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雨似胸有成竹地看着秦玉暖,秦玉暖亦是毫不示弱地昂起頭道:“郡主用這二十萬援兵要挾長熙娶自己,到底是有多想要嫁人?”
沐清雨搖搖頭,擱下手中的梳子:“想要娶我的人很多,可惜,我都看不上眼,而冷長熙,不僅相貌端莊,而且本領過人,由他當我的夫君,是最好不過,而且,這樣優秀的男子,普天之下,也只有我沐清雨能配得上。”
秦玉暖不屑地一笑:“真是沒想到郡主心中是這樣想的,原來,郡主在西夏那一些的賢良溫婉都是裝出來的,裝得真是好,再好不過。”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沐清雨眉眼一挑,忽而站起身來,在秦玉暖耳邊低語了一句:“這就是好了嗎?呵,好的還在後頭呢。”
突然一下,沐清雨將秦玉暖猛地一推,秦玉暖措手不及,直接被沐清雨狠狠地推搡在了地上。
“你……。”秦玉暖一句話還未出口,沐清雨已經是大聲地尖叫了起來:“冷夫人,你這是做什麼?你不喜歡我接近冷將軍我少見他便是,你居然對本郡主無禮?”
幾乎是同時,一股冷風灌進帳子裡頭,簾子被人撩開,秦玉暖心頭一緊,而一聲充滿磁性的渾厚男聲卻悠然響起:“暖暖,你爲何會在這裡?”
秦玉暖依舊斜躺在地上,沐清雨推她的那一下讓她的手腕痛得厲害,不過,她不用回頭也聽得出這是冷長熙的聲音,帶着一絲嚴厲,帶着一絲不滿。
而剛纔還盛氣凌人的沐清雨卻是儼然一副嬌弱模樣,捂着白皙纖弱的手腕,鮮紅的血順着沐清雨裸露的手臂流下,滴答落在地上,沐清雨眸中含淚,楚楚可人。
而一旁的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鋒利的匕首,匕首帶血,刀尖對着沐清雨,刀柄朝着秦玉暖的方向。
沐清雨含淚開口:“冷夫人,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可有什麼話好好說便是,我不讓我見冷將軍我也可以不見,你何必如此?若不是看在你是冷將軍心尖尖上的人,我早就還手了。”
演,真是會演啊。
秦玉暖苦笑着搖了搖頭,她在大宅子裡頭鬥了快二十年,居然防不勝防,栽倒在沐清雨這樣拙劣的一個計謀上。
冷長熙的聲音在秦玉暖頭頂上響起:“她早就不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了。”
外頭聽到聲響的滿兒和聽雪立刻進來,連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秦玉暖,秦玉暖忍着手臂的痛,慢慢走到沐清雨面前,沐清雨裝出一副害怕驚恐的模樣,十分逼真,惹得身後的冷長熙都忍不住喝了一句:“刁婦,你還想做什麼?”
“刁婦?”秦玉暖眼神黯然地回頭看着冷長熙,“我是刁婦?當初是誰摟着我說要許我一世安寧,當初是誰說會一輩子都相信我,我若是說,她手上的傷根本不是我弄的,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我若是說,根本不是我來找她的麻煩,是她特意派人請我過來,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若是說,那二十萬援兵都是她以此威脅你要你娶她的籌碼,你還信我嗎?”
兩個女人,一個是千嬌百媚的西夏郡主,一個是淚眼婆娑的結髮妻子,可冷長熙只是冷冷地瞟了秦玉暖一眼,直言道:“那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即便沒有那二十萬援軍,沐清雨郡主,也是值得娶的。”
“冷將軍。”沐清雨羞澀低眉,冷長熙無視了秦玉暖,直接從秦玉暖的肩頭旁走過,撞得秦玉暖一個趔趄,只聽得身後冷長熙聲音溫柔:“傷得如何?我去請軍醫。”
“不必麻煩了。”沐清雨聲音更是嬌弱可人,“我素來習武,常常受傷,這點小傷,不值得一提,只要冷夫人心裡頭那股氣出了,沐清雨這傷也是傷得值得的。”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裝蒜。
秦玉暖隱忍在心中的怒氣突然一下也爆發了,她扭過頭,惡狠狠地對着沐清雨道:“郡主,你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心裡頭清楚,你這樣睜着眼說瞎話,不覺得愧疚嗎?
