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熱熱鬧鬧的吃完年夜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水果零食閒聊着近一年來的生活,楚斯堯和楚博汶成了一家人重點慰問的對象,其樂融融,時不時楚家的大客廳裡就會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楚博軒的手機響了響,他拿過一看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想了想他還是出了客廳走到一個安靜的陽臺上接通了電話。
“喂,你好!”
楚博軒接通電話後先是禮貌的說了一句,但話筒裡卻一片安靜,他蹙了蹙眉又問了一聲:“請問是哪位?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按照平常接到這種無聲電話楚博軒一般都是直接掛了的,只是今天是過年,他對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見對方還是不準備說話,他也懶得再問,剛準備掛斷就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
“博軒,是我。”
楚博軒自然聽出了這個陌生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是曾經放在心間上最喜歡的清冷聲音,但此時聽着這一如往常的清冷之音,他突然有種彆扭的感覺,這樣清冷的聲音和客廳裡其樂融融的笑聲對比起來顯得很不和諧。
“有事?”沉默了一分鐘,楚博軒蹙着的眉頭更深。
劉婉筠握着電話的手緊了緊,指尖還有些泛白,她想了想問:“在老宅過年?”
楚博軒不知道年夜這樣的日子劉婉筠爲何會打電話給他,如果換成往常他早就噓聲問暖的回答一番,可現在他們鬧成這樣,哪怕曾經再愛,但若說心裡沒有疙瘩那絕對是騙人的。再次聽到劉婉筠的聲音,他的心沒有想象中的起伏那麼大,只覺得陌生。
“嗯。”楚博軒答了一聲,頓了頓又問了一句:“有事嗎?”
劉婉筠沒想到楚博軒的態度會這般的冷淡,第一次聽到楚博軒會用這種冷淡疏離的語氣對她說話,心莫名的揪着隱隱作痛,還沒有原諒她嗎?
“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些東西放在家裡想去拿下,你什麼時候在家,我過去拿。”劉婉筠在楚博軒面前一向是驕傲慣了的,她說不出想他了這樣的話,於是隨意扯了一個藉口。
楚博軒脣邊露出一抹極爲諷刺的笑容,他心裡倒是沒什麼期待,只是覺得在這樣的日子談論這樣的話題很無聊。
“我已經從那裡搬出來了,鑰匙還是你手裡的那把,你有時間就自己過去收拾吧,正好我準備將那邊的房子出售。”
兩人離婚的時候劉婉筠沒有要楚博軒名下的資產和存款,屬於自傲的淨身出戶,雖然是她出軌在先,但楚博軒當時還是提出來將現在居住的別墅過戶給她,只是被她拒絕了。
“你要將那棟別墅賣了?爲什麼?”現在聽到楚博軒既然要將他們曾經居住的別墅賣了,她心裡有種接受不了的感覺,那是曾經她選擇的地方,環境也是她喜歡的那種,最重要的是那裡曾經是她們的家,留下了她爲數不多的美好回憶,於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聲音帶着些許尖銳。
楚博軒經歷了背叛和情傷哪裡還有可能繼續留在曾經劉婉筠喜歡的別墅住,他又不是找虐,當時要過戶給劉婉筠,她不同意,現在要賣了又用這種語氣問他,憑什麼?
“我們已經離婚了,想怎麼處理那套房子是我的自由吧?”楚博軒的語氣很淡,甚至聽不出來有任何不滿和抱怨,雖然劉婉筠背叛了他,但他並不想去報復,他只想趕快斬斷他們之間的所有聯繫。
“是你的自由,那我買下來總行了吧。”劉婉筠也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但她就是不願意曾經他們居住的房子住進別的人,讓它真的成爲一種過往。
楚博軒突然有些看不明白劉婉筠了,不是那麼急切的要和他擺脫關係嗎?現在又想要那套房子是什麼意思?
