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遭賊了嗎?”錦瑟問如翠道。
“不會吧,要真有,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如翠也是一愣一愣的。
而始作俑者卻此時正疲倦的躺在牀上大睡。果然專心做一件事會減輕痛苦的程度。
錦瑟本想讓人再去訂一批盆栽來,可想着五公主要搬家的話,頓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公主,時候不早了。”馬上就要去跟隨皇上的軍隊一起前往皇家圍場了。
林長安其實睡的並不沉,只是昨晚上一直做體力活,有些累了,才躺着休息的。等到她起了之後,錦瑟不由驚呼,“公主,您臉色怎麼這麼差?”
其實不是差,是非常的差。若是鍾離雨在這裡,一定挖苦她“你看你眼袋都掉到下巴上來了”。
林長安卻不以爲意,“很差嗎?那你幫我遮下吧!”
“……”
最終錦瑟並沒有幫林長安將那濃濃的黑眼圈給遮住,而林長安想着也不願意出來見到其他的人,在馬車上補眠正好,也就沒再說話。只是出公主府的時候,叮囑讓杜笙謹記住了一點,“記得要叫公主,不能再叫姐姐了。”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訓練,杜笙再怎麼也有了一點進步。特別是對於規矩禮儀,錦瑟幾乎是每一餐的時候都會念叨幾句。再加上因爲習武而開始變的健碩的體格,杜笙現在儼然如同一位小貴族。
“好!”杜笙在心裡默默的在心裡又加了一個主意事項,雖然說這次跟着去打獵規矩多多,但是總得來說還是好奇興奮佔了更多。他曾經聽錦瑟姐姐說過,有時候皇子公主都不見得能得到參加的機會,所以他已經夠走運了。
而這邊林長安再次提醒道:“你喜歡的東西收好了沒?”夜瑢說過。從圍場回來之後,那他們就不必回來這裡了,所以有些東西還是先帶上的比較好,省的回頭來取麻煩。
“已經讓錦瑟姐姐帶好了。”杜笙點點頭,又問:“叫錦瑟姐姐爲姐姐沒關係吧?”
“沒事。”看着杜笙高興的樣子,林長安摸了摸他的頭,少年心性還是太單純,不過這樣也好。並不是一定要所有的人都活的這麼壓抑。
“走吧!”這一離開,可能以後就再也不回來了。
“是!”
略去去宮中行禮不談,皇室圍獵,單單是跟隨的臣子等人就有兩百多人,還不算上奴僕雜役。再有三千禁軍在一旁保駕,那一日。都城之中萬人空巷,就好靠邊的酒樓茶肆都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隨着人羣之中一句“快看,來了!”。圍觀的百姓便看到都城主幹大街的盡頭上,清一色的大紅旌旗如雲蓋一半壓過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十八匹穿着盔甲的鐵騎,在陽光下,銀光閃閃,既肅穆莊嚴又給人一種不可逾越之感。
再接着便是明黃色的馬車,神龍欲飛的皇室圖騰已經告訴了所有的人,此時坐在馬車之中的是誰。
圍在皇上馬車周圍而緊跟其後的,便是隨行的文武百官以及兩位皇子。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坐馬車,而是騎着馬。再接下來。就是那些王孫公子和小姐。他們能夠坐馬車的,可是都想感受一下被百姓目光圍繞的感覺,所以也都紛紛騎馬跟隨這大隊伍。
林長安並不是很累,只是乾淨乾澀的厲害,大概是昨日眼淚流太多的緣故。此時她正歪在馬車中柔軟的褥子上,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
只需透過那窗簾,她便可以看到外面那些少年少女們雀躍的表情。其實她知道,這些人如若不出意外的話,將是大夏將來的中堅。更何況,他們身上的那股鮮活是她一直都無所擁有的。
唉,年輕啊!她突然有些後悔坐在馬車裡了。
掀開窗口上的簾子,林長安想好好看看外面的風景,卻不期然的讓一個人的身影撞入了自己的眼簾。
算了,不看也罷!
