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邦境內,原始叢林,古木參天,遮天避日。
地面上潮溼的樹葉伴隨着腐爛的木頭,一團團的雜亂藤蔓和亂七八糟匍匐植物使得路人行走得十分困難。
再加上此刻林子裡悶熱異常,而且那江小湖和萬春流兩人身上還各自揹着一個人,已經是累得滿身大汗。
這兩人已經是走了一整天,此時臨近午時,見到身後無人追來,江小湖隨即對着那萬春流說道。
“萬叔叔,前面有條小溪,我們先停下來,休息下吧。”
那萬春流此刻也是有些氣喘,點了點頭,隨即和江小湖一起來到了那小溪邊上。
只見那條小溪裡的水,清澈見底,水波盪漾。
江小湖此時覺得有些口渴,見到有水,將身上的赤狄豪放好後,也是不由自主地彎腰,捧起一把溪水,喝了下去。
那溪水冰涼可口,江小湖只覺得有一種甘甜和涼爽直沁肺腑,全身有種說不出的暢快,身上熱氣也是頓時消失了不少。
此時,溪邊忽地吹來了一陣微風,江小湖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竟是有種冷意漸漸涌上全身。
不過那股冷意轉瞬即逝,江小湖也是毫不爲意,喝完溪水,對着此刻正將那高陽公主緩緩放下的萬春流又是說道。
“萬叔叔,這水挺好喝的,你來也嚐嚐。”
那萬春流畢竟是個醫師,剛纔見到江小湖喝那小溪裡的水,正準備開口阻止的,那知道江小湖速度太快,自己話還未出口,水卻是已經入肚。
只見那萬春流搖了搖頭,對着江小湖說道。
“江小侄,野外的水不乾不淨,最好還是不要喝,尤其是這下游的水,看似乾淨,其實裡面髒物頗多。”
擡頭望了望天色,萬春流又是開口說道。
“趁現在還有些時間,江小侄你去找些柴火和食物回來,我們就在此過夜,明日趕回秦國大陸。”
說罷,萬春流從腰間取下一個小鐵壺,在灌滿溪水後,將其放在一邊,隨即又是開始觀察起赤狄豪和高陽公主的情況起來。
江小湖見狀,也不好再多說,頓時按照萬春流所言,立刻便是去找尋那乾草枯枝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天已經是黑了。
待江小湖帶着一堆柴火和幾隻野兔回來的時候,那萬春流已經是將赤狄豪小腿處斷裂的骨頭給接好,將其固定後,隨即又是塗抹了一些止血生肌丹在上面,止住了流血。
而那高陽公主也已經是醒來,正在默默幫忙萬春流打着下手。
不過赤狄豪此刻情況很糟糕,全身血液流失了近一半以上,面色發白,眼看是堅持不了數日了。
江小湖看着萬春流和高陽公主一陣忙碌,也是不好打擾,自己一個人將篝火生好,隨即又是將那幾只野兔給剝皮去髒,架在火上烤着。
見到萬春流所放的那個裝滿溪水的小鐵壺,江小湖也是直接拿過來,一同放在樹架上燒着,準備將水煮沸。
須寅,夜幕深沉,肉已烤熟,水也煮好。
此時,只見江小湖,萬春流,高陽公主三人圍在篝火旁邊,卻都是默默低頭,不發一言。
待樹架上的肉已經烤至焦黑,水也燒乾,這三人也是沒有一人伸手去取,都是望着此刻旁邊正昏迷着的赤狄豪,眼神發呆。
這時,江小湖率先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默。
只見江小湖對着萬春流和高陽公主兩人開口說道。
“這次,是我魯莽了,害得赤狄豪大哥這般下場,我心中有愧。”
萬春流拍了拍江小湖肩膀,搖了搖頭,卻是依舊沉默不語,此時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江小湖見狀,心中頓時也是產生悔意,仍然抱着一絲希望,對着萬春流說道。
“萬叔叔,那赤狄豪大哥,還有的救嗎?”
只見萬春流此時低頭,彷彿沒有聽見江小湖說話,心中卻是在想着有什麼方法可以救這赤狄豪。
那高陽公主看着昏迷的赤狄豪,聽到江小湖這番話,竟是忽地開口說道。
“江小湖,我問你,爲什麼他受了這麼重的傷,而你卻是沒有事?”