“我直接過戶給你吧。”楚博軒淡淡地說,他是不想再要那套房子了,怎麼處理都無所謂,劉婉筠喜歡就給她好了,反正之前他也準備過戶給她的。
“不用,你直接說個價格我買了。”劉婉筠的聲音更加的清冷,她心裡難受極了,楚博軒這樣的態度根本就是無所謂。
楚博軒第一次發現劉婉筠這樣難纏,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說:“隨你,我已經掛出去了,你自己找中介談吧。”
“你什麼意思?你現在連我的面都不想見?”劉婉筠忍不住尖聲質問,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立場質問,但就是忍不住。
楚博軒嘆了口氣說:“沒什麼意思,我這段時間很忙,房子的事情已經交給中介處理,我就不想幹涉了。”說完後他實在不想再扯下去,於是問:“還有事嗎?”
“沒了,就這樣吧。”不等楚博軒再說什麼,劉婉筠就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一掛完電話,兩行清淚就忍不住從臉頰滑落,劉婉筠側頭看向窗外綻放的煙火,美得炫目奪彩,又剎那芳華般的消失,像極了對她此刻的諷刺。如果楚博軒怪她、恨她、諷刺她,更甚着直接和她對吵一架,她心裡都會舒服許多。
劉婉筠知道楚博軒的涵養早就深入骨髓了,無論她傷他多深,他都不會踐踏她的尊嚴,他有着屬於自己的驕傲,這個男人的人品確實沒得說。
第一次聽到曾經溫柔暖心的男人語氣冷淡,態度敷衍,沒有叫罵,沒有抱怨,沒有惡言相譏,更沒有指責,可也正因爲這樣無所謂的淡漠態度,傷到了她,讓她的心狠狠地揪着疼。
她用手捂住胸口,原來對楚博軒不是沒有感情,而且被他放在手心寵成了習慣,太容易得到的往往都不會那麼重視和珍惜,只有當失去之後纔會發現,原來那纔是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只是不知道她的醒悟還會不會晚……
楚博軒聽着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掛斷忙音,失笑的搖了搖頭,這纔是劉婉筠性子該做出來的事情,只是往常他也許已經趕過去將人哄回家了,此時此刻,他們相差的距離卻比這星空還更加遙遠。
因爲這個電話本來過年的好心情也被破壞了很多,楚博軒握着電話靠在陽臺上靜靜的站着,過了一會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空中突然閃耀出燦爛的光幕,一聲聲禮花響起,並隨着煙花在黑夜中炸開。
此時他的手機再次響起,他眉頭緊鎖,只能無奈的拿起電話,當看到來電顯示上是蘇錦璃的名字時,他蹙着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迅速的按了接聽鍵。
電話裡兩人隨便說了幾句,又互相拜年問候了一番,完了蘇錦璃還發了張照片給楚博軒,並讓他也拍一張過年新氣象的照片給她。
楚博軒打開蘇錦璃發過來的照片,上面的女子扎着一個馬尾,眉眼彎彎,笑得甜甜的,穿着一身喜氣的紅色裙子,下面還配着一行文字:“今年終於可以穿上曾經夢寐以求的紅裙子了,秀一秀。”
蘇錦璃因爲體質原因平常是不能穿紅黑兩色衣服的,今年春節也是因爲楚陽畫了一道符佩戴在身上才能穿紅色的裙子。楚博軒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小東西倒是太容易滿足了,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蘇錦璃甜甜陽光的音容笑貌他本來陰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今年楚家的成員都到齊了,除了老爺子和老太太零點之後去休息外,其他人都坐着守歲,抽空時,楚陽溜出去打了一個電話給封塵彥。
封塵彥今年是在封家老宅陪封老爺子過年,封家雖然沒有楚家這般熱鬧,但氣氛也不錯,家族爭鬥早就在封老爺子直接宣佈封塵彥爲繼承人時就停歇了。
當然,就算有人心中惦記背後搞小動作,也被封塵彥以雷厲冷酷的手段直接處理了,現在的封氏早就掌握在了他的手心中。
“封大少,新年快樂!”楚陽聽着電視裡零點的鐘聲響起,黑幕中也爆出一團團絢麗的煙花,美極了。
封塵彥走到花園的一顆老槐樹下站着,茂密的樹枝上飛舞着許多的螢火蟲,一閃一閃的,他眉眼帶着笑意,脣邊微微勾起,眸中染上一層暖色,“新年快樂,楚大師。”
