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憂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羣中間的凌北燁,她的身子如同一支利箭般射了過去,順手搶下一名侍衛的佩劍,人在空中劍已經刺出。
凌北燁感覺到了身後的風聲,想躲卻發現四周都是人,匆忙抓起旁邊的一名侍衛向她扔去,自己則藉着這個機會退出丈餘的距離。
長劍貫穿了侍衛的胸部,看得其他侍衛心裡一寒,誰都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狠心,會拿自己人拿擋箭牌。
一時間心裡都升起一絲戒備,刷的一下向四周散開,把凌北燁的位置暴露出來。
“無憂,你竟然要殺我?”凌北燁看清空中落下來的人是白無憂,不由大怒,臉因爲太憤怒而有些扭曲。
“凌北燁,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白無憂走到離他三步遠,長劍起,身形動,與他打到了一處。
此時,太子府外,凌厚齊的御駕已經到了門外。今早白震風進宮沒見到凌北燁,便在早朝之前單獨面聖,話裡話外指責凌北燁擄走了白無憂。
凌厚齊心中一怒,這個兒子真是越來越讓他失望。竟然不生不響的就認了個渾身是毒的怪物當師父,而且還異想天開的想要用毒來統一天下。
這次又做出擄人之事,今日他都敢不聽他的話,明日就有可能將他推下皇位,由他來當皇上。
“來人,傳旨下去,今日暫停早朝,衆卿有事,明日再奏。”想到這,凌厚齊對傳旨太監道。
太監出去傳旨,他又對着白震風道,“老將軍,你隨朕走一趟太子府,如果人真在他手上,朕一定要他放人。”
張墨白這幾天一直呆在大凌國京城沒走,剛剛被他派去觀察白府動靜的人回來說,今早白震風進宮後,隨着皇上的御駕直奔東宮而去。
“你帶我去。”張墨白的武功不是很好,去東宮根本不可能不被人發現。
絡千翔落後白無憂一步過來,二話不說,就與她兩面夾擊凌北燁。
凌北燁的武功,要應付兩人中的一個都有些吃力,又怎麼能是兩個人的對手。
“這兩人要刺殺本太子,你們還愣在那幹什麼,還不快點護駕。”凌北燁氣極敗壞的對着看熱鬧的侍衛大叫。
侍衛們有怕死的,又向外退了一步,也有一些做着升官發財美夢的,就大着膽子上前。
觀察了絡千翔和白無憂半天,覺得白無憂是個女流之輩,肯定好對付一些,揮着手中的刀劍就像她砍去。
“小子們,讓哥哥陪你們練練。”佟玉長劍一揮,把這些侍衛全部截住。
他一想到白無憂落到凌北燁手裡所受的屈辱,手中的劍便一點也不留情,恨不得將畢生所學全部施展出來。不一會,這些做着升官發財美夢的侍衛已經全部身首異處。
絡千翔的招式又猛又狠,他抱着和白無憂一樣的心態,一定要殺了這個人渣。
兩人將凌北燁逼得手忙腳亂,疲於應對。在他努力避開絡千絡劈過來的一掌時,白無憂已經一劍刺中了他左臂。抽劍的時候,手腕用力,劍刃在他的身體裡旋轉了一週才拔出來。
“啊!”凌北燁慘叫聲頓起,被絞碎的骨頭與碎肉隨着鮮血一同掉到地上。
