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和大漠五城只隔着一片沙漠。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
在沙漠裡披星戴月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二天半夜看到了人煙,踏入西岐的領地。
明鑲雖然是個被挾持來的,但是也沒有遭太大的罪。
直到踏上西岐的土地,也沒有發現有人追來的跡象,明鑲是徹底的死心了,爲了避免青衣給她喂mi藥,她悄悄的打開了穴道,也不動聲色,平時爲了放下他們的戒心,也是裝作認命的回去的模樣,要她裝作欣喜的確是太有難度。
畢竟夜煞曾經是真的喜愛雲姜的,這三個也都沒有懷疑。
怕禁錮太久,影響身體,藍羽還時不時的解開她的穴道,讓她活動一番,作爲一個肉票,她的待遇還算不錯。
纔出了沙漠,一行人又緊趕慢趕的往西岐都城岐中去。
恐怕是雲姜的處境真的是危機了。
又過了兩日,一行人滿身風塵,一臉疲憊,總算是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了。
白霧拿出令牌,進入西岐皇宮極爲順利,明鑲此時倒是被解開了,御馬直到內宮門才下馬來。
自此白霧和他們分開,藍羽和青衣帶着明鑲,分了兩路。
一路暢通無阻,直到太子宮前,一個在門口張望的小丫頭見到他們眼睛一亮,興沖沖的就往宮中跑去,很快裡面出來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女子,見到明鑲,也是神色一亮,而後又有些複雜,這情緒只是轉瞬就消失了。
女子斂去神色,面上一派平靜,快走兩步,一把抓住了明鑲的手:“妹妹,你可是來了。”
說着眼睛有些泛紅,聲音竟然也有些哽咽。
旁邊的小宮女趕緊遞上一方帕子,女子接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按了按眼角:“不好意思,妹妹,本宮有些失禮了。”
明鑲無語,還是生硬的拉開了些距離,不知道如何接話,索性也不搭腔了。
回頭去看,身後青衣和藍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蹤影。
這華貴女子面上微僵,很快也明白過來,一邊的小宮女接到暗示,上前一步,機敏的道:“姑娘,這是太子妃。”
明鑲微微頷首,倒是有些驚訝,雲姜的太子妃,她來的路上也聽藍羽嘮叨了幾句,品相樣貌倒是沒多說,只說了她仁德賢淑,是個心胸寬廣的人,現在看來,這女子長相只能說是端莊,她親自相迎自己,明知道她來是爲何,還能這般對待,就算是裝的,也是個賢德的了。
當初她對上官輕舞,可沒有這股子熱情,不去找茬,也晾着她了。
“妹妹,咱們進去吧,妹妹一路風塵僕僕,殿下和本宮都會記着妹妹的好,已經備好了洗浴,妹妹先沐浴,再好好吃飯,殿下很快就會回來了。”
太子妃收了帕子,這次也不再主動去拉明鑲了,一臉的笑,說的無比和煦,見明鑲點頭,她率先走一步,那宮女落後明鑲半步跟着進來宮殿。
還沒有打量這宮殿,就被領到殿後一處裝飾房間來,窗內錦繡成堆,室內焚香,香是精緻的上等好香,從寶塔形的黃銅香爐裡徐徐逸出,一條細細長長的白煙在空氣中旋轉了幾圈,淡去了。
屋內右側是一個四扇山水大屏風,從屏風後冒出旖旎的水霧。
“姑娘,洗浴吧,衣衫都已經備好了,就在浴桶邊上的榻子上。”宮女細聲細氣的說完,明鑲揮揮手:“你先出去。”
那宮女點點頭,就出去了,還替明鑲從外面帶上了門,在門口又說了句:“奴婢就在門外候着,姑娘有什麼要吩咐的說一聲就行。”
明鑲“嗯”了一聲,繞過屏風,果然就見到一個大木浴桶,容納兩個她都是可以的。
木桶上方水汽繞繞,桶邊緣上搭着兩條幹布巾,水面上飄着瑰色的花瓣,散發着一股清雅花香。
她視線看向一邊的衣衫,是一件白色雲煙衫,她拿起那件衣衫,只衣襟底端用金線繡着秀雅的蘭花,一條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並一條碧霞羅牡丹薄霧紗。
衣服的料子是極好的,只是,她已經多年不穿這麼鮮亮的顏色,裙子更是兩年沒穿過了,再次看到這麼精緻的衣服,眉頭皺起,眼神幽暗。夜煞本就長的偏豔麗,這樣穿戴起來,肯定不會差,這位太子妃倒是大度,明鑲冷哼一聲,更想知道雲姜到底患了什麼病,居然要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獻身!