江小湖聞言,心中羞愧之意更甚,卻是答不上來這高陽公主的問題,只得說道。
“高陽公主,這一次,的確是我虧欠赤狄豪大哥的,同時也是虧欠你的。”
一邊說着,江小湖卻是忽地覺得自己胸口處那股冷意又開始漸漸出現,並且是覺得越來越冷。
身處在篝火之旁,江小湖卻覺得自己此時彷彿身處在冰窖之中,一股寒氣在自己身體裡竄上竄下。
頓時,只見江小湖“嘭”的一聲,便是倒在了火堆旁,口鼻裡頓時流出了鼻涕口水。
那鼻涕口水剛流出來,竟是轉眼間,便結成了冰棍。
江小湖這一倒地,頓時嚇壞了那高陽公主,還以爲是自己把江小湖給氣成這樣的。
而萬春流同樣也是被江小湖這一異狀給驚醒過來。
看着江小湖這般奇怪模樣,萬春流隨即翻開江小湖衣領,卻是驚訝地發現江小湖的全身上下,竟是全部覆蓋着薄薄一層冰霜。
那萬春流見狀,臉色緊張無比,朝着那高陽公主開口說道。
“不好,他這是中了博爾圖的《寒冰掌》。”
而高陽公主聞言,這才曉得江小湖同樣是受了傷,只是現在纔開始發作而已。
只見高陽公主忽地起身,口裡說道。
“不行,我得回去找我老祖宗,只有他才能救江小湖。”
此時,萬春流卻是對着準備離開的高陽公主急忙開口說道。
“高陽小侄,此地距離那荒蕪之城千百里遠,莫說現在天黑,便是白天,你一個人能走得了多遠。”
“況且這裡夜晚野獸衆多,你還是留在這裡爲好。”
“而且,這赤狄豪,還有得救。”
那高陽公主在聽完萬春流所說,覺得也是十分在理,自己又不會武功,一個人能上那裡去,而且自己的老祖宗說不定此時也不在那荒蕪之城了。
想罷,只見高陽公主臉色焦急地說道。
“萬大叔,要怎麼樣才能救赤狄豪,還有,那江小湖怎麼辦,也有救嗎?”
這時,那萬春流剛準備開口答話,卻是忽地被一個渾厚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們是誰?深夜在這裡露宿,難道不怕這山間猛獸嗎?”
那萬春流和高陽公主此時聽到有人在說話,頓時一齊轉頭朝着那發聲之人望去。
卻是瞧見一名大漢,約莫四十歲上下,身材雄壯魁梧,身着布衣,頭戴箬笠,在其腰間竟是還懸着一把開山斧。
萬春流看見此人身帶利器,而此時自己身邊這三人,兩人重傷,一人手無縛雞之力,頓時有些緊張起來,站起身來,握緊拳頭,一處待發。
如果來人有所異動,那萬春流此刻也是隻得自己上前拼了這老命了。
不過還好,那人在瞧見萬春流的緊張模樣後,卻是臉露微笑,朝着兩人開口說道。
“不要驚慌,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個樵夫,路過這裡,看看有什麼能夠幫的上忙的。”
“你們可以叫我牛德華,或者叫我牛大叔,牛老弟都行。”
那牛德華看見萬春流和高陽公主年紀,也是自來熟,開始朝着兩人介紹自己。
萬春流見到這牛德華也是並無惡意,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頓時朝着那牛德華開口說道。
“這位牛老弟,在下萬春流,這位是高陽。”
那牛德華倒是不見外,朝着萬春流和高陽公主行了一個禮數,隨即口裡說道。
“原來是萬大哥,高小侄,在下有禮了。”
而萬春流和高陽公主此刻也是沒有看出來,若是江小湖和赤狄豪任何一人見到這牛德華此時所行的禮數,一定是知道。
這禮數,竟是在那番邦軍隊裡,下級在見到上級時所行的軍禮。
這時,牛德華在朝着萬春流和高陽公主行完禮後,這才轉頭朝着地上兩個年輕少年望去。
只見那牛德華在看清這兩人具體模樣後,一句話竟是脫口而出,讓萬春流頓時感到十分意外。
“這不是江小湖將軍和赤狄豪皇子嗎?他們怎麼都這般模樣了。”
萬春流聽到這牛德華竟是認識這兩人,心生奇怪,隨即也是開口問道。
“牛老弟,你究竟是何人,怎麼會認識他們?”
那牛德華倒是和赤狄豪一般,典型地番邦人性格,十分豪爽,也不避諱什麼,直接便是開口說道。
“我曾是番邦軍隊將領,和江小湖將軍對戰過。”
“不過在最後,承蒙江小湖將軍宅心仁厚,俠肝義膽,饒過我們這幫敗軍之將的性命。”
“赤狄豪乃是我國皇子,我自然也是見過的了。”
萬春流聞言,頓時心中大喜,這牛德華既然是熟人,不是敵人,眼下自己還正是需要人手幫忙的時候。
想罷,只見萬春流急忙對着那牛德華開口說道。
“牛老弟,你也見到了,他們二人此刻皆是身受重傷,此事說來話長。”
“不過,我現在需要一處安靜偏僻的地方來救治他們。牛老弟你能幫幫手嗎?”
那牛德華見到萬春流此刻臉色嚴肅,倒是直接開口便說道。
“這事簡單,你們便隨我去我家吧,我孤家寡人一個,就住在這山中,方圓百里就我一人。”
說罷,只見那牛德華走到江小湖身旁,便是將其一把扛在自己肩上,隨即又是將那赤狄豪給同樣扛起。
馱起這兩人,那牛德華便是對着萬春流和高陽公主開口說道。
“走吧,我家離這裡還有點遠。”
萬春流見到這牛德華倒是有幾分力氣,也是心下寬慰不少。
從火堆裡取出一根燃燒的粗樹枝做火把,又將那堆篝火給熄滅後,萬春流隨即跟在已經開始帶路的牛德華身後,帶着那高陽公主,一同離開了這裡。
此時,只見那高陽公主在離開的時候,面色卻是有些猶豫不決,卻是不知道其究竟在猶豫着,是要在江小湖赤狄豪兩人和自己老祖宗之間做出選擇。
還是猶豫着,要在江小湖和赤狄豪這兩人之間,做出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