“師父,師父……”凌北燁痛呼之餘,想到了老毒藥,真不知道這個死老頭睡個覺怎麼會睡得這麼死。
白無憂冷笑,凌北燁,這就覺得痛了嗎?她追上來,對着他的後背又是一劍。
“女娃娃,你敢傷我徒兒?”老毒藥從遠處竄過來,伸手來攔她的劍。
白無憂目中一狠,長劍去勢不減,反增幾分,撲哧一聲衝透他的手掌,刺進凌北燁的身體裡。
她拔劍之後,就看到老毒藥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並不去管同樣重傷的凌北燁,而是將裡面的藥胡亂倒在自己手掌上。
絡千翔衡量了一下凌北燁和老毒藥兩人的危害性,決定先殺老毒藥。剩下一個凌北燁,沒了靠山,根本不足爲懼。
他使出一招隔山打牛,眼看就要刺中老毒藥,居然看到他用了和凌北燁前面一模一樣的一招。
扔掉藥瓶的同時,扯住凌北燁將他舉過頭頂,正好擋住絡千翔的偷襲。
長劍砍入的地方,正是凌北燁前面被白無憂廢掉的左臂。抽劍的瞬間,只聽啪嗒一聲,一條面目全非的手臂正好掉到地上。
“啊!”凌北燁再次哀號。淒厲的慘叫,猶如被利箭穿心般難受。老毒藥對他掉到地上的那條手臂,只是無動於衷的看了一眼。
已經進入東宮,來到武器庫旁邊的凌厚齊,正好看到老毒藥抓起自己兒子給他擋劍的一幕。
怒吼着道,“老怪物,你快放下我的燁兒。”
老毒藥陰毒的看着他,“他既認了我爲師,替我擋下這一劍,才能顯示出他的孝心。”
說完,又回頭用陰寒冰冷的目光看向白無憂,“女娃,你竟然敢對我揮劍,我要了你的命。”
他的手臂一伸,突然變長,瞬間就抓住白無憂手腕,一扭一奪,長劍已經到了他手上,他回手就刺。
“不要。”絡千翔急忙向老毒藥撲來,時間
上來講,還是晚了一點。
桀桀的怪笑聲中,長劍已經對着白無憂的胸部刺入。“噗!”的一聲,金屬刺入肉體的聲音,那麼刺耳。絡千翔覺得這輩子從來都沒聽過這麼難聽的聲音,一絲恐慌的絕望讓他紅了眼睛。
“輕暖”他連踢兩腳將老毒藥踢開,然後直接從空中撲了過去。
卻看到白無憂的懷裡正抱着一個男子,那人滿目微笑,神情安詳。他的手正按在胸前的長劍上,嘴角有鮮血正在汩汩溢出。
竟然是張墨白救了輕暖……
“你既然狠心費了我徒兒一條手臂,就準備好給殘廢當女人吧!”老毒藥一擊不中,也不戀戰,拎着凌北燁消失在衆人眼前。
凌厚齊看着自己的兒子轉眼就失去一條手臂,此時又被那個老怪物帶走,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好在白震風就站在他身後,極時扶住了他。
他等眼前的景物恢復正常時,才痛心的道,“從即日起廢凌北燁太子之位,回宮。”
這個兒子已經成了殘廢,就算他能從老毒藥手裡活命,也沒了做帝王的資本。自古以來,就沒有哪一國的皇上四肢不健全過。
“張墨白,你怎麼會在這裡?”白無憂慌忙失措的抱緊他,眼淚更像是決堤的江水怎麼都止不住。
“輕暖,因爲你在這裡啊!”張墨白輕輕的伸出手,替她擦去腮邊的淚滴。
“我不要你替我擋劍。”白無憂看到對面的絡千翔,“千翔,你快點來救他,快點啊!”
