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您來了。”顧謹珏立馬站起來,頗有晚輩的恭順姿態。
“坐坐坐。”宋既遠笑道,“和我還客氣什麼。”
宋既遠一邊說一邊坐到一旁的單人梨木沙發,感慨道:“我見到那個小姑娘了,長得挺漂亮的,端莊有禮,大氣和煦,宜室宜家,眼光不錯啊。”
他一邊說一邊端起面前的茶盞,笑着調侃道:“只是沒想到你會喜歡這樣溫婉典雅的女子,叫我有些意外。”
提起沐果,顧謹珏總是滿心溫柔,他微微低頭,面含淺思,雋永深刻,只輕聲說道:“她是我一生的摯愛。”
宋既遠見他這般,就知道小夥子是真動心動情看。
“她知道你的事嗎?”
“不知道。”說起這些,顧謹珏臉上的柔情蜜意便消減了不少,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感慨道:“不敢告訴她,也怕嚇着她。”
“可欺騙不是什麼好秉性。”宋既遠以長輩的關懷勸解道,“她若是你認定共度一生之人,也該讓她早做好心理準備,不然,這會成爲你們之間的疙瘩,疙瘩還會隨着時間變成石頭,最終影響你們的感情。”
“我又如何不知,可是一想到把她捲入顧家的紛爭,讓她成爲老爺子的桎梏我就於心不忍。”顧謹珏握緊拳頭,無奈道,“我多希望自己已經有能力掌控全局,可以讓她無憂無慮的當我的顧太太。”
宋既遠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一步一步來,她既是你看上的人,肯定不會缺少與你共度困難的勇氣,你也要相信她纔是。”
“我信她,她一直就是我的信仰……”
宋既遠淺笑的凝視着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沒想到顧謹珏這樣冷情狠戾的男人也有爲女人化作繞指柔的時候,他當年率隊出走的殘暴決絕還歷歷在目,與眼下這個爲情所困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顧謹珏察覺宋既遠的打量,問道:“怎麼呢嗎?”
“沒事,只是有些感慨。”宋既遠笑道,“感情果然能把人變成傻子,也變成詩人,方纔那些話,我從未想過會從你的嘴裡說出來。”
“情之所至吧……”
宋既遠笑笑:“也是你小子的福氣,小姑娘家裡是做什麼的?她父母好相處嗎,是否認可你這個女婿?”
聽到這些問話,顧謹珏下意識挺直了背脊,認真的看向宋既遠,有點爲難的開口道:“她的父母……是做教育的,應該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不過是否認可我……我有些不確定。”
宋既遠始終面帶淺笑, 長輩般和藹可親,寬解道:“你不差的,不必如此自謙,倘若她父母那邊有什麼意見,你家裡那邊不方便,我倒是樂意幫你說說情。”
“這麼說,宋叔倒是願意幫我,也是認可我的?”顧謹珏試探道。
“笑話,我有什麼認不認可的。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秉性如何還是瞭解的。”宋既遠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大口道,“幫你是自然,眼下要人家父母認可你纔是正事。”
“我這不是正在尋求她父親的同意嗎。”顧謹珏望着宋既遠,一字一句的說道。
宋既遠終於回過味來,察覺顧謹珏這番話裡有話。
“什麼意思?”
“小果她……是孤兒。”顧謹珏停了半刻,深吸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她以前是彩虹孤兒院的。”
話音落下,宋既遠臉上的神情也從一開始的關懷和煦變成了滿目震驚。
……
那邊盛靖宇的騎馬小分隊跑了兩圈,就都下場休息了。畢竟只是玩耍,並不需要職業運動員的強度。
兩男兩女前後走着,一路說笑,看起來氛圍倒是不錯。
沐果安藝見狀,忙到茶歇旁待命。
盛靖宇可沒忘了今日的主要任務,見宋羨予心情不錯,就順勢提起了城北校舍的土地合作案。
宋羨予也是狐狸屬性,哪裡不明白盛靖宇的用意,始終面含淺笑的聽着,也沒拒絕,但也沒立刻應承下。
四人落座後,沐果安藝忙讓工作人員送上飲品點心。
宋思語看到沐果就渾身不自在,看着工作人員和沐果一道送上的橙汁點心,滿臉嫌棄道:“這個橙汁好酸啊,喝的我都反胃了……”說罷就隨手放在了一邊,臉上是明晃晃的不滿。
馬場的工作人員立在一邊進退兩難,心道:這些橙汁都是新摘的果子鮮榨的汁水,還加了橙花蜜,怎麼會酸?
只是客人這麼說,他也不好反駁,忙問道:“您看看喝點別的什麼?”
宋思語斜視過沐果,又掃了吧檯一眼,淡淡的說道:“我記得這個季節有橙子,去摘兩個新鮮的給我嚐嚐吧。”
工作人員忙道:“果子都是今日剛摘的,這就給您送過來。”
“今早摘的……?”宋思語皺眉反問,眼底滿是不信任。
宋思語這情緒來的沒道理,但大家心知肚明,不過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至於針對誰,明眼人都知道。
林婉清端起橙汁淺淺抿了一口,不動聲色的觀察,不過水杯還是遮住了她的微微笑意。
沐果見狀,輕輕皺眉,但人家到底是客人,不好怠慢了。見如此,便笑着說道:“我記着這後山就有橙子,不如我和這位工作人員一起去再摘一些吧。”
盛靖宇知道宋思語不喜歡沐果,也擔心小秘書在這裡受委屈,主動出聲道:“你們去吧,摘完橙子就去餐廳看看菜品準備的怎麼樣了。”
“好的。”沐果知道盛靖宇這是替自己解圍,把自己支開。忙笑着應下,同工作人員暫時離開。
宋羨予始終不露聲色的觀察,他有些疑惑思語對沐果的排斥,可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外人面前不好多說什麼,便主動笑着問道盛靖宇的城北之行。
一提起這個盛靖宇就有話題了,他連說帶笑的講述了自己和沐果前些日子的城北探險之旅,講到精彩之處,情緒都激動了好些。
安藝原本就聽沐果講過這一段故事,可是聽盛靖宇這麼繪聲繪色的描述,彷彿身臨其境一般,簡直入了迷。甚至還不自覺感嘆道:“天吶,總裁,你們太勇敢了!”
林婉清、宋思語情緒不似安藝般外泄,但也各有心思計較,因爲她們都知道城北那塊地的特殊性。、
林婉清本就是上位者,自然與陳家打過交道。那家人畢竟背景複雜,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很多事情都得照着人家的規矩辦事,尤其林家現在勢弱,與之相處自然更低一等。只是沒想到盛靖宇勇闖城北陳家村,不僅能全身而退,還有陳家大管家秦叔親自開道,這其中的關係怎麼想都不對勁。
宋思語自然也心存疑惑,雖然城北的項目她沒有親自參與,但也知道是父親找了顧謹珏的關係,才能順利達成合作;而前期哥哥溝通的時候,似乎也多少有些不順。思及此,她再次看向後山果園的位置,會是因爲她嗎?
這種潛在的恐懼讓宋思語愈發不安,甚至更加疑惑,那日看到的和顧謹珏在一起的女人就是沐果。
這麼想着,宋思語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新做的美甲扎的手心生疼也渾然不知。
那邊盛靖宇還在聊着從城北“逃出生天”的感受,宋思語蹭的一下站起來,冷漠道:“我……隨便走走。”說罷便離開了看臺茶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