近乎是逃脫似的將簾子給放下了。
但藉着卻又好像在較勁一樣的想着:幹嘛那麼怕他?人家又不會看你。拿出你的公主氣度來。
於是,賭氣一般的又打開了簾子,眼睛卻很控制的不再往那個人的身上飄,而是和隨行的錦瑟道:“我眯一會兒,沒什麼大事,不要讓人進來吵醒我。”
“是!”
再次放下窗簾,林長安卻感覺自己好像戰勝了自己。
嗯,你做的很好。你剛纔看都沒看他一眼!要好好的保持,要讓他知道,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帶着這種自我精神勝利法,林長安很逾越的進了鐲子的空間。
這倒並不是她不怕被人發現,而是她一開始便想到了這一點,所以讓錦瑟在裡面準備的一小架屏風。若是真有人闖進來,她也來得及從裡面出來。
至於兩邊的窗簾,那就更加容易了。馬車爲了在雨天的時候不讓雨水灑進來,所以在裡面鑲嵌着一個可以活動的木窗,將那個一關上,不僅是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就連那些叫喊聲也一下子小了不少。
正好她對她裡面的東西都非常的好奇呢,這個時候不好好去鼓搗鼓搗怎麼能行?
不過好在她的舉動再外人看來是不想打擾她睡好覺,因爲也沒人覺得異樣。
“五皇姐是睡了嗎?”這次來的公主們除了林長安和十公主,剩下的兩位倒十分愉悅的騎着馬在享受衆人的圍繞。
“大概是吧!”林洛清不怎麼喜歡提林長安,眼見前面的明堇時邊上沒人,不由策馬追了上去。
“明世子!”林洛清笑着打了一聲招呼。
明堇時轉過頭,見是林洛清,於是點了點頭,“八公主這麼好興致?”
林洛清知道他是在說自己騎馬的事,她笑了一聲。“主要是同齡人一起走熱鬧,一個人在馬車裡太無聊。”
“是啊!”九公主林長樂也從後面跟了上來,接口道:“辜負這麼好的秋光而躲在馬車裡睡大覺,也不知道昨晚是有多累啊!”含沙射影,說誰不用猜都知道。而且她的話裡還透着另外的意思。五公主面首多又不是傳言,能做什麼勞累的事,懂的人都懂。
林洛清也跟着笑了起來,其實她一開始也原本有收面首的打算的。但是知道收面首的下場之後。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這年頭極品男人有一個就成了。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又放在了明堇時的身上。這樣一個好像畫裡面出來的人,光是看着就已經讓人迷戀了。方纔一路上過來,她可是暗中觀察了好久,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落在他的身上,而周圍那些小姐們笑出來的聲音。也都比風鈴要清脆萬分。她們是什麼心思,林洛清心裡一清二楚。因爲在她的學生時代,向來就是這樣走過來的。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看。自己和明堇時果真是很般配的人呢!
想着,她的眼睛不由彎了起來。
其實無論從哪一個方面看,林洛清都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陽光、自信,再加上前段時間曾刻苦學過禮儀,氣質也高雅了不少。至於容貌,更是延襲了林氏的美貌,往人羣一站,絕對是第一眼就被發現到的那一個。再加上地位高貴,絕對是不少兒郎們心中理想的妻子。
所以林妃那裡也有不少的命婦曾隱晦的提過這些事,最後是林妃心動了不少。可林洛清卻始終是瞧不上眼。
開玩笑,她來到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是爲了嫁給那些種馬一樣的男人,然後讓他們的寵妾將自己消滅嗎?
現在姐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隨隨便便找一個人嫁了豈不是太委屈她了。而且她也已經打聽好了,聽說雲遙王是一個很和善的人,而云遙王妃也很雍容大度。這樣的一個婆家纔是最理想的。
所以當時她就直接回絕了林妃所有的建議。並揚言,一定要嫁給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這下那命婦就都不樂意了。任何一個母親都會覺得自己的兒子是這世上最優秀的人,而八公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公主嗎,咱家還不娶了還不成!