手起,掌風一動,屋內那椅子輕輕的挪到了門邊,正好擋住那道門。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若有人闖進來的話不可避免的會發出聲響。
“姑娘……”門口的宮女聽到聲響,喊了一聲。
“無事。”明鑲說完,那宮女果然不再多說了。
她四面環視了一番,也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將那清雅香氣的薰香給滅了,不是她太過謹慎小心,而是以前在龍騰皇宮中的種種,讓她不得不小心,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對薰香這些她實在沒有好感。
最後實在是抵抗不了沐浴的you惑,迅速的寬衣解帶入水,靠在浴桶邊緣,渾身一鬆,幾日來的奔波勞苦,消去不少。
速度的洗澡洗頭,渾身輕鬆的從水中出來,看着那身髒衣服,實在是下不去手,還是將這身靚麗的衣服穿上了,那薄霧紗就沒有挽在胳膊上。
剛將頭髮搓到半乾,門外就想起一陣輕叩聲:“姑娘,太子殿下已經回來了……”
明鑲手上加快了動作,將頭髮迅速的束起來,將門拉開。
那宮女看到她不倫不類的打扮,怔了下,才道:“殿下在正殿,姑娘快些吧。”
明鑲不語,只是跟着她後面不緊不慢的走。
心中有些煩躁,藉機環視四周,打量這西岐的太子宮,她進宮到這太子宮也是走了許久,雖然她已經記了路,但是沒多少用處,西岐皇宮現在圍的跟個鐵桶似的,隨處可見身穿重裝盔甲的兵士來來回回的巡視。
西岐太子把持了朝政,皇帝被軟禁,這話可能是真的了。
四處都是雲姜的人,她如何能闖出去!
“姑娘,殿下和太子妃都在裡面了。”宮女說完,退守在門口,並未進門。
明鑲收斂了情緒,擡頭望殿中看去,金碧輝煌的宮殿里正首坐着一個人,一身杏黃色四爪龍紋蟒袍,玉冠束髮,一雙狹長眼正盯着明鑲看。
她進了殿,款款上前,穿上這身衣服,自然而然的舉動也與往日大大咧咧不同,裙子就像是束縛她的一道無形枷鎖,明太傅對她的教導深入骨髓,人靠衣裝,此時她一舉一動就是一個閨秀的行爲準則典範。
如果忽略她的髮型的話。
雲姜見她進來,視線隨着她而動,無比灼熱,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夜煞如此裝扮和動作,早就知道夜煞美貌,此時依舊被驚豔了一下。
走近了,明鑲往雲姜看去,不過是這些日子沒見,前後不過三十日吧,原本俊美貴氣的一張臉,竟然是形銷骨立,幾乎瘦脫了形,一雙眼眸卻閃着異樣詭異的光彩。
明鑲眸子一緊,被他這放光的眼神看的有些心中發毛,頓住了腳步,不肯在再前了。
“你還知道回來?!”雲姜出聲,聲音裡滿是沙啞,雖然是質問,他卻並無質問的語氣。
“殿下莫不是忘了,夜煞現在是龍騰國的人了。”明鑲平靜的回答。
雲姜冷哼了一聲,道:“本宮想不到你的情義這般淺薄,慕容鐟不過是稍稍恩惠就能勾走了。”聲音裡卻有些有氣無力,說完不雅的打了個呵欠,一副怏怏的神情。
明鑲神色微暗,這才發現雲姜的不對勁之處,他就像一個久未睡覺的人,神色萎靡困頓,就像當初她剛成爲夜煞的時候,整日整夜的頭痛欲裂,也是無法入眠,那種明明困極了,卻無法睡着的煩悶,她有切身的體會,最初困,到暴躁,最後被磨的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求病痛過去,好好的睡一覺。
難不成,雲姜和她當初一樣?
“過來。”
雲姜衝她招手,她不動,雲姜最初給她的印象太過陰鷙。
“妹妹,殿下他是真想你了,你去陪陪他吧。”太子妃原本在一邊當背景,此時突然道。
明鑲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竟然在她眼中看到了躲閃。
似乎又覺得自己不必要躲閃,又昂首挺胸,衝明鑲一笑。
雲姜又重複了句:“過來!”聲音稍稍大了些,依舊不怎麼有氣勢。
夫妻二人都如此古怪,明鑲按捺住雞皮疙瘩直豎的感覺,向前走了一步,再一步,雲姜臉上一亮,依稀可見昔日絕色太子的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