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衡沒想到嶽秀姌會這樣直白的問出來。他猶豫片刻,說:“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不是現在,更不是在這裡。”
嶽秀姌點點頭。其實她只想得到魯衡的一個承諾,願意告訴她罷了。她還沒有心大到在別人家裡聊“天下大事”。
魯衡透知人心的靈敏度很高,他一眼便看穿嶽秀姌的心思。這女人“以退爲進”,三言兩語間握住主動權,置對方於避無可避的困境。他相信謀略第一的澹時寒,真正動起心思來未必能贏過嶽秀姌。
“你今晚要住在這裡嗎?”魯衡岔開話題。故作認真的環視這家鋪子,臉上顯露嫌棄之色。
嶽秀姌也看看不算寬敞的大堂,“的確不算好。但是……在我落腳醉花鎮之前,這個能棲身的方寸之地也不錯。”語氣裡堅定的表達她會在醉花鎮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我要趕回去。”沒有要多瞭解她的想法,魯衡決定立即走人。他站起來拱手,“兩日後,周子禹會接找你。”
“嗯。”嶽秀姌起身,抱拳:“一路順風。”
“嫂夫人請留步。”魯衡一陣風似的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似乎是有意而爲,魯衡前腳走,徐老闆和徐婉一起進來,和嶽秀姌商量今夜與徐婉一起睡。
嶽秀姌答應了,和徐婉去後院閨房,一夜未眠。
… … … …
一連兩天,嶽秀姌在醉花鎮裡逛鋪子,把與女人、婚慶等等沾邊邊兒的鋪子、攤販全部看個遍。她感嘆爲什麼古代木有照相機呢。
不過,好在嶽秀姌有繪畫功底,她把看到的一些很美、很特別的東西都畫下來,標上名稱和簡單的說明。
整整兩日,她走得小腿肚不知抽筋多少次,終於把街頭到街尾的商品全部掌握。
正午時分,她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豆花鋪子。才進門就看到徐老闆吩咐店小二們趕快開門營業。他剛帶李牛去看看定下的宅院纔回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
“澹家娘子,你回來啦。”徐老闆熱情的招呼着嶽秀姌進門,又往後院裡喊:“大牛,你澹家嫂子回來了,快出來吧。”
“啊?大牛來啦?”嶽秀姌伸頭望望,果然看見李牛一臉愁容的從後門走進來。
李牛見到她,強裝笑顏的說:“澹嫂子,我來順道接你回去。”
“剛纔臉色不好,出什麼事啦?”嶽秀姌隱隱察覺出李牛的愁悶。
李牛沮喪的坐到旁邊的長板凳上,悶着頭不肯說話。
“大叔,他們吵架了?”李牛當悶葫蘆,嶽秀姌只好向徐老闆尋求答案。
徐老闆看一眼李牛,嘆氣說:“我閨女要等一年後嫁人。”
“啊?”嶽秀姌傻眼了,這是啥意思啊?
徐老闆和李牛同時嘆氣,看得嶽秀姌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對丈人和女婿果然是一家人,連嘆氣都是一個聲調。
“澹家娘子啊,你去勸勸我閨女吧。我也拿她沒辦法。”徐老闆也是一臉的苦大愁深,“都是我的錯。原本她吵着嫁給李牛的時候,我就該答應的,她也好有個準備。哪知道……唉,都是我的錯呀。”
“大叔,別擔心。什麼大事值得你們唉聲嘆氣的,這不是還有我呢嘛。”嶽秀姌安撫安撫他們,筆直去了後院的閨房。
才推開房門,就聽到徐婉嚶嚶哭聲。
“婉妹子,你怎麼了?哭
什麼啊?”嶽秀姌推門進屋,看見徐婉懷裡繡了一半的大紅嫁衣。立即明白徐婉爲什麼哭了。
她走過去坐到徐婉身邊,拿過大紅嫁衣,問:“這是你繡的?”
徐婉搖頭,含淚說:“是娘以前繡給我的,因爲她突然去逝,只繡了一半。”說到此處,又傷心的哭起來,“因爲我的女紅不好,所以一直不敢繡嫁衣。可是……快要成親了,我穿什麼上花轎呀。”
嶽秀姌拿過嫁衣,上面的花卉繡樣非常漂亮,蝴蝶雙飛、鳥兒齊翼、錦鯉盤遊、並蒂花開。她感嘆一位母親對女兒的寵愛,相信徐母親手爲女兒繡嫁衣的時候,會憧憬女兒鳳冠霞帔時的美麗模樣吧。
“婉妹妹,這件嫁衣交給我可以嗎?”嶽秀姌柔聲詢問,她相信自己的第一個賺錢計劃可以從這件嫁衣開始。
經過兩日的相處,徐婉已經把嶽秀姌當作姐姐一樣看待,她非常信任嶽秀姌。聽到嶽秀姌能幫助自己繡好嫁衣,她激動的點頭。
“秀娘,我當然願意。謝謝姐姐能幫我繡好嫁衣。”
“傻丫頭別哭啦。我保證會讓你穿着這件嫁衣上花轎的。”嶽秀姌讓徐婉拿來一塊包袱皮,細心的裹好。
徐婉拿出一個錢袋,“秀娘,你幫我繡嫁衣,這是一點心意。你不要賺棄,我……”
“快收回去。”嶽秀姌推回徐婉的手,“我是真心幫你的,別讓錢斷了我們的情意。”
徐婉感動的抱住嶽秀姌。她好想叫一聲姐姐。自從母親去逝之後,除了爹爹和大牛哥,只有嶽秀姌是真心實意的對她好。
嶽秀姌聽到徐婉的心聲,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善事。至少她沒想掙黑心錢,出賣善良的靈魂。
“好啦,我該走了。”
嶽秀姌拍拍徐婉,與她一起去了鋪子的大掌。
又與徐老闆商量五日後再來敲定六禮的程序,嶽秀姌請徐老闆的店小二去給周子禹送個信兒,而她和李牛趕着馬車回家去嘍。
… … … …
落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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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纔回到村口。與李大娘和李牛道謝之後,嶽秀姌揹着包袱往家的方向走。兩天沒有見到家裡人,她很想她們。這就是家的幸福感。
想到澹時寒,嶽秀姌淺笑莞爾,不知道他夜裡會不會失眠呢?想到今晚也許會激發他狼性的一面,不禁羞紅了小臉。
“寒哥哥,你等等我呀。”
前方傳來嬌滴滴的喊聲,嶽秀姌腳步頓住。難道她剛纔幻聽啦?村裡有第二個叫“啥麼啥麼寒”的人?
