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鞠聽到金處的話,手指上夾的煙差點掉了。
她問道:“如果查扣青銅器,那麼,經手人的上線一定會被驚動,到時候,線索有可能斷掉,這麼做很不可取。是不是把新鑑定出來的結果,先彙報上去。”
金處彈了彈桌上的文件:“按照這個鑑定結論,明代的那個東西也要查扣。查扣一件和查扣三件有什麼區別?左右都是要驚動對方。”
張鞠還想說什麼,金處立刻說道:“按照決定執行。剩下的偵查,依舊是我們負責。”
張鞠問道:“後面的調查中,我想讓今天來的這個小夥子,作爲編外人員參與,您看行嗎?”
金處搖頭:“不行,他是學生,不能參與到這樣的事情裡。你藉助人家來鑑定,已經是在打擦邊球。”
他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如果有需要,可以靈活處理,但是不能把他作爲編外人員。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張鞠心領神會:“我明白了。”
金處:“一組的同事已經開始行動了,咱們儘量尋找線索吧。”
張鞠說道:“我先去送人離開。”
沈瑜正在琢磨着自己應該如何繼續跟進後面的事,但是事與願違。
張鞠帶着他回到車裡,告訴了他一個不好的消息:“事情結束,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沈瑜聽到張鞠的話,頓時愣了。
“姐,這是什麼意思?”
張鞠:“你的任務完成了,後面的事情就不要再問了。”
沈與心想,我也不想問,可是我的任務咋辦?
他只能硬着頭皮,試探道:“張姐,後面的事情會怎麼辦?我剛纔和您說過,這些寶貝的真品,有可能在造假的人手裡。”
張鞠被今天的壞消息弄得心煩意亂,沒有察覺到沈瑜在沒話找話。
她隨口說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後面的事情,自然由各部門的人員完成。”
沈瑜說:“事情做到一半兒,總感覺沒做完。”
張鞠之前的是被事情干擾情緒,纔沒察覺到沈瑜的意圖。可是聽到這時候,立刻察覺了沈瑜的態度有異樣。
她盯着沈瑜問道:“我怎麼感覺你比之前更上心了?是不是看出什麼了,沒告訴我。”
沈瑜急忙解釋:“不是。我是覺得這些國寶落到這些不法分子手裡,實在太可惜了。覺得---哎--有點兒---”
他急着給自己找理由,一時又說不出什麼合適的話,急忙發感慨:“沒想到,到了今天,還有盧芹齋式的人!”
他痛心疾首的樣子,有點兒過於誇張。
張鞠卻沒有點破,笑着說道:“放心,我們會把文物追回來的,如果需要你做什麼,我們會繼續找你。
你剛纔說盧芹齋,那是什麼人?”
沈瑜好奇的問道:“姐,我聽說您是幹經偵的,您不知道這個人?”
張鞠說道:“我是從基層開始,慢慢做到經偵。最近這一兩年,纔剛剛接觸古玩類的交易市場。這個人很有名嗎?”
沈瑜說:“這個人是舊時期的人物。最早跟隨張-靜-江去了法國。他從學徒開始,一直到自己開買賣,做的生意就是販賣文物。
有人說他是文物販子,也有人說他是文物大盜,反正風評很差。
很多咱們國家知名的古董就是由他賣到海外去的。
盧芹齋在巴黎的住所,在當時也算是赫赫有名。”
張鞠好奇地說:“我還真沒聽說過這個人。
他後來的結局怎麼樣,有沒有受到懲罰?”
沈瑜說:“那段時期很混亂,好多寶貴的文物背賣出去了,盧芹齋也因此發了大財。
可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買文物的,哪能不碰到假文物、假古董。
盧芹齋就碰上了一夥更厲害的造價集團。他連續買了幾張假畫,結果弄得信譽掃地。後來,他的那個文物樓也關了張。不過即使是這樣,已經有好多文物被販賣出去,後來,他剩下的、沒賣出去的東西,據說慢慢也在市場上出現了。”
張菊感慨了一聲:“還真是,現在還有這樣的人。對了,那個造假集團是什麼人呢?”