過去的兩年雖然他們確定關係在一起了,但因爲封塵彥離開去修行,所以這還是這對情侶在新年鐘聲敲響之際的第一次新年問候。
除夕之後就是各種拜年,楚陽在初二時也去了溫家,在楚陽被接回楚家後,溫楚兩家人就做了個約定,楚陽每一年都輪流在溫楚兩家過除夕,今年剛好輪到楚家。
楚陽才收完功,電話就不停地響起,不是好友同學之間的拜年就是幾位舅舅的輪番電話催促,他吃完早餐就去了溫家老宅。
今年溫家的人也都很齊,不過初二是溫家本家之人聚會的日子,所以也其他溫家人或者遠方的親朋及好友都不會在這天來打擾。
“老頭呢?”楚陽到溫家後發現老爺子沒在,他對着溫北擠擠眼睛問。
溫北幾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敢這麼稱呼老爺子的人楚陽絕對是頭一份。
楚陽的外公溫立康是個嚴肅的老人,現在雖然退下來在家休養,但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質和餘威並沒有減少多少,溫家兄妹對老爺子都是又敬又怕,只有楚陽對待老爺子是極其隨意的,甚至言語和態度上都是帶着痞氣的。
“老爺子在樓上書房,一會就下來。”溫北笑看着楚陽提醒道:“今天你可別再和老爺子頂缸了,他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
楚陽挑挑眉說:“他別老是再板着臉教育我就成。”
楚陽對他外公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矛盾的,他釋解不了外公對他母親曾經做的事情,但也否認不了他外公心裡是喜愛着他母親的事實。不管是因爲愧疚他母親,還是因爲血脈之間的聯繫,溫老爺子對他都很包容和寵愛。
當然,他母親留給他的日記也說了讓他別怨恨外公,讓他承歡膝下代替她盡一份孝道,這也是楚陽時常來溫家陪伴老爺子的原因之一。
在矛盾重重下,他對外公也是有感情的,但又一直憋着口氣,所以對溫老爺子他從來都不喊外公。老爺子一直不喜歡他身上帶着的痞氣,他就故意在老爺子面前毫不知收斂,吊兒郎當的,最後還是老爺子妥協了,不過他一回溫家就會對他嘮嘮叨叨的。
雖然祖孫兩人表面上經常拌嘴,但感情實則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這一世楚陽對老爺子的態度也好上了很多,兩人會時不時的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上一世,他可是很少搭理老爺子的。
“哼,大過年的我才懶得說你。”溫老爺子剛從樓上走下來就聽到了外孫的話,他板着臉哼了一聲,只是眼中還是隱含着對外孫的喜愛之情。
溫老爺子的兒子孫子也不少,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最喜歡的還是這個時常和他頂嘴對着幹的外孫。也可能是其他的人對他太過尊敬和畏懼,只有楚陽不怕他,這樣讓他體驗了一把真正的祖孫情。
“老頭,你身體怎麼樣了?沒事吧?”楚陽雖然嘴上喜歡頂老爺子,但心裡還是很關心老人家的,他起身站起來走過去扶住溫老爺子。
老爺子也不避諱他親近的動作,任由他扶着坐下,然後才一板一眼的說:“我身體沒事,只是前段時間感冒了一場,他們就大驚小怪的。”
溫老爺子的身子骨平常確實不錯,只是人老了,一病起來確實挺傷人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小圈,“你平常還是注意着點,哪裡不舒服就和醫生說。”
溫家另一棟小樓裡住着老爺子的保健醫療團隊,有什麼情況都能及時救治,近幾年老爺子的身體也確實不如往昔。不過楚陽在這點上倒也不是很擔心,前世他死了他外公都還活着呢,而且從面相而觀,他外公怎麼也能活到八十以上。
“你們看,剛纔還讓我別教育他,怕我嘮叨,現在反而嘮叨起我來了。”溫老爺子嚴肅的臉上露出個溫和的笑容對着幾個兒子說。
溫東笑着回道:“小陽這不是關心您嘛。”
老爺子嘴上抱怨,可誰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孫子輩裡就楚陽最得他的寵愛,不過溫家的家風還是比較正的,楚陽的堂哥堂姐堂弟們對他也沒有什麼嫉妒。
“這兩天就住在溫家吧,別老是往外面跑。”溫老爺子看着楚陽含笑着說。
楚陽懶懶散散的靠在老爺子旁邊的沙發上,他剝了個橘子放到老爺子手裡,眼皮微微擡了擡:“我哪有老是往外面跑?”
