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她..”連城曜停頓着，好像自己說出了一個非常讓人覺得羞恥的秘密，“就是蘇錦那個流落民間的妹妹。”
季莫冷冷的盯着連城曜，心裡在反覆盤算着他說的這句話。
夏凝…是蘇錦的妹妹。
雖然只有一句話，可是季莫就好像讀不懂似的，心裡反反覆覆的念着，希望能從連城曜的表情裡或者這句話的深層含義中找到一個答案。可是最後，季莫不得不告訴自己，這句話的真正意義，就像它表達出來的那樣。
夏凝，是蘇錦的妹妹。
不過，這怎麼可能呢？季莫問自己，自己的妹妹，就是夏凝這樣一個人嗎？
不，這不可能，季莫絕對不會相信。
“你有什麼證據，”季莫皺着眉頭，顯得非常的震驚和懷疑，“難道就是因爲董必平的贓款接受人是夏邑，夏凝的父親？”
“季莫你先別激動，”連城曜試着緩和季莫的情緒，“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已經都查清楚了。夏凝的確是蘇錦的妹妹。”
季莫靠在椅背上，抱着雙臂，冷冷的注視着連城曜，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連城曜知道，她是在等待着自己的那個合理的真相。
“十年前的時候，董必平想要把蘇家的第二個孩子送走，這樣自己才能夠帶着小女兒董鈺婷入駐。所以，他選擇了夏邑，當時一個街道上的混混無賴。董必平利用各種手段，把那個孩子——蘇家的二小姐偷了出來，然後送給了夏邑。”
“那筆錢是撫養費。”季莫平靜的敘述着。
連城曜點了點頭：“沒錯。夏邑之所以能夠迅速的發家，建立屬於自己的公司，不僅僅是因爲董必平的這筆錢，還因爲董必平事業上的幫助。所以…所以夏氏公司一直都和董必平有所來往，也間接地成爲了蘇氏的固定合作伙伴之一。”
季莫揉着自己的眉心，感情複雜的看着窗外：“真是讓人無法相信。董必平偷走了蘇家的第二個孩子，所做的居然不是滅口，而是把她交給了另一個人撫養，還幫這個人崛起。奇怪的邏輯，我不能接受。”
“季莫，”連城曜皺起眉頭，“你不要因爲秉持着對夏凝的偏見就不肯接受事實。”
“事實？”季莫冷冷的看着連城曜，“我需要一個證據充分的事實，而不是現在這個漏洞百出的樣子。”
“季莫，”連城曜嘆了口氣，“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爲什麼還要找我幫忙調查呢？”
季莫再次把頭撇向窗外，她緊咬着嘴脣：“我不能理解董必平的做法。”
“或許是十年前的他，還沒有這麼的喪心病狂呢？畢竟也是初爲人父，我認爲他的做法是可以被理解的而且是合理的。”
季莫沉默，她還在慢慢的消化着連城曜說的一切事情。
“其實我剛開始的時候也不能相信，可是證據都擺在那裡讓人不得不信。我調查了當時董必平身邊的親信和夏邑的手下，還有一些收養的資料，這些都說明事實就是這樣的。所以我纔要把夏凝接到我的公司，保護起來。”
季莫神情複雜的看着連城曜：“你從那個時候就知道夏凝的身份了？”
“嗯，”連城曜點頭，“對不起，我不應該瞞着你。可是我有我的苦衷。這是一個秘密，不應該有任何人知道，否則夏凝會很危險。”
“你認爲，我是不可信任的人？”
連城曜嘆了口氣：“我並沒有那麼說，季莫。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季莫不再說話，喝起了自己面前的咖啡。
這個世界，難道真的瘋狂到這個地步了麼？
寵愛的妹妹變成了殺害自己的仇人，而讓自己心生厭惡和鄙視的人卻成了親生妹妹。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你能想象，”季莫難以置信的看着連城曜，“蘇錦的妹妹竟然是這樣一個人麼？”
“你不要總是對她抱有成見，”連城曜皺着眉頭，“雖然夏凝樣樣都不如你，可是她本性還是善良的。只是因爲自卑，所以表現的狀態有些奇怪罷了。我一點兒都不懷疑她是蘇錦的妹妹。”
“好，”季莫覺得沒有必要說下去了，“既然你相信她信任她，就隨你吧。只是，我絕對不能相信。”
連城曜顯得非常無奈：“你要怎樣才能相信？”
季莫沉默，她知道，自己對夏凝的抗拒只是因爲不喜歡她罷了，並不是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或許，她真的是那個從小就丟失了的小妹妹呢？
如果真的是她的話，季莫願意，願意重新盡到一個姐姐的責任，儘管遲到了十幾年。季莫願意把自己所知道得一切都交給她，愛護她，安慰她…可是，那個人是夏凝啊，季莫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噁心。
