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莊分宮殿區、湖泊區、平原區、山巒區四大部分。
宮殿區位於湖泊南岸,地形平坦,是皇帝處理朝政、舉行慶典和生活起居的地方,佔地10萬平方米,由正宮、松鶴齋、萬壑松風和東宮四組建築組成。
湖泊區在宮殿區的北面,湖泊面積包括州島約佔43公頃,有8個小島嶼,將湖面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區域,層次分明,洲島錯落,碧波盪漾,富有江南魚米之鄉的特色。
東北角有清泉,即著名的熱河泉。平原區在湖區北面的山腳下,地勢開闊,有萬樹園和試馬埭,是一片碧草茵茵,林木茂盛,茫茫草原風光。
山巒區在山莊的西北部,面積約佔全園的五分之四,這裡山巒起伏,溝壑縱橫,衆多樓堂殿閣、寺廟點綴其間。
陳超羣安排大家上午遊園,中午吃飯,下午自由活動,晚上打麻將、唱歌;對於這個安排,大家都表示很滿意。
這次來稿有十多萬份,經過雜誌社編輯初審,還剩下一萬份。雜誌編輯會從這一萬分中篩選出100篇優秀作品,這時候,這些請來的大神們纔開始正式工作,從這一百分稿子中再挑選出30部作品,分爲一二三等獎。
三天後,100份優秀的作品終於被選出來了。而這三天,各位作家也玩得很是暢快,泡溫泉、騎馬、釣魚、爬山,玩得不亦樂乎。
文壇泰斗王蒙帶着作家們開始走進一個碩大的會議室,大家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脾性,開始工作。
一個編輯抱上來了一個大大的紙箱,放到橢圓形的桌子上。
大家開始審稿,王蒙戴上老花鏡,饒有趣味地拿起一篇文章開始看起來,看了以後撇了撇嘴,這個小作者還在文章後面的作者簡介上寫了自己曾經在《火花》雜誌上發表過二十幾萬字的作品,心道,《火花》選稿的水平也太臭了!
這個小作者小小年紀就敢去寫“文革”,估計是因爲當時正流行“傷痕文學”想靠熱點題材取勝,可是這個作者完全沒有生活經驗,怎麼可能寫出有力的作品呢?畢竟,文學高於生活,而來源於生活啊。
越看越來氣——“都寫的什麼啊,單親家庭,兄妹畸戀!這種事有什麼社會意義呢?”第二篇稿子也讓他很鄙夷。
他調整心態,心道,畢竟都是十幾歲的高中生,在文筆和情節構建上稍顯稚嫩都是可以原諒的。
饒是降低了標準,對餘下的幾十篇篇稿子也印象不怎樣。看完了以後,一篇優秀作品也沒找到,他有點悵然若失地坐在那裡,其他幾位作家也一人分了十幾分稿子審閱,王蒙只能寄希望於他們能發現優秀的稿子。
“唉,這個寫得不錯。”馬原叫了一聲。他把文章遞給王蒙。
“楚秀菡,中原省新陽市洛水第一高中。《彼岸》……我的不懂事、不成熟、青澀與膚淺總是像白胚上的坑坑窪窪,疙疙瘩瘩,粗糙得很。可我還是渴望着純粹的白胚,原來我的一無所有其實卻是什麼都有了……”
開頭的第一句就讓王蒙撫掌讚歎:“不錯,寫得是高中生的朦朧的情感,那種種介於友情與愛情拿捏得分外到位!”
他一目十行地掃過文章,嘴角終於泛起微笑,道:“大家看看,我覺得這個能得一等獎!”
看到一篇好文章,這位一生對華夏文壇灌注了一腔熱血的老前輩終於興奮起來。
幾個作家都拿着這篇文章開始傳閱,頻頻點頭。
其餘的幾位評委也把稿子審完了,確實有幾部寫得不錯,但是還不足以讓王蒙驚豔,他有點失望地靠在沙發上四顧,驀地,他看見垃圾簍裡丟了一篇文稿。
他皺着眉問身邊的陳超羣道:“那裡是什麼?”
陳超羣責備地看了一眼編輯道:“怎麼回事?”
編輯很年輕沒什麼經驗,有點惶恐地說:“這是一篇稿子,也是參賽作品,但是字數不符合要求,超過了五千字……就扔掉了。”
王蒙驚詫地問道:“怎麼着?還有字數限制?你們口口聲聲說這次比賽‘不受題材、體裁限制,使用屬於自己的充滿個性的語言,反對套話,反對千人一面、衆口一詞’怎麼還限制字數?這不合理嘛!而且,每一篇稿子都是小作者們辛辛苦苦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凝結着作者的心血,怎麼能隨手丟棄呢?”