於是此後,除了那些一心想攀附的人家之外,底子稍微厚實一點的門閥都絕了這門心思。
當然這些林洛清並不知道,她還是一門心思的想等到自己成年,然後請求皇上賜婚……
這樣的顛簸畢竟是痛苦的,出了都城,那股新鮮勁過去了之後,不少人已經覺得腰痠背疼了。可是既然一開始選擇了騎馬,便再沒有回馬車的道理。於是等到中午在驛站休息的時候,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渾身被拆散了一般。
而林長安也掐着時間從鐲子裡出來了。大約是裡面的靈氣充足,此時她的眼睛已經恢復了過來,不再幹澀的難受。
對着鏡子將自己的髮髻給整理了一番,她才由錦瑟扶着下了馬車。
這個驛站並不是很大,只有一座提供歇息的茶寮和住宿的客棧。原本有官員建議將這驛站翻修的豪華一點,但是卻被皇上給拒絕了。
“所謂山村鄉野,體驗的便是這樣的樂趣。”
此後便無人再提,而這驛站也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存在了下來。
大約是早就知道這次的人會很多,驛站的客棧的大堂根本就坐不下這麼多人,於是在外面又紮起了臨時的草棚,這才堪堪的坐下。
出門在外,規矩倒沒有那麼多了。林長安聽着那屋子裡的笑聲,有點懶懶的不想過去,乾脆便在外面的茅草棚裡坐了下來。
“公主!”杜笙一下馬就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原本林長安是覺得他年紀小,應該和自己一同坐馬車的,結果鍾離卻說他應該好好練一練,最後林長安就讓人給他牽了一批黑黝黝的小馬。
“騎馬的感覺怎麼樣?”
“好威風。我等下還要騎。鍾離師傅說了,這是給我的一個考覈。若是我能堅持騎馬到圍場,那麼他就教我下一個階段的東西。他還說要偷偷跟着我,如果我一偷懶,他就不教了。”說到這裡,杜笙忍不住四周看了看。
林長安卻是笑了起來,這根本就是鍾離雨編的謊言,至少她一路走來,就沒發現過有人在跟着他們。
“咦,夜瑢哥哥怎麼沒來?”杜笙問道。
“你夜瑢哥哥有事去辦!”林長安摸了摸他的頭,“我們就先在這裡歇着。等下進去吃飯。”
“好!”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夜瑢親自過來請她們了。
客棧裡面還是很明亮乾淨的,林長安一眼看去,就看到父皇身邊的桌子已經滿了,於是牽着杜笙的手往角落的桌子走去。
“五皇姐,這小孩是誰家的孩子啊?長的這麼可愛!”林長樂故意大聲問道,客棧不大,於是所有人都看向了這裡。
知道這是挑釁,林長安轉過身,看着她道:“九皇妹也這麼覺得啊,我們果然是姐妹呢!不過食不言寢不語,這點應該不需要我再來提醒了吧!”
有些人啊,不能一直忍讓,因爲你忍讓便是他們肆無忌憚的理由。
林長樂被這麼一說,看着眼前的菜,頓時臉羞的通紅。而她這也是屬於自找的,一時之間,倒也沒人來替她解圍。
林洛清則冷眼看這一切,狗咬狗一嘴毛,她看熱鬧便好。
正想着,卻又看到幾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林清正,林子言以及明堇時。
早就在來的時候,林洛清就已經暗示林清正,要多多接近明堇時了。所以,她在看到他們三的時候,朝他們揮了揮手,道了聲“這裡”結果他們還真就往這裡來了。
“你們先過去吧,我有點事找五皇妹。”林子言留下了這麼一句,便又往林長安那裡走去。
而林長安卻是心裡微微的激動,她早就知道四皇兄回來好幾天了,可一直都沒有機會見到。而今四皇兄卻自己主動找上門來了,難免不情緒有些靜不下來。
相對於林清正的脂粉氣,林子言多了一份陽剛。他的膚色微黑,神情不苟言笑,單單這樣,就已經給人足夠的壓迫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