沈瑜說:“盧芹齋碰到的那個造假集團,爲首的人也是赫赫有名,叫做譚敬,人們把他的書畫仿作稱爲譚仿。
這些資料能夠查得到的。”
張鞠說道:“有時間,我還得查查這些資料。行啦,耽誤你一上午時間,我請你吃飯。”
沈瑜察言觀色說道:“姐,我看您還有事兒,您還是先忙吧。我出了港口,自己回家就行。吃飯的事情,等不忙了再說。”
張鞠是真的有事要忙,想了想說道:“也好,咱們以後打交道的時間長着呢,咱也不計較這一次兩次了。”
張鞠駕車出了港口大門。沈瑜剛剛解開安全帶,張鞠突然說道:“小沈,我囑咐你幾句話。”
沈瑜停下動作:“您說。”
張鞠說:“首先,今天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家裡人。雖然沒有保密協議,如果被人知道,你參與這件事,如果消息傳播出去,可能會對你的安全不利。
這次的涉案人員,可能是一個很大的團伙。上次霽藍釉大碗的事情與他們也有關係。
上次的抓捕中,有嫌疑人逃走了。所以,我儘量保密你的身份,你自己也要注意。”
沈瑜說:“我明白了,不會出去亂說。”
張鞠說:“你常去買賣文物的地方,也幫我留意一下,是否有此類的青銅器皿出現。”
沈瑜笑着說:“姐,你放心,如果有消息,我會幫你留意。但是,這種東西,不會在那樣普通市場上出現。”
張鞠說:“盡力吧。”
沈瑜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就如此中止了。自己也不能硬賴在別人那裡,任務該怎麼完成?
他滿腹心事的回到家,就接到了萬利拍賣行彭經理的電話。
彭經理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他去了一趟拍賣行。
萬利拍賣行的動作很快,已經把拍賣圖錄印了出來,發往各個藏家手中,也定下預展與拍賣的時間。
沈瑜回到家中仔細翻看圖錄。
他在文房、瓷器、雜項類的拍品裡,都看到了自己的藏品。如果按照起拍價順利成交,自己應該獲得幾百萬。
除此之外,他也看了這次拍賣的其他拍品。書畫類有兩幅作品價格最高,一個是沈周的山水,另一幅是嶺南派畫家的山水畫。剩下的多是書法。
沈瑜琢磨,這個時候看不出對錯,只能等到預展上看。
翻看到在傢俱類的藏品的時候,他注意到一張畫案。看介紹,是黃花梨束腰馬蹄足畫案,屬於最標準的桌類造型。形制規矩雅緻,唯一可惜的,它的面板兒是攢起來的。
起拍價格達到了十萬。
沈瑜衡量自己手頭的錢,考慮到拍賣的變化極多,想買這件傢俱恐怕是有點兒費勁。所以,還要去賺點兒錢。
自己目前手頭有兩個長期任務,都處於無法進行的狀態,只能繼續等待機會。
兩天的時間,沈瑜幾乎跑遍了文物商店、各類舊貨市場,但是沒碰到漏,最終,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文化街賣和田玉的市場上。
這裡有幾家大型的玉器店,多數商品是雕刻的玉器。可惜,整個市場沒有賣翡翠原石的,只有兩家店鋪兼賣和田籽料。
沈瑜的古玩鑑定知識已經達到了中級,對於玉也有了一些認識。沒有找到古玩的漏,只能想辦法從這裡賺錢了。
從地圖上判斷,其中一家賣的籽料假貨太多, 根本沒有好玉。
沈瑜走到另一家的店鋪前,這家的名字叫做鳴玉齋。從虛擬地圖上看,着家的和田籽料裡,混雜了幾個藍點。
店鋪前分了兩部分。
店內裝修的很豪華,在店鋪旁的空地上,支開了遮陽傘,地上鋪着幾塊大塑料布,擺放着兩堆和田籽料。
一位壯碩如同棕熊的老闆娘,帶着夥計正在招呼人買籽料。旁邊擺着磨玉的機器,一位老師傅帶着徒弟,正在擺弄機器,幫買了籽料的人磨玉。
沈瑜看了一會,發現這家的資料分成了兩堆,五十元的和一百元的。
他對賣籽料的夥計打了個招呼:“大哥,您家的籽料可以隨意挑嗎?”
夥計打着赤膊,穿着短褲拖鞋,被太陽曬得黝黑。他答道:“隨便挑,都是和田籽料,品質不一定。這些五十元一塊,大一點的一百元一塊。”
沈瑜先在地圖上確認好玉的位置與數量。
這一堆五十元的籽料裡,有四個藍點。其中有兩個藍點,幾乎微不可查。
放在以前,或許他就放棄了,但是,自己既然有用錢的地方,那麼,小的機會也不能放過。
沈瑜蹲在攤子邊緣,先撿起一塊兒灰皮的籽料。
從外皮上看,這塊籽料並不好看,有一面還有綹裂。但是,從地圖上可以確認,這塊籽料是有價值的。
那夥計看沈瑜開始挑選,就拿了一個小塑料盆遞給他。“你如果挑的多,就用這個乘放。”
沈瑜說了聲謝謝,把挑好的籽料放好,又繼續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