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陳月華匆匆忙忙趕到了。
等陳偉誠簡單地跟她把情況介紹完,一直皺着眉頭的賭王開始說道,“月華馬上覈算一下今年到現在公司的純利潤。拿出40%的純利,對於公司A類重點客戶進行專訪公關,名義你們自己想;再拿出20%的純利,對於公司龐大的B類客戶進行年度或者季度聯誼等公關活動,具體形式我不管,只要是有表彰的大會,讓所有的B類客戶都獲獎,進一步鞏固並吸引他們到我們賭場來玩就行了。我要求A類B類的客戶公關獎勵一定要到個人。此外,加大賭場的宣傳力度,把剩下的40%利潤再拿出一半,就是20%出來,全部用於廣告推廣宣傳費用!”
聽完,陳月華和陳偉誠面面相覷,陳偉華衝陳月華努了努嘴,示意她還是提醒老人一下。後者便一臉大驚的神色問道,“百分之八十的利潤全部拿了出來,老爸,是不是太多了?”
賭王慢慢嚥下嘴裡的茶水,同時把杯子再次放下,反問了句,“你們知不知道蘇星河那邊的情況?”
陳偉誠信口捻來,“蘇星河,是星河娛樂場老闆。由於這兩年澳門ZF的新變化,一次發放了三塊賭牌,蘇星河便是趁這個機會進入了澳門賭業。”說完,臉部微微有德色。
此時陳月華又輕聲補充道,“他的資金來源主要依靠他原來在拉斯維加斯方面賭業收入,所以現在資金較充裕,但是同我們相比,他對於澳門的賭業管理不熟悉,賭場的運作流程和管理規律也沒有我們在行。”
陳偉誠臉一紅,頭微微一低。賭王陳洪樂則非常讚許地看着陳月華點了一下頭。隨後慢條斯理地說道,“與世界四大賭場之一的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城相比,澳門是以賭桌爲主,而他們以老虎機爲主。拉城共有賭場247家,是澳門賭場的20多倍,但每年所繳賭稅還不及澳門11家賭場的八成!”
“另一方面,蘇星河在拉城也只佔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產業。可是,他現在有一個極爲重要的市場啓動項目,投資近200億。吉爾尼斯賭城,除了建築仿意大利威尼斯特色外,建成後將擁有700多張賭檯。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一來就是拉開架式要跟我們進行正面鋒!”
賭王的話抑揚頓挫,在場的每個人都深深吸一口涼氣,如果賭王信息來源準確的話,恐怕他們的澳禹集團跟蘇星河的星河娛樂場在賭場客源爭奪的肉搏戰將不可避免。
陳洪樂頓了頓,讓在場的人能夠有個充分理解的時間。然後又對偉誠和月華說道,“大海上沒有方向的船,任何方向來的風都是逆風;沒有必勝的把握,任何盲目的出擊都是不明智的。他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主要收入會重新投入到他賭場的維護和正常的設施設備更新升級,此外,蘇星河的大量資金全部用在了購買政府許可的賭牌上。現在我的問題是,你們知道蘇星河的資金還從哪裡來嗎?”
兩人都搖頭。一時間偌
大的辦公室裡鴉雀無聲……
陳洪樂見狀,自己繼續介紹道,“喬恩投資公司。跨國性投資巨鱷。提供給他近30億美金的支持。”聞言,偉誠和月華兩人不安地相互看了看。
賭王接下來的一席話說得兩人頻頻點頭、茅塞頓開,“因此,現在我們只需要保住市場份額,同時保持微利,只要不虧本。我們微利他蘇星河更是微利。而他投資這麼大,成本還沒有收回,投資方喬恩投資公司對於蘇星河的回報是有很高預期的。我們不一樣,我們經營賭場多年,成本已經收回,沒有利潤回報方面的壓力。一旦他蘇星河達不到投資夥伴的收益預期,使喬恩投資對其喪失信心而開始撤資,便是我們的全線勝利!”
