗎?
一頭是自己的老闆,一頭是他打心裡不願招惹的女人,真是站在哪一邊都很有危險啊!
辦公室內,唐志謙也沒有了和唐靜芸鬥氣的心情,無奈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看着唐靜芸又摸了煙點上,眉頭皺了皺,終究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