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水還未答應,便先朝寶梅屈了屈膝,“這次若不是寶梅姑娘,我和煙兒怕是早已見了閻王爺。”
“使不得,使不得,”寶梅趕緊扶住了許若水,“奴婢怎敢當您的大禮,大少奶奶怎知是奴婢通風報信的?”
“當時夫人身邊留了其他三個寶姑娘,除了你知道我來這裡外,沒有人知道了,”許若水也不是憑空猜測的,這個寶梅心思剔透着,這叫住自己應該是有事情說了,“姑娘大恩,若是有事情要我幫忙直管說。”
寶梅卻後退了一步,屈膝跪下,“奴婢不敢當大少奶奶大恩,只是有個請求,希望大少奶奶答應。”
“請說。”
“奴婢想去大少奶奶跟前伺候,望大少奶奶收下奴婢。”寶梅垂首說道。
許若水小小地吃了一驚,這要是以前有人自告奮勇到凝香堂伺候,她肯定是歡迎之至,但是現在孟天博剛掌了家業,馬上就有丫鬟聞着味兒貼臉過來伺候,這着實需要斟酌一下。
寶梅本是個剔透之人,而且她看得出來許若水不是個任人揉捏的主兒,所以當初紫嫣開出那麼誘人的條件她都沒有接受,反而暗地裡幫了許若水一把,“大少奶奶是不是有所顧慮?”
“不,不是,”許若水的心思被看出來了,有些尷尬,“你是夫人的丫鬟,若是到我屋裡了,夫人那裡豈不是少了個人伺候了。”
“大少奶奶有這個顧慮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之前奴婢伺候紫嫣時,夫人身邊也只有三位妹妹伺候着,更加不用說現在這個時候了,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奴婢真心不敢在夫人身邊伺候了,她的手段……奴婢現在想起來都心寒。”寶梅她們伺候的年頭不久,除了紫嫣那次,就是許若水這次了,小丫頭片子的,見到那些暗藏殺機的刑具能不害怕嘛。
“只是這樣~~~”
“大少奶奶,您是不是怕奴婢另有企圖?”寶梅直言道。
這個問題讓許若水怎麼回答,被一個下人猜中心思,臉上莫名燒紅。
“您放心,奴婢只爲求安心伺候主子,其他事情不敢妄想,說句不要臉的話,等到年歲一到,奴婢自求離去,找個尋常人家做個婦人,一輩子也算知足了。”寶梅說了一番內心剝白。
好一個聰明的寶梅,爲了尋安逸日子,居然連自己的終生都這般坦蕩地說了出來,許若水扶起她道,“倒是我小肚雞腸了,好吧,你就過來伺候吧。”
“謝大少奶奶,謝大少奶奶,”寶梅喜極而泣,就差沒感恩戴德了。
許若水做了這當家少奶奶,第一件事便想將孟夫人後院的那些害人的東西清理乾淨,但是才理出個頭緒出來,便收到侯府郡主的拜帖,郡主大人在那日光臨孟府之後,希望再來做客,日子定在一個月後。這是大事情,許若水還得過問過孟老爺,而且孟夫人一直張羅着郡主和孟天啓的婚事,自己這個大嫂是不是有權力插手還得由孟老爺說了算。
事情太多,一下子也難以理出頭緒,她先去廂房看望了煙兒,煙兒的臉已經消腫,但是上面的淤青還未散去,所以不敢出門,看到許若水到來,眼睛便蓄滿了淚水,滿肚子的委屈都靠在許若水的肩上發泄了出來,像及了一個孩子。
“煙兒妹妹放心,你好好養傷,我會將大少奶奶伺候妥當的。”寶梅像個姐姐般地安慰道。“大少奶奶,您不要煙兒啦?”這是煙兒的第一個反應。
許若水笑着搖頭,她怎麼會不要煙兒這麼一個忠心的丫鬟。
“煙兒妹妹,現在大少奶奶當了家,身邊多個人伺候也是常理,你想多了。”寶梅輕易地將誤會解除了,許若水都不需要開口解釋。
安了煙兒的心,許若水放心許多,回屋靠在炕上小憩了一會兒,孟天博回來都不發覺,直到身上蓋了條毯子之後才驚醒。
“回來啦?”她揉了揉額頭,問道,“天啓留下的賬可還清楚?”
孟天博有些心疼,自己昨晚是孟浪了些,累着她了,便說道,“賬目的事情我都查過了,沒什麼問題。”這是真話,那些賬目清清楚楚,一點作假的痕跡都沒有,只是和庫房的銀子對不上。
許若水信了纔怪,若是沒問題,他就不需要緊皺眉頭了,“沒有問題纔是最大的問題吧?”
這下子輪到孟天博愣了,是自己藏不住心事還是她太聰明瞭,“話是這麼說,但是我還沒確鑿證據,你還記得嗎?上次夫人給你看的賬本,按着我的記憶,天啓和夫人賬目都做的很平整,我得細細查。”
許若水當然還記得,爲此自己和他嘔了氣,自己辛辛苦苦抄死都沒落個好的,“孃的情形你是看到的了,她卻是咬口不說自己有問題,我們也沒辦法。”
孟天博擔心得就是這個。
“對了,”許若水突然想起一個人來,“我在怎麼把她給忘了?”因着興奮,許若水一陣激動,“王媽媽!我們把她給忘記了,現在她被我們關起來了,是死是活還不是我們一句話的事情。”
孟天博倒是沒想那麼多,的確,孟夫人是做主的人,王媽媽纔是真的經手人,她手上定然還有最真的賬目,“那麼這個事情就由娘子去做了。”
乍一聽,這‘娘子’喊得自然多了。
許若水欣然應下,她與王媽媽的賬還要好好算算呢,現在正派上用處。
“天博,喜娃那孩子的事情你別給忘記了。”許若水提醒道,她生怕別人會因爲自己的事情而手牽連。
“我會讓天啓親自送回來的,那日便是他承認害我的時候了,”孟天博做那麼多無非就是想要找孟天啓一個說話,爲何連自己的親大哥都不放過。
“天博,”許若水握住他的手,不知怎生安慰,他內心的痛唯有她能理解,自己不就是被視爲親如姐妹的王夢嬌所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