說完後,陳洪樂衝兩人點一下頭,手一擺,“你們馬上去辦吧……”
不一會兒,整個巨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兩人,陳洪樂和杜雲。
賭王看着杜雲給他的杯子裡已經涼了的茶中添上熱水,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是故意讓娛樂公司跟曉紅聯繫的。因爲只有這樣,纔可以明正言順地逼她出走。”
杜雲手中倒熱水的壺微微一滯,險些將水倒出杯外。
“我當時派你去保護她,同時還給了你一個命令,記得嗎?”陳洪樂半閉着眼睛說着,老態龍鍾的神情中盡顯疲憊。
杜雲放好茶壺,畢恭畢敬地垂着雙手立在那裡答道,“記得,一定要找到陳偉誠的證據。”
“是啊,”陳洪樂邊說邊慢慢身體放平,艱難地輕輕哼了一聲,倒向靠背,“陳月華,是我指定的繼承人。我知道陳偉誠跟和他手下汪洋都對此十分不滿,雖然在明面兒上他們不敢說,可是背地裡卻一直在跟月華搗亂,現在甚至到了欲除之而後快的地步。我反覆思量了很久,也是不得已才用曉紅去幹擾陳偉誠的視線哪!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曉紅相比月華,雖然她很乖巧,我也最喜歡她,但是她畢竟不成器啊,而且也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月華這孩子沉得住氣,做事想得也周全,我親手創立的整個產業交給她我放心。知道你一直對曉紅有意思,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事前我就想好了,就算萬一曉紅髮生了不幸,她也算是救了月華一命。我這也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杜雲聞言,心中一凜。原來陳曉紅生氣出走這一切全都是賭王爲了抓住陳偉誠背叛家族證據所精心佈下的局!!這時他也明白了爲什麼當初賭王能夠直接告訴自己去海上市,而且一口便說出了曉紅在星光娛樂公司!!一時間杜雲心緒波濤起伏。又有不安、又有慌亂、還有恐懼……所有這些都齊刷刷地涌上心頭:賭王真的是費盡苦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利用……
似乎是看出了杜雲的想法,陳洪樂說道,“你呀,是不是認爲我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利用,這太過於無恥,過於卑鄙了吧?”
杜雲搖頭,“不敢”,他答道。
陳洪樂半躺在老闆椅上,身子陷在
椅子裡,閉着眼睛,兩手交叉放在腹部說道,“古時候,兩國打仗,一邊是宋襄公,另一邊是楚國將軍。楚國人跟宋襄公相約,說希望允許他們渡過河再開戰。結果楚國人半渡的時候,宋襄公手下將軍便勸他,趁勢攻之,但是宋襄公說要守信,要講仁義禮儀,沒有采納,最後被楚軍大敗。打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宋襄公卻迂腐地守着‘不鼓不戰’的君子原則!所以兵法裡有‘半渡而擊’之說。”
賭王緩緩睜開眼睛,對杜雲說道,“我是陳偉誠的親哥哥,他都會對我女兒下死手,這本身就是一場生死的戰爭,不是遊戲,別說利不利用的話,要談的是生存問題,是活命的問題!”瞬間,杜雲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東西,有些悲涼,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奈。
“別再天真了,坐在這個位置,身處這些事情當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中間道路可走。唉……”賭王深深嘆口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正所謂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現在只是抓到了一個已經死了的汪洋……”
杜雲懷着內疚的心情說道,“對不起……”
陳洪樂擺擺手,“至少曉紅讓你安全帶回來了,說起來我要感謝你啊!”說着,右手輕輕拍了拍他自己的右腿,“陳偉誠是我的親弟弟,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就動了他,門外面那些跟我了幾十年的人會怎麼想?一個對自己親弟弟都會下手的人,還值得大家去賣命嗎?!!”
賭王無奈地笑了笑,“坐到我現在的這個位置,想找個人談心都難羅。”說着,他面帶微笑看着杜雲問道,“知道我爲什麼跟你談這些嗎?”
杜雲搖頭。
“因爲你要替我守住秘密,就像我一直替你守住你的小密秘一樣”陳洪樂一字一頓地小聲說道,“你,是,臥,底。”
杜雲大驚!!怎麼曉紅這麼快就跟賭王說了嗎?!自己可是救她的恩人哪!
“不過臥底也沒什麼,”陳洪樂呵呵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救過我幾次命,我也救過你幾次。你是臥底騙了我,而我早在五年前就通過給你假消息迷惑警方,也算是你間接幫過我對付警方。呵呵,當然這個過程你並不知情。”
賭王正色道,“這些年來,我觀察你,你也是個重義氣的人,所以我一直都沒有跟你提這些。以後,我也不打算提起。所以,希望你幫我這個老頭兒的忙,剛纔我跟你說的話,你也替我保密好嗎?”
杜雲眼睛中淚花有些閃過,點點頭。
陳洪樂很開心地雙手輕輕拍了拍兩條大腿的正面兒,慢慢站了起來,嘆口氣說道,“‘這些手足就算是有些問題,也應該以教導勸阻纔對。動不動就對自己人喊打喊殺的。要打要殺的話,就衝着外人,’呵,這話呀,用來說我也是分毫不差啊……”看到杜雲準備過來扶自己,老賭王還是擺了擺手,“好了,你不扶我,你去吧。我這孤老頭子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