一道香風撲面而過,嶽秀姌默不作聲的盯着前方閒適漫步的儒雅男人,和急步奔走的少女。頓時火氣上涌,燃燒着她的理智。她才離開兩日半,他竟然和小鮮花勾勾搭搭,當她是死的嗎?
嶽秀姌強忍怒氣,用僅剩不多的智理悄悄跟在後面。她倒要看看臭男人是如何出軌的。
前面的一男一女依然在“玩”追逐遊戲。男人步態閒適,其實速度很快;少女氣息不穩的追在後面,裙襬都被踩壞了,嬌滴滴的喊着“寒哥哥”。
距離十丈之外(大約30米),嶽秀姌抱着嫁衣的包袱,悄無聲息的追蹤二人從村口到離村子旁的小河邊。
嶽秀姌心一沉。重生前那個年代,出軌男女通常會偷偷跑去開間房,而這個年代只能去無人煙的小樹林或者小河邊。
難道澹時寒真的背叛了她?
越想心裡越鬱悶。嶽秀姌抱緊懷裡的包袱,把它當成澹時寒狠狠的捏圓搓扁。哼,敢出軌?看她當場抓狗男女之後,怎麼虐待他們。讓他們下輩子XX無能。
嶽秀姌躲在一堵破牆後面偷窺。
小河邊,澹時寒迎着陽光,狹長鳳眸裡沁着冷冽的黯光。此刻他壓制於心底的暗流涌動,如果少女繼續不依不饒的,他不介意把村長一家趕出落富村。
臂彎一緊,柔軟的嬌軀倚偎上來,少女嬌滴滴的喚一聲“寒哥哥”。
澹時寒凝眸端詳少女精緻的妝容,腦海裡卻浮現嶽秀姌如芙蓉出水般清麗的美顏。
“寒哥哥,你不喜歡柔兒嗎?”
“不喜歡。”澹時寒答得乾脆。不給她一絲希望的拒絕是他一慣作風,可收效甚微。
“我不信。我知道你心裡有我,只是當年我還太小,你迫不得已才娶那個啞巴的。”
果然,一如既往的被忽視。她一廂情願的認爲他口是心非。
“趙淑柔。”澹時寒微微轉身,與少女面對面,“我是有婦之夫,你不該逾矩,懂嗎?”
“我不在乎。”趙淑柔激動的挽住男人的胳膊,眼含淚光,苦苦哀求:“寒哥哥,難道我配不上你嗎?我是村長的女兒,與你是門戶相當。那個啞巴和岳家斷絕血親,她現在什麼都不是。”
“寒哥哥,你休了她吧。我知道你娶她是權宜之計,你在等我長大。”
“寒哥哥,再過十日便是我十三歲的生日。按國律,我可以嫁人了。”
趙淑柔聲淚悲悽,她從小就喜歡澹時寒。五年前看着自己喜歡的寒哥哥娶了啞巴妻,而五年裡她日夜期盼長大,等待十三歲生日快點到來。
“夠了!”澹時寒推開抱住自己的少女,鳳眸迸射冷意,“再敢多說一個字,我不管你是誰的女兒,絕不輕饒。”
“寒哥哥,你好狠心。”趙淑柔傷心欲絕的捂住臉,慢慢蹲在地上失聲痛哭。漫長的歲月裡她苦苦哀求上蒼讓她快點長大,她日夜祈禱澹時寒不要喜歡上別的女子。她的心早已經給了他,而他卻背叛了她。
趙淑柔一鼓怨氣上涌,她憤憤不平的站起來,一把撲入澹時寒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寒哥哥,不管你喜不喜我,我都不會放手。”說着,一把抓開襦衣的領子,露出桃紅色的肚兜。
“無恥!”澹時寒試圖推開她,卻沒有成功。
趙淑柔狠狠心,“嘶啦——”一下扯破石榴裙,露出青蔥色的褻褲,整個人用力將男人撲到在枯黃的草地上。
“寒哥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趙淑柔大膽的伸向男人的衣領,她一定要嫁給澹時寒,就算做妾室也沒關係。等嫁入澹家之後,她有的是法子逼走嶽秀姌。
澹時寒怒極,狹長鳳眸閃爍濃濃殺意,他毫不猶豫掐住細白的脖子,警告自齒間蹦出,“趙淑柔,別逼我殺你!”
趙淑柔溼潤的眼睛瞬時黯淡,她哂笑,妖媚蠱惑的伸手撫摸他英俊的臉龐,“寒哥哥,我願意死在你的手裡。”
修長大手慢慢收力,澹時寒臉上殺意盡現,“好,我成全你。”
突然,不遠處的破牆後面傳來“啪啪啪啪”的鼓掌聲,澹時寒和趙淑柔驚愕的扭頭看去。
嶽秀姌一邊鼓掌一邊慢慢走向他們,脣畔漾着邪肆的笑。
“真看不出來,趙姑娘是個癡情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