雖然是成名的作家,但是王蒙依然能夠理解那些在追尋文學的道路上踽踽獨行的年輕作者,文學創作是一條孤獨寂寞的道路,他們彷徨、無助、甚至因爲自我懷疑而痛苦。
陳超羣連連點頭,萬分抱歉地道:“是我工作疏漏。”忙不迭地把那篇文章撿了過來,雙手親自遞給王蒙。
王蒙交待道:“沒一個作者即使沒有得獎,也要回信,鼓勵他們堅持文學創作,我們華夏文壇的振興要靠年輕人!”語言很中肯,一副長者風範。
王蒙既是文壇泰斗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發話,陳超羣不敢有絲毫怠慢,把他的囑咐記在自己的工作筆記上。
王蒙一看字跡有點模糊,書寫也很凌亂,不禁一皺眉,可是,他還是耐着性子看下去——《幻城》——有點奇怪的名字,作者夏小洛,看了作者簡介,是一個念高一的學生。
慢慢地王蒙就被其中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和精緻唯美的文字吸引了。
首先吸引他的是作品中的名字——“櫻空釋、梨落、星舊、泫榻、嵐裳、蝶澈、潮涯、遲墨、片風、皇柝、淵祭、剪瞳、離鏡……”,不要小看這些名字。一篇作品中的一字一句,其實都可閃現這篇作品的風采。一篇作品寫到什麼份上或者說處在什麼格上,光看裡頭幾個人名就能有一個判斷。
夏小洛的這部《幻城》讓王蒙看到了幻想的美妙價值:空空如也,但幻想之光輻照於此,眼見着空白裡出來了物象與生命,佛光點化之處,盡是大地上無法生存的奇花異草與各種各樣的魅力無窮的生靈。
王蒙被深深地震撼着,作者夏小洛年齡雖小,但敘述口氣卻頗爲宏大。不是寫世俗社會的蠅營狗苟,不是寫風塵世界的芸芸衆生,而是寫夢幻城池,寫神聖之戰,寫王,寫大陰謀,寫王朝更替,寫冰清玉潔之境界,其筆調自然不能用寫小橋流水、油米醬醋、賤民小人、蠅頭小利的筆調。
衆人看王蒙沉浸在小說構建的世界裡,臉上忽喜忽悲,事兒撫掌讚歎,事兒沉默不語,顯然是被故事情節牽動着興趣,大家都面面相覷,心想,能讓大文豪王蒙如此沉醉的文字,將是怎樣的一篇文章?
王蒙看完後,把稿子放在桌子上,欣喜地道:“我想,我們可以就此擱筆了!”
餘華饒有趣味地拿着稿子,看着看着不禁擊節讚歎,道:“小小年紀,居然用了莎士比亞式的大腔聖調,並且還顯出一副舉重若輕的派頭。”
稿子傳到遲子建手裡,這名震華夏的才女看完以後,頗爲感性地讚歎,道:“作品的構思,更像是一種天馬行空的遨遊。天穹蒼茫,思維的精靈在無極世界遊走,所到之處,風光無限。”一臉嚮往之色。
湖北文聯主席池莉則笑道:“嘿,那麼邪乎,我看看,一個高中生能寫出多麼好的作品?”
待她接過稿子看了一遍後,不禁悠然神往:“由作者率領,我們之所見,絕非人間之所見。一切物象,一切場景,都是大地以外的,是煙裡的,是霧裡的,是夢裡的。這種幻想,只能來自一顆沒有遮擋、沒有範式、沒有猶疑的自由心靈。這顆心靈還在晶瑩通亮的童話狀態。”
稿子最後傳到這次比賽的主辦方《火花》雜誌社社長陳超羣那裡。
“怎樣?”王蒙衝身邊的陳超羣道:“你小子挖到寶貝了!這次避暑山莊沒白來!錢沒白花。”
陳超羣得了這麼好一件作品,也喜笑顏開,道:“難得一見的精品,我當社長這麼多年,從編輯助理開始做起,看青春文學的稿子也看得有十幾年了,這篇小說絕對是超越時代的!”
王蒙道:“這種幻想故事,很新奇,和古典名著《西遊記》有幾分相似,但是其想象和文字更爲精緻唯美!”
“這個故事架構如此龐大,以我看來,能擴寫成一個長篇來!”陳超羣很敏銳地窺見其中的商業價值。
池莉的作品很暢銷,對圖書市場化的運作深有體會,她提醒道:“這本書出自一個高中生之手,這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賣點,上市以後,我敢用我新書的稿費做賭注,一定能上暢銷書排行榜!”
衆人相視一笑,那神情分明是發現文壇繼承人的欣喜,而沒有絲毫嘲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