“閉嘴!”冷長熙側過頭,對着秦玉暖便是這樣冷冰冰的一句。
“你說什麼?”秦玉暖似乎還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是冷長熙說出來的。
“我說,閉嘴,”冷長熙扭過身子,面無表情地看着秦玉暖,就像是看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路人,“還有,你既然喜歡住在傷兵營那邊,以後,就先住在那兒吧,吃穿用度我不會短了你的,只是以後,都不要再靠近郡主了,”說罷,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你這個瘋女人。”
秦玉暖死死地盯着冷長熙看了許久,一瞬間,眼裡涌出無處種情感,有不甘心,有失落,還有濃濃的憎恨,最終她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扭頭走了。
“夫人。”滿兒和聽雪連忙跟了出來,秦玉暖側耳聽到帳子裡頭還是冷長熙在安慰沐清雨的聲音,心裡頭驀然一股抽搐,大跨步地離開了。
待秦玉暖走遠後,沐清雨纔是搖搖頭,一股惋惜的口氣對着冷長熙道:“將軍這樣做真的好嗎?過去將軍和夫人一直伉儷情深,可居然爲了清雨鬧到如此地步,實在是不值得。”
冷長熙似乎根本不屑於提起秦玉暖這個名字:“那是她罪有應得,晾她幾天,她知道錯了,自然會老實了,對了,明日援兵入營,我已經命人辰時打開營門,可好?”
沐清雨不着痕跡地眉眼一挑:“二十萬人馬一時間要入營實屬難事,我看倒不如將東邊的營門一同打開,我讓手下副將帶領騎兵隊從東門進來,這樣更加節約時間。”
冷長熙若有所思地道:“可東邊正對着鹿關,我怕大開營門,司馬銳的隊伍會乘虛而入。”
“怎麼會,”沐清雨搖搖頭,“不過那麼一會兒的功夫,鹿關那邊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將軍可信我?”
沐清雨的話語軟軟的,讓冷長熙的心頭一下就似乎軟糯了起來,他含笑看着沐清雨,像是在看着一位難得的知己,點頭笑道:“我自然信,我這便下令,明日,將東門也打開。”
第二日,彩旗紛飛,營地的士兵們都知道今日是迎援兵入營的日子,營門打開,四周也加強了守衛,防止司馬銳那邊會有人來偷襲,不過好在,援兵陸續進來,都沒出什麼岔子,冷武守在西門,清點援兵人數,冷長熙則是帶着拓跋無慾等人駐紮在東門,一邊準備迎接着援軍中最有力的一支騎兵隊伍入營,一邊提防着司馬銳那邊的動靜。
“冷將軍只管放心,鹿關那邊一定料不到我們這邊會將東門打開,就算是偷襲,也根本來不及。”沐清雨笑容和婉,手腕上還纏繞着包紮傷口的白紗,對外她只宣稱這是她自己不小心割傷的,可這樣一來,反倒是讓那些知情人對沐清雨增添了幾分好感。
說話間,遠處已經揚起一陣塵土,黃沙滾滾而來,一時間都看不清來人是哪個隊伍,可突然,沐清雨的臉上露出一股異樣的笑容,這是她平日裡從未有過的表情。
“將軍,不好了,那是司馬銳手下的黃甲士兵,直接朝着我們東門奔過來了。”
冷長熙聽到這個消息先是眉頭一蹙,可並沒有露出該有的緊張,就連向來衝動的拓跋無慾,也毫無反應。
“冷將軍倒是很淡然。”沐清雨笑着看着冷長熙,不知道爲何,沐清雨現在臉上的表情已經是顯得很不自然,像是戴了一層面具,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人看着有些瘮的慌。
冷長熙看都沒看身邊的沐清雨一眼,只是遠遠地看着越來越接近的大齊軍隊:“大師兄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脾氣嗎?對於有把握的事情,我何必擔憂。”
沐清雨身子猛地一顫,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拓跋無慾和另一個副將已然是將沐清雨的雙手緊緊箍住,而遠處看着氣勢洶洶的大齊軍隊周圍突然衝殺出一隊弓箭騎兵,將他們團團圍住,明明是來偷襲,反而被埋伏,這些大齊士兵一下就慌亂了,馬蹄聲亂成一團,冷長熙這纔是慢悠悠地轉頭看着眼神犀利的沐清雨:“大師兄的易容術果然高超,我在第一時間居然沒有認出來,可惜,我認不出,不代表我的小刺蝟認不出。”
口中的小刺蝟,便是秦玉暖無疑了。
說秦玉暖,秦玉暖便到。
一個俏麗的身影自軍後繞到前面,秦玉暖笑臉粲然,駕着那匹溫順的小母馬,身旁的鴛鴦和冷霜各自端着一盆看似澄澈的清水。
“百里先生的易容術果然厲害,不僅可以改變容貌,還能改變自己的聲音和神態,當今世上,百里哀先生若是認第一,怕是長熙都不敢認第二,不過可惜,百里先生還是不瞭解郡主的習慣,說到底,還是細節決定了成敗。”
此時的沐清雨的臉色突然猙獰起來,她詭異.地笑着看着冷長熙道:“原來,原來你們早就發現了我的身份,昨夜一場郎無情妾有意的戲碼,便是演給我的看的對嗎?哈哈哈,妄我自詡一世英名,卻還是敗在了你的手上,只管師父太過偏心,對你傾囊相授,對我卻是藏着掖着的。”
“哦不不不,”冷長熙連連搖頭道,“大師兄,你要知道,有些東西,不是師父教了你就能提高的,比如說,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