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發生的事,婷婷隻字未提。甚至忘了提被陌生男子跟蹤的事,她的心裡已因陳滔滔的話,思緒萬千,想着該如何阻止他。雖說丁蟹不擅長股票,但這段日子她不得不信運氣來了,即便不擅長,有老天幫忙,你也不得不服輸。婷婷着實不希望陳滔滔意氣用事,她只能通過小敏去勸解,可小敏得到的答案還是堅持。
五蟹集團上市的前一天。
“陳先生執意出手,我也無能爲力。”放下電話,方敏滿懷無奈道。她無法理解現在的婷婷,難道愛情真的可以讓婷婷忘記一個人做過的壞事,南宮爺爺爲何不反對?
婷婷失望地站起身,沉默地走出房間,大家都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其實她也無法理解自己。她不僅僅是方婷,也是南宮婷。
出門的時候,南宮擎叫住了婷婷,此時的婷婷又得掩藏心事。在南宮擎的支招下,她又提着一份午餐到了五蟹集團。
一路上婷婷想了很多,她也想知道滔滔能不打敗五蟹,還是不去阻止好了,越說小敏只會越疏遠她。突然電梯發出叮的一聲,婷婷的思緒被打斷,擡眸望去,五蟹集團頂層已到。走在安靜的廊道上,婷婷輕吁了口氣。在總裁辦公室前止步,伸手敲了三下門。
門開,丁孝蟹對她的出現並未感到詫異,這段日子婷婷經常來。看見婷婷,他微微一笑,說:“你來了。”似這已成他開口習慣說出的一句話。
婷婷點點頭,淡笑道:“再怎麼努力也得吃東西,你當這公司以後只有你一個人工作。”慢慢走進辦公室,茶几前的三杯茶,表示丁家兄弟在這商量過事。
將吃的擺放在茶几上,移開那三隻茶杯,婷婷慢慢坐在沙發上,看着丁孝蟹坐到她身側,用起午餐。
今日的午餐比往日的份量要多出些許,丁孝蟹問道:“你還沒吃。”
婷婷想了想,點頭道:“沒胃口。”
側首望着婷婷消瘦的模樣,丁孝蟹皺眉道:“沒胃口也得吃。”
說完端起未用的湯,舀了一小勺移至婷婷脣邊,示意她喝湯。丁孝蟹以前習慣爲方婷做這個舉動,這是方婷死後,他第一次對方婷以外的女人做。丁孝蟹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彷彿在他心裡,南宮婷只是和他有着一個約定的人,名義上的女友,此舉再正常不過。
婷婷則不似他這般自然,與丁孝蟹對視一陣,顯然這個舉動對她來說印象極深。良久,婷婷才張脣喝湯,擡頭時她搖了搖頭,示意不想喝。怎料丁孝蟹又重複了剛纔的動作,這次說話竟是哄着婷婷喝下。婷婷只好依言低頭,心裡卻又好氣又好笑,氣自己竟憶過丁孝蟹做到這個舉動,說過的話;笑自己居然聽了他的話,被當做小孩般。
“原來你需要人哄着吃東西,小孩。”丁孝蟹說起曾經與方婷的笑言。
婷婷聞言,本能的反駁:“誰是小孩。”
在婷婷說出這句話後,兩人同時一愣,回憶起過去彼此相處的每一幕。丁孝蟹想什麼,婷婷雖知,卻不解其意;婷婷想什麼,可以說丁孝蟹一點也沒注意,一人沉浸着那段回憶裡。也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婷婷被他盯得有些尷尬,側身時不小心擱倒茶几邊緣處的玻璃杯。
玻璃碎裂聲打破了詭異的氣氛,丁孝蟹回神,將手裡的盒子放回茶几。見婷婷蹲身伸手碰觸碎片,立刻出聲制止,可惜晚了一步,婷婷的手被玻璃片劃傷。
原本婷婷不會傷着,但丁孝蟹的出聲,使她手一抖,不小心劃過碎片。右手中指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登時一滴滴鮮紅的血落在碎玻璃上。
碎玻璃上的血慢慢暈開,丁孝蟹眉心緊擰,伸手將婷婷拉起。望了眼滲血的傷口,起身走出辦公室。
婷婷望了關上的門,起身走到辦公桌邊,電腦上正顯示着五蟹集團公司的近況,以及合作公司。初略的看過上面的內容,婷婷回到原位,剛落坐不久,門被人推開。丁孝蟹走了進來,婷婷看見他手裡拿着止血的藥。
當丁孝蟹回坐到沙發,藥和止血棉花等物置在茶几上。右手握住婷婷的受傷的手,一手拿起棉花輕輕拭去滲出的血,等到血漸稀,再用棉籤沾上藥,均勻的塗抹於傷口。
藥在抹過傷口時,婷婷忍不住咬脣,傷口竟感覺到火辣的刺疼。
見婷婷如此,丁孝蟹輕聲道:“等會就不疼了。”動作較之前更輕更緩,過了整整十分鐘,傷口才包紮完。
感受着手背朝來的溫熱,等到傷口包紮完,婷婷擡眸望向丁孝蟹。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才道:“謝謝。”
丁孝蟹搖頭道:“不必謝。”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人再次被人推開,門外站着丁家父子四人。當他們看見屋裡的兩人對視,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見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四人心中同時閃過一句話,來得真不是時候!
