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過農曆春節了,可是季莫卻還是每天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季洪剛總是擔心地說,好久都沒有見她笑過了。
笑…?季莫苦悶的想,蘇氏都快要被敗光了,自己怎麼才能笑得出來呢?
心情非常的不好,卻又無法排解。季莫突然想到了榮瀟然,他或許可以陪自己說說話吧。
“怎麼來的這麼早?”
季莫把見面的地點定在了護城河的岸邊。這裡的深冬雖然一如其他風景一樣蕭索,可是卻別有一番美麗。河岸凍成了厚厚的冰,肅殺卻純潔;河岸的霓虹不甘寂寞的搖曳着,盡情的把光芒播撒在冰面上,爲這深冬帶來了別樣的風情。
榮瀟然微笑,他摘掉了厚實的皮毛手套:“這裡的確很好看啊,雖然早來,可是一點兒都不吃虧。”
季莫點點頭:“能在深冬的世界裡看到一抹光,的確很好。”
“那我們,沿着河走走吧,”榮瀟然提議,他的聲音很溫暖,“冷嗎?”
季莫搖搖頭,下意識的裹了裹自己脖子上厚實的圍巾。
“這裡的冬天不算太冷,”榮瀟然說,“記得小的時候,又一年的冬天我是在莫斯科度過的。”
季莫驚訝的看着榮瀟然:“你爲什麼會去那裡?”
“因爲,”榮瀟然笑笑,“我有一位俄羅斯籍的祖母。”
“這麼說,”季莫難得的笑了起來,“你還是一位混血了?”
“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榮瀟然溫柔的看着季莫,眼睛裡滿是愛意,“我是四分之一的俄|國血統。那個時候,我的祖母還年輕,她逃難越過邊境線,然後輾轉到哈爾濱。我的祖父在哈爾濱做生意,然後把她帶回了內地。”
“很浪漫。”季莫的眼神裡少有的帶着一絲憧憬。
“的確很浪漫,”榮瀟然笑,“祖母一直都有一個願望,就是回自己的老家去看一看。所以我們就一起去了。可惜,她回來的第二年就病逝了。”
“我很抱歉。”季莫乖巧的說。
“不過她並沒有要求把自己葬在莫斯科,”榮瀟然笑笑,“她捨不得我的祖父呢。”
“莫斯科好玩嗎?”
榮瀟然點點頭,好像沉浸在了回憶裡。
“雖然很冷,可是很美…很浪漫….讓你覺得進入了一個完全真空的世界,沒有你自己,只有教堂、街道,還有永遠都下不停的大片大片的雪花。轉過年春天的時候,我們去了廣袤的西伯利亞的原野上,那些風光,我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沒想到你的經歷這麼豐富,”季莫覺得這些天的煩悶減輕了一些,“都有點兒羨慕你了。”
榮瀟然笑了:“如果願意的話,今年冬天你就可以看到莫斯科的雪花了。”
面對榮瀟然的邀請,季莫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榮瀟然覺得有些尷尬,就轉移了話題:“最近工作還好嗎,怎麼想起出來散步了。”
季莫嘆了口氣,她的直覺告訴她,榮瀟然是無害的。
“不太好。”
“怎麼了?”榮瀟然看着季莫。
“夏凝變成了我的上級,你知道嗎?”
榮瀟然困惑的搖了搖頭:“夏凝?不是以前給連城曜做總助的那個麼?你不是已經做到總經理的位置了,她怎麼可能是你的上級?”
季莫無奈的笑笑:“誰讓人家是蘇氏第二大股東的侄女呢。”
“這麼說,你是因爲降職而不開心嗎?”
季莫搖了搖頭,笑笑:“以我的年紀,做一個部門主管就已經很開心了。只是,夏凝她…的確不太適合做管理者。”
“我理解了,”榮瀟然突然笑起來,“夏凝的處境,和我現在在公司裡的一樣啊。”
季莫看着榮瀟然,也笑了起來:“你也被別人叫做空降部隊嗎?”
榮瀟然好脾氣的笑着:“何止啊,還被人說成是不學無術呢。”
“可是你至少爲人很善意,”季莫無奈的笑笑,“至少不會惡意爲難別人。”
“夏凝她做了什麼壞事?”榮瀟然皺起眉頭。
季莫搖了搖頭,笑了:“還是不要說了吧,再說,就成背後說人家壞話了。散步,好嗎?”
榮瀟然點點頭,溫暖的笑容充滿了臉龐。和季莫在一起,就算是一句話不說,又怎麼樣呢?能看着這冰凍的河水,閃爍的霓虹,榮瀟然已經覺得很開心了。更何況,季莫難得的沒有帶着那種不耐煩的態度面對他。
“莫莫,”榮瀟然終於鼓起勇氣,“你和那個連城曜怎麼樣了?”