絡千翔走過來,他是一劍正中心臟,他是大羅神仙也無力迴天。
“輕暖,你讓他把話說完吧!”他的這句話已經判了張墨白死刑。他上前,拿出一顆藥丸,塞到張墨白嘴裡。
白無憂坐在地上,將張墨白抱在懷裡。“張墨白,你不要怕,他不救你我來救,我也是大夫,我能救你的。”
她擅抖着雙手,慌亂的撕扯他胸前被血染得看不清顏色的衣服。“輕暖,你聽我說。”張墨白用僅有的力氣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柔軟,爲什麼此時也像他的身體一樣這麼涼冷。“輕暖,別哭,能夠這樣死去,我很開心。”死在你的懷裡,你才能記我一輩子。
我這樣是不是自私了些?明明已經死了,還要佔據你心裡的一個位置。
可我就是想自私一次。
“張墨白,你別說話,我替你包紮。”她撕下自己的衣襬,按在他的傷口處。
他搖頭,一臉欣慰的笑。那笑容像夕陽,雖然溫暖,卻帶着就要落山的淒涼。
“輕暖,我想聽你叫我一聲墨白。”他的手覆到她手上,訴說着自己的請求。
“等你好起來,我以後都叫你墨白。”白無憂的眼淚掉到他臉上,“輕暖,我會記住你爲我哭的樣子。”
“輕暖……你……現在叫吧!以後……我就沒……機會……聽到了。”張墨白咳出一口血,血裡是破碎的內臟。
“墨白……”白無憂緊緊的擁着他,顫抖着喊出這兩個字。
張墨白蒼白得沒了血色的臉上,綻放出他這一生中最優雅最開懷的笑容。
輕暖,我好冷……要睡了。
渾身是血的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坐在地上,一個是已經不能再說話,一個是不想說話。
太子府的人想過來趕人,一看到絡千翔身後的那些護衛,又蔫蔫的退走。
“輕暖,把他交給張家的人,讓他回家吧!”絡千翔看到這段時間裡,一個護衛打扮的人突然離開,再回來時已經帶來了張墨白的小廝張明。
白無憂坐在那裡早就哭啞了嗓子,在絡千翔的攙扶下,她才抱着張墨白的屍體站起來。
她一步一步走得緩慢,明明才幾步的距離,她卻像是走了一生。將張墨白交到護衛手上,她後退了三步,和絡千翔一起對着張墨白的屍體鞠了三躬。
“輕明小姐,我希望你以後有時間能去公子的墳前看看他。”張明雖然哭得一踏糊塗,還是不忘讓少爺最喜歡的人到他墳前去祭拜一下他。
“我會的。”白無憂的目光哀傷的落到張墨白臉上,沙啞的嗓音聽得人心裡難受。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寧願每次見到他,都喊他一次墨白,那樣他的遺撼會不會少一點。
既然老毒藥已經帶着凌北燁逃走,白無憂和絡千翔商量了一下,決定帶上白謹沐一同迴天羅國。
在客棧裡休息了一天,出發之前他們去了將軍府,把白謹沐和沈星寒一同接了出來。
到了府外,他們才發現一同來的佟玉不見了。一問守門的人,說並沒看到有人出來。
“啊……佟玉……你個二貨,你爲什麼打我?”就在兩人以爲他翻牆離開時,從將軍府內傳來一聲比一聲大的慘叫。
“老子打死你,你竟然鼓動我去對輕暖做那樣的事,我打死你打死你。”拳頭聲像雨點敲打大地般密集,慘叫聲卻越來載小,到最後歸於平靜。
白震風見有人打自己兒子,憤怒的趕過去質問。二貨佟玉霹靂巴拉把他們在摘星城遇到白無憂
,白謹月怎樣把白無憂送到他面前,想讓他糟蹋一古腦全說出來。
這貨以爲他的話,白無憂和絡千翔根本不會聽見,才扯着嗓子氣極敗壞的說出來。
氣得白震風差點再次吐血,對着已經昏死過去的白謹月,又是一頓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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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次之後,白謹月在牀上躺了三個月才下地。據說這次之後,佟玉也是被馬車拉回天羅國的。
一行人歷時一個月時間,終於回到天羅國。路上也有幾次遇到天羅國二皇子歐陽展夏的刺殺,但是有三十護衛和一千人馬在,來多少人都是找虐的貨色。
在天羅國京城外,從三十護衛裡抽出來五人留下,其他人帶着一千人馬繼續去佔山爲王。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隨心和在意在打開大門的那一刻,一聲歡呼就撲過來抱住白無憂。
她笑着回抱了她們,“你們快點去收拾一間乾淨的房間,然後叫小三十他們去買張大牀放進去。”
“小姐,有人來了?”隨心看着後面的馬車問。
“嗯,我大哥和大嫂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快去吧!”她拍拍兩人的腦袋催促她們。沈星寒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叫自己嫂子,還是羞紅了臉。
在意一擡頭,就看到鳳三十看過來的目光很熱烈,臉一紅拉着隨心逃命似的跑開。
白無憂先把白謹沐安頓在絡千翔房裡,等隨心和在意把房間佈置好後,纔將他又移了過去。
絡千翔當晚就給他重新分析了一下身體裡的毒藥成分,又重新給他配製了一副抑制毒性發作的藥方。
“千翔,我想去一趟雲嶺國。”晚上,白無憂對絡千翔說。
絡千翔知道如果不讓她去,她一輩子心裡都不會好過。握住她的手,“輕暖,早去早回,白謹沐就交給我吧!”
