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走爲上計

皇宮守出入大門的金吾衛,夜晚忽見赫連國的一行人緩慢而來,有幾個人攙扶着兩個人,金吾衛疑道:“什麼人?”

赫連宗焱緩步走出:“是本王。”

金吾衛見是赫連國貴客,忙跪下道:“參見九王子。”

赫連宗焱示意他們起來,金吾衛又問道:“這麼晚了,九王子要出宮?”

赫連宗焱頷首:“父皇派來幾個使者,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面見本王,如今正在驛館等候,所以本王要連夜出宮。”

一金吾衛疑道:“既是十萬火急,爲何使者不先來皇宮見王子呢?”

“使者粗莽,不懂楚宮禮節,本王恐他們擾了宮中各位娘娘清夢,於是就讓他們在驛館等候本王,何況本王已在宮中叨擾多時,十分過意不去,就趁此次回驛館居住了。”

“那,皇上知道嗎?”

“你們皇上已經休息,本王不欲打擾他,已修了封書信給你們皇上說明情況,並通知了你們嚴總管,嚴總管給了本王出宮令牌。”

赫連宗焱拿出出宮令牌,金吾衛見到令牌,的確是如假包換,忙道:“那不妨礙九王子了。”他們見到攙扶的那兩人,問道:“那這兩位是……”

“這兩人今夜貪杯喝多了,醉得跟死人一樣,但本王也不能把他們留在宮中吧?”赫連宗焱呵呵一笑:“只好將他們擡回去了。”

那些金吾衛聞到很重的酒味,又見那兩人穿着赫連國服飾,也不疑有他,就揮手放行了。赫連宗焱帶着一羣人出了宮,才抱起其中一人,而另一個被攙扶的人也生龍活虎地直起腰,他從懷中拿出一條沾滿酒的汗巾,順手扔了,赫連宗焱對他頷首道:“阿宏,做得好。”

阿宏拱手笑道:“是他們楚國人太笨。”

“你再去趟驛館,將這封說我們要緊急趕回赫連的書信留下,其他人都馬上跟我走。”

“是,九王子。”

赫連宗焱小心翼翼地抱着懷中那位穿着赫連服飾卻尚在暈迷的人,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等了這麼久,她終於是他的了。只見月色下,那人臉龐素淨如蓮,不是清安是誰?

赫連宗焱將清安抱進馬車,又催促道:“連夜趕回赫連,快。”

只要出了雍都,他自有辦法將清安帶回赫連。

等明日宮中發現清安不見了,再想到他們時,那也追不上他們了,就算楚桓懷疑自己,那也沒有證據,誰能證明清安是他擄走了?

何況楚桓現在存心和赫連交好,一個不喜歡的亡國公主,他也不會放在心上,沒了就沒了,即使他查明是自己擄走了,以楚桓的性格,以樑清安換與赫連的邦交,他也能裝作這件事沒發生過一樣,赫連宗焱就是賭定楚桓這一點,纔敢明目張膽從宮中帶走清安。

赫連宗焱撥了撥清安額前的碎髮,喃喃道:“他以爲我是爲了朝賀他登基纔來楚國的,但他不會想到,我是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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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悠悠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馬車中,赫連宗焱正閉目養神,他聽到動靜睜開眼,笑道:“你醒了?”

清安環顧四周:“這是哪裡?”

“回赫連國的馬車上。”

清安一驚:“回赫連國的馬車上?赫連宗焱,你真瘋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不會有什麼後果的。”赫連宗焱搖頭:“楚桓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他不會在意你的消失,我赫連宗焱雖然恣意妄爲,但是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清安怒道:“但我不願意走!”

“你爲什麼不願意跟我走?難道你還愛着楚桓嗎?他都那樣對你了!”

“跟楚桓沒關係!”

“那你爲什麼不願意走?難道……難道你想和樑毓齋一樣圖謀復國?”

清安瞪着他,一言不發,赫連宗焱呆了半響,搖頭道:“我看你纔是瘋了,你無兵又無權,想什麼復國,家國天下都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人攙和什麼?”

“我是女人,但我也是樑國的廣陵公主。”

赫連宗焱搖頭:“讓我告訴你這世道男人和女人有什麼不同,倘若我今天把樑毓齋帶到赫連,楚桓他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樑毓齋殺了他,但我帶走的是你,楚桓就算知道,爲了維護兩國邦交,他只會睜隻眼閉隻眼,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就連你那九歲的侄子靖川王,都比你這個廣陵公主對樑國遺臣有號召力。”

清安冷笑:“難道因爲我是一個女子,就能對父母兄弟之仇視若無睹了?若我什麼都不做跟你躲在赫連,我也不配姓樑了,你口口聲聲愛我,這就是你的愛?赫連宗焱,你看不上楚桓,但是你卻跟他一樣自大!”

赫連宗焱一怒:“你怎麼能把我和他相提並論?我有像他這樣傷害你嗎?”

“你不顧我意願強行擄走我,這難道不是傷害?”

赫連宗焱默了默:“我不想跟你鬥嘴了,等你跟我回了赫連,慢慢你就會想通了。”

清安見他沒有放自己的意思,又是生氣又是鬱悶,跟這個被赫連王寵壞的兒子說話真是費勁,他雖說愛她,卻跟楚桓一樣,從來沒考慮過她的想法,赫連宗焱已經將目光移開不再看她,從馬車厚厚的簾布中還是可以依稀看到一點燈光,這應該還沒出雍都,萬一出了雍都,可就遲了,她見赫連宗焱看守漸鬆,於是咬了咬牙,快步爬到馬車門口,跳了下去。

清安跳下馬車後就摔倒在地,她全身跟散架了一樣疼,她也不管不顧,就爬起來往燈光處奔去,赫連宗焱大驚之下也趕忙叫停馬車,和其他赫連國人追趕清安,清安還沒跑幾步,就被赫連國人圍在中間,赫連宗焱道:“你別白費功夫了,還是跟我走吧。”

清安瞪了他一眼,就往燈光處疾呼道:“救命!救命啊!”

她喊得大聲,赫連宗焱生怕別人聽到,趕忙捂住她嘴,清安用力掙脫着,一口咬到他手背上,赫連宗焱的手背都被咬出血了,他雖吃痛,但也堅決不放手,兩人正糾纏着,忽聽一聲清冷聲音道:“是誰在呼救?”

清安一聽這人聲音,不由大爲驚喜,唔唔道:“臨淵王殿下救我!”

她聲音雖說得含糊,但楚嵐聽來卻感覺有幾分熟悉,他示意靈雀和靈錚將燈籠提起,燈光之下,他認出了赫連宗焱懷中的女子,那不是他日前救過的宮女如許嗎?

楚嵐大驚,他是認得赫連宗焱的,他沉聲道:“九王子,爲何擄我楚宮中的宮女?”

“宮女?”赫連宗焱疑惑地看了清安一眼:“什麼宮女?”

楚嵐擡手指向清安:“這是恭妃娘娘的侍婢如許,爲何會和九王子出現在這裡?”

“如許?侍婢?你什麼時候……”赫連宗焱一頭霧水,他也懶得再追究了,現在這個時候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他道:“本王不管她是誰,反正她是本王的女人,今天本王要帶她走,看誰敢攔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