婷婷循聲望去,見門口站着的四人,立刻將手從丁孝蟹手中抽回。臉頰上淡淡地紅暈顯出,婷婷只感這時氣氛怪異,尷尬萬分。慢慢站起身,瞥了眼丁孝蟹,又望了眼門外,輕聲道:“我還有事,再見!”
邁過地上的碎玻璃,婷婷在走到門前時,對着門外的人微微頷首,見他們後退一大步子,婷婷借空隙走出辦公室。
丁蟹望着婷婷快步離去的身影,慢慢皺起眉,轉身身手在三個兒子腦袋上敲了下。嘆了口氣,說道:“都說了晚點來,你們……哎……”說完瞪了他們一眼,回身走進辦公室。
進入辦公室,丁蟹望了眼收拾地上碎玻璃的大兒子。等到辦公室裡被清理乾淨,丁蟹小心翼翼地問:“阿孝,你和婷婷到底發展到什麼階段?你們在一起也有兩個多月,每次都是人家女孩子來找你,你工作再忙也不能忘了女朋友呀!”
“老爸,這事你別管。”丁孝蟹踱步走到辦公桌前。
丁蟹不解地問:“爲什麼?”
“老爸,你不會明白。”
***
入夜,婷婷坐在電腦邊,將今日看過的五蟹集團近況一一記錄下來,以及公司的合作伙伴。在算五蟹公司的財務時,婷婷愣住,隨即雙目閃過異樣的光芒,財務上有不名資金注入。
良久,婷婷閉上眼,伸手撐額靠在軟椅上。心道:五蟹集團上市,想洗掉某些黑錢?
指間的疼痛將婷婷的思緒拉回,赫然睜目,婷婷直起身,垂首望向包紮的手指。腦海中不禁閃過白日在五蟹集團發生的事,眉慢慢蹙起。左手壓在跳動的心口,此刻,心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影響。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婷婷猛地站起身,望了眼緊閉的門,回頭將電腦上的資料保存。關閉電腦後,走到門邊,打開房間的門。
“婷婷。”方敏含淚望着她。
婷婷一驚,忙問:“小敏,你怎麼了?”伸手拭去方敏臉頰上兀自掛着的淚珠。
邁出一步,方敏上前抱住婷婷,抽泣道:“婷婷,我剛纔坐了個夢。夢裡我殺了丁益蟹,然後昕憶質問我,爲什麼要殺她爸爸?”
“小敏,你只是做夢,不要再想丁家的事。”說罷,婷婷伸手輕撫她的發。
狠狠地搖頭,方敏又道:“可問題沒這麼簡單,當看見丁益蟹倒下,我突然後悔了,不希望他死。”此時的方敏神情有些恍惚,不斷地咒罵自己對仇人心慈。
“你這麼膽小,殺了人當然會害怕,會後悔。這段時間,丁益蟹不是沒來找你嗎?你擔心什麼。傻瓜!”婷婷嘆了口長氣,拉着方敏進屋。讓方敏睡在牀上,婷婷睡到她身側,笑道:“好了,今日我們一起睡,丁益蟹再擾你,我就將他趕走。”
方敏噗嗤一笑,沉重地心情因婷婷的玩笑話稍有緩和。對婷婷對視一陣,方敏伸手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婷婷,我不明白你爲什麼和丁孝蟹在一起,但我希望你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像我,更不像我二姐,被人扔下樓。”
得到的回答輕輕地一聲,婷婷似已入睡。方敏見之,不再說話,跟着閉上眼。
等到方敏入睡,婷婷睜開眼,伸手輕撫開方敏額前的碎髮,輕聲道:“小敏,對不起。”
三日後。
教室裡不時響起教授講課的聲音,婷婷的心思卻早已不在課堂上,垂首望着課本。思索着五蟹集團上市三日以來發生的事,總覺心神不凝,似有大事發生。
此時教授的話闖入婷婷耳中,婷婷臉色驟變,擡首望向臺上講課的教授。
“比如說現在的股市,有些股票上市市值不高,卻在短短几月炒到八塊以上……”
婷婷臉色漸漸蒼白,喃喃低語:“意味着股市崩盤……股市崩盤……”
下課鈴聲響,同學陸續離開教室,婷婷見狀立刻將課本收好,快步跑出教室。在半路上,她遇見了下課的方敏。
十分鐘後,方敏從電話亭走出,搖頭道:“沒人接,陳先生可能在聯交所裡。婷婷,如果股市崩盤,陳先生會怎樣?”
“陳滔滔想收購五蟹,會不斷地擡高股價。如果股市崩盤,他和五蟹同歸於盡。”
方敏瞪大雙目,訝道:“同歸於盡!那我現在去聯交所。”
轉身攔下方敏,婷婷沉聲道:“你不能去,丁蟹在那!我去,希望還來得及救人,你幫我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