從大凌國回來的這一路上,白針憂一直悶悶不樂,一閉上眼睛她就能看到張墨白倒在她懷裡的樣子。她想去送他最後一程,讓他安心的走。
第二日,絡千翔把鳳一和鳳三十派給她,陪他一同上路。鳳一年長,遇事沉穩,必要時可以幫上她。鳳三十年紀和她相仿,與她無話不談,有助於她打開心結。
“千翔,我走了。”臨出發時,她從馬上飛下來,吻了他一下才走。
佟玉本來也死活想去,被絡千翔嚴令禁止之後,又玩起了失蹤。如果不出意外,他一定在哪個地方等着的白無憂。
白無憂趕到雲嶺國時,已是五月中旬。她猜張墨白不一定能那麼早下葬,畢竟張家也是要等一等木易輕音來爲他夫君送行的。
果然,等她到雲嶺國墨城時,就聽說明日是張家大公子下葬的日子。
爲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想今晚入張家去祭拜一下就走。等明日他入土之後,再去張墨白墳前和他告別,好直接回天羅國。
等她夜裡帶着鳳三十和鳳一進入張家時,正好碰到了一路尾隨而來的佟玉。
“佟玉,你先去有家閣棧等我們。”
“不去。”佟玉一臉固執,還特意挑釁的看了一眼鳳三十。反正有輕暖在,量他也不敢對自己動手。
白無憂無耐,只好四個人一起潛到靈堂外。五月的氣溫已經很高,但靈堂外卻讓人覺得陣陣寒意。
“這人是死不瞑目嗎?怎麼覺得冷得瘮人。”佟玉沒心沒肺的道。
鳳三十狠狠的拍了他一掌,“閉上你的鳥嘴,這是靈堂裡放了冰塊。”佟玉不服,出手還擊,被鳳一攔住。
“我一個人進去,你們守在這裡。如果是張墨白至親之人,不必阻止。”白無憂看到靈堂裡只有小廝張明一個人,便決定一個人進去給張墨白上柱香。
“輕暖小姐……”張明聽到腳步聲,擡頭一看竟然是白無憂來了,臉上的淚水流得更兇。
“張明,我來給墨白上柱香。”她走到牌位前,親手點燃了三支香,對着張墨白的靈柩拜了三拜,纔將香插上。
“墨白,我來看你了,也是來送你最後一程。你對輕暖的恩情,輕暖無以爲報,待你父母年邁之時,輕暖自當替你盡上一份孝心。墨白,你……一路走好。”
她以手扶着靈柩,心裡酸楚萬分。
墨白,如果當初你沒退親,我沒愛上絡千翔,我是不是已經做了你的新娘?
墨白,今生是輕暖欠你的,如果還有來生,希望你不要再遇見我。而是遇見一個肯爲你回頭的女子,那樣的女子才值得你用命去救。
“輕暖小姐,別哭了,公子看見了會心疼。”張明過來遞給她一塊帕子,要她擦擦哭得滿是淚痕的臉。
白無憂接過帕子,就見外面進來一位中年女子。
“夫人。”張明過去行禮。
“輕暖小姐,這是公子的孃親。”張明又對着白無憂介紹。白無憂擦了一把臉,給中年女子行了一個標準的晚輩大禮。“輕暖見過夫人。”
中年女子望着她出神,半天也沒叫她起來。張明拉了一下她,她才急忙道,“你能來,也不枉他救你一場。”才一開口,已是語聲嗚咽,哭得難以自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