季莫搖搖頭,顯得很平靜:“再也沒有可能了。”
“其實,你也可以考慮一下我的,對不對?”榮瀟然的再次告白顯得一如既往的窘迫,“雖然我各方面或許都比不過那個連城曜,可是…我會很真心的對你好的,都這麼久了…莫莫你應該相信我了,對嗎?”
“你哪裡都比他強,”季莫真誠的看着榮瀟然,“對你的心意我也很瞭解,可是…”
“又是一張好人卡嗎,”榮瀟然顯然都習慣了,“沒關係,我承受得起。”
“我是想說,”季莫微笑,“我們還是先從朋友做起吧,好嗎?給我點時間。”
“也就是說,”榮瀟然開心起來,“我還有機會啦?”
季莫點點頭,然後看着榮瀟然像個孩子一樣的開心和快樂。
像個孩子一樣…僅僅是因爲自己告訴他有可能會和他在一起。
想起連城曜的精明,季莫覺得榮瀟然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子…他總是那麼讓人心疼,可是卻引不起愛意。
“季莫,我會等着你的,”榮瀟然快樂的雙手扶住季莫的肩膀,“你也不要忘記今天說過的話,好不好?”
季莫再次點頭,覺得自己就要熱淚盈眶。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因爲自己一個輕易地許諾而這樣的開心和快樂….
“你覺得她會說些什麼?”小路的神色有些不安。
夏凝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刁難季莫,讓她查賬。然後就是安排了一次中層管理者的會議,小路和季莫並排走着,準備迎接夏凝的再次挑釁。
“訓示吧,”季莫顯得很無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剛剛當上總經理,從前又是那樣一個身份,難免有小人得志的心態。”
“我怎麼覺得,我們倆是她的重點打擊對象呢?”
季莫冷冷的看了看小路:“那是自然地。”
“你就不能安慰我啊,”小路沒好氣的看着季莫,“這麼真相干什麼。”
“不能麻痹自己,”季莫平靜的說,“越是知道敵人的強大,就越是要在意啊。你這樣有什麼用。”
“副總經理,”夏凝的助理已經在會議室門口等待着了,“夏總經理早就到了,二位請進吧。”
“這麼大陣仗啊,”小路帶着陰陽怪氣的語調,“還有助理迎接。”
夏凝的助理平靜的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這個助理倒是比夏凝能成事,季莫想。
“你們連個爲什麼這麼晚纔到?”夏凝一看到季莫,就擺出了一副仗勢欺人的姿態。
“距離您規定的時間還有四分鐘,”季莫看了看手錶,“既然人都到齊了,可以提前開始了。”
夏凝對季莫的反客爲主顯得很不高興,可是卻又找不到藉口發作。
“好吧,”她不高興的說,“這次會議呢,是我上任之後的第一次會議。目前看來,除了極個別人之外,大家還是很重視的,這一點我很高興。”
小路迎着所有中層的目光狠狠的白了夏凝一眼,她這是說誰呢,難道當季莫和小路是傻子嗎?
夏凝也冷冷的瞪了小路一眼,接着說:“在這次會議之前,大家呢,也都陸陸續續的交上來了個子的工作彙報。我都看過了,做的不錯。我對各位的工作也有了一定的瞭解。不過嘛,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們蘇氏連續幾個季度的業績都不太好,我想,前任總經理應該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吧?”
夏凝帶着嘲諷的笑意看着季莫,而季莫不卑不吭的和她對視着。
“話不能這麼說,”銷售部的總監說,“最近這幾年由於市場和消費者的原因,始終沒有回彈。做我們房地產這一行的,也都知道,受經濟規律影響其實是很大的。所以,人爲因素並不是主要因素。”
“藉口,”夏凝嚴厲的看着銷售部長,“同樣的市場環境,同樣的消費者羣體,爲什麼有的公司就賺錢,而我們蘇氏在下滑?”
季莫饒有興趣的聽着,勾了勾嘴角。夏凝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季莫想,她或許還不是太不學無術吧。其實夏凝的表現,讓季莫比較開心。
“那您說,”銷售部長接着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覺得,”夏凝得意的看着在場的各位中層管理者,“我們還是應該儘可能多的購置地產。”
“可是,現在的經濟實在是太不景氣,”市場部主管說,“如果再購入的話,蘇氏的資金很可能週轉不靈,到時候我們就吃不消了呀。就不說新購置的地產,就是現在,也還有幾處樓盤買的很糟糕呢。”
季莫又皺起了眉頭,在心中嘆了口氣。夏凝畢竟學歷太低,對市場和經濟好像一竅不通,只是憑感覺亂猜測罷了。
“沒錯,我對未來的市場預期很不好,如果現在大肆買地,一定會賠得血本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