自己的妹妹，真的會是夏凝那樣的人麼？或許連城曜說的是對的，自己只是抱着對她先入爲主的刻板偏見，或許再慢慢接觸下去，自己就會發現她的可愛之處了？還有…關於連城曜，季莫覺得好可笑，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她們蘇家的姐妹就一定要爭奪一個男人的感情麼？
“不管怎麼說，”季莫緩緩開口，“這一切都是董必平造成的。”
“我知道你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連城曜直白的說，帶着一絲殘忍，“只不過一時還不能適應。我相信，你以後會看在蘇錦的面子上，幫着夏凝的，對不對？”
季莫點點頭，顯得既無奈又絕望。
自己找了那麼多年的妹妹，竟然是這個樣子，誰會不失望呢？
“你要我怎麼幫她。”
“既然夏凝是蘇錦的妹妹，而我們又想徹底打垮董必平…所以，我想要你幫我們，把蘇氏奪回來。”
“你們？”季莫覺得可笑，“你是說你和夏凝？”
“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也包括你。”
奪回蘇氏…季莫慢慢的品味着這幾個字，突然覺得好可怕。
“你是在利用我。”季莫突然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連城曜皺起了眉頭。
“你在利用我，”季莫接着說，神色越來越不自然，“你通過蘇錦的事情接觸我，然後利用我打垮蘇氏把你的障礙都清掉，現在，又順理成章的提出讓夏凝入主蘇氏，是不是？到最後，夏凝就會變成你的傀儡，而你，就成了真正操縱蘇氏的幕後人。”
連城曜緊緊皺着眉頭：“你是這麼想我的？”
“你自己心裡非常明白，”季莫看着連城曜，“夏凝是什麼樣的人，她是否能夠擔得起一個龐大的集團帝國你比我更清楚，你這麼做，難道和我說的不一樣麼？或者，你是想利用夏凝的愚蠢，直接把蘇氏弄垮，最後收購？”
“我沒有必要那麼做，季莫，”連城曜顯得很難受，“我做這一切的確都只是爲了報答蘇錦而已。因爲這個緣故，我不希望董必平還持有着蘇氏中原本屬於蘇錦的股份。把這些原本屬於蘇錦的東西交還給蘇錦的妹妹，這不是很好麼？”
如果這個妹妹不是夏凝的話，季莫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可是，如果把股份交給了夏凝，讓她掌管蘇氏，那麼蘇氏一定會迅速的從這個城市裡消失掉，那樣，難道自己就會高興開心了？
“的確很好。”季莫敷衍着，心裡還在思考。
“我真的希望你們兩個人能和平相處，季莫，你就幫夏凝一把吧。看在蘇錦的面子上。”
季莫看着連城曜，覺得很可笑，自己好像越來越不認識他了。
“不要再提蘇錦了吧，”季莫冷冷的說，“你現在的眼裡不是隻有夏凝麼？”
“你還在懷疑我和夏凝的關係麼？”連城曜皺眉。
“那與我無關，”季莫冷冷的回答，“我只是懷疑你的動機罷了。”
“如果你實在無法相信我所說的一切，那麼我也沒有辦法，”連城曜的語氣強硬了起來，“只不過，夏凝掌權蘇氏的事情，我一定會幫她做到的。”
季莫嫌惡的看着連城曜：“你有什麼權利決定蘇氏的命運？不要再和我說一切都是爲了蘇錦這樣的鬼話了，她已經死了，什麼都無法發表意見。”
連城曜突然苦笑：“用不着這樣挖苦我，我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外人。”
“我們都是外人，”季莫有些心軟，“不過，包括夏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連城曜好像已經放棄了希望。
“我會好好地觀察她，”季莫的語氣有所緩和，“如果她真的有所改變，並且能夠挽救蘇氏的話，我會幫助她。”
“我會勸夏凝的。”連城曜嘆口氣。
“連城曜我告訴你，”季莫看着連城曜好看的眼睛，“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把蘇氏斷送，不管那個人憑藉什麼樣的身份。所以，有我在一天，夏凝就別想輕而易舉的得到蘇氏，再把它敗光。這句話也請你轉告夏凝吧。”
連城曜看着季莫，笑了。
“我們什麼時候只有聊到蘇氏和夏凝的時候，才能說這麼多的話呢？”
“大概從夏凝成爲你的助理的那一天起吧，”季莫冷淡地說，“從那時候，我們之間的鴻溝就永遠都無法逾越了。”
“如果…如果沒有夏凝的話…”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假設和如果，”季莫說，“今天就說到這兒吧，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