老爺子雖然很少吃水果,但對外孫剝的桔子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兩瓣,擦了擦手擡眸對楚陽問:“有女朋友了嗎?”
楚陽一愣,隨即笑笑說:“幹嘛?”
溫北有些緊張的看着楚陽,他可是親自抓到楚陽和封塵彥同居的,也不知道老爺子知道外孫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會不會發飆,他猜想肯定不會善了,封塵彥想要進溫家門可沒那麼容易。
“有女朋友了就別藏着掖着,帶來給我看看,雖然你年紀還小,但我和你爺爺也是開明的人,聽說大學生就流行談戀愛,你也別落伍了。”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但前提是不能玩弄別人的感情。”
他外孫無論是長相家事還是能力都是很出衆的,他相信喜歡楚陽的女孩一定很多,他得提前打個預防針,可別學那些紈絝花心纔是。
楚陽嘴角抽了抽,他外公倒是跟得上潮流,扔了一瓣橘子在嘴裡,他半開玩笑似的說:“女朋友沒有,男朋友倒是有一枚,要帶來給你看嗎?”
“整天就喜歡胡說八道的。”溫老爺子白了他一眼,不過突然想起楚陽的父親楚斯煜和方家那小子的事情來,他揉了揉太陽穴,半眯着眼睛說:“你可別學你爸那套,男人有什麼好的,還是找個漂亮的女朋友纔是正道。”
“爲什麼要找漂亮的女朋友?說不定我就喜歡普通點的。”楚陽可不想和老爺子再繼續討論找男人和找女人的問題,大過年的還是別刺激老人家了,於是轉移了話題。
溫老爺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說:“誰讓你生的這樣漂亮,找個太普通的我怕她看到你的長相就自卑,降不住你。”輕咳了一聲又說:“當然,找個家世清白,人品好的就行,至於長相還是你自己喜歡最重要。”
“放心,我找的人長相絕對出衆,家世就更不用說了,包您滿意。”楚陽面帶得意的笑着,他們家封大少一出誰與爭鋒。
溫老爺子瞪了外孫一眼,沒見過這麼不知道謙虛的,“哼,說得像是你找到了一樣。”
楚陽笑着又和他外公斗了會嘴,他的大姨就風風火火的回來了,一進門就抱了抱楚陽,熱情的拉着他問東問西的。
楚陽的母親小時候基本都是溫西帶大的,感情很深,溫婭去了國外,溫西每年都會去看她幾次。對於妹妹的死,溫西是極度悲傷的,所以還和老爺子也鬧過一段時間,父女兩的關係一度降到了冰點,直到楚陽介入說和,現在才漸漸地緩和過來。
對於楚陽,溫西是打心眼裡喜歡的,她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所以幾乎將所有的母性光輝都給了楚陽。
“大姨。”楚陽對溫西也很親近,上一世溫西對他很是寵愛的,甚至還將他立成了繼承人。溫西是個頂級的服裝設計師,又開了個跨國的公司,常年都要到處飛,所以他們見面的時間有限,但每次溫西都會帶各種禮物給他。
噓寒問暖的問候完,幾位舅舅和大姨又分發給小輩們壓歲錢,接着老一輩的在一起喝茶聊天,小輩的就開了兩桌打麻將,氣氛溫馨融洽。
過完年楚陽也忙碌起來,他開始接占卜、看相、看風水的業務,只是每個星期只看三人,所以預約已經排到了幾個月之後。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楚陽就放暑假了,他正巧接到袁時的電話,港島不久後會舉行一場大型拍賣會,其中會可能有幾件法器,於是夫夫兩人收整完手中的事情就飛去了港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