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用黎錦從某論壇上看來的一句話,就叫做既宅又腐。
醫生所謂的靜養,到了李奕衡這裡就成了與世隔絕。黎錦是個天生勞碌命,哪怕瘸了腿躺在牀上也恨不得遠程遙控,臉還白着就跟李奕衡要手機,打算貝浮名、駱飛、齊亦辰一個個打過去,挨個囑咐。沒想到李奕衡平時很好說話,這時候卻非暴力不配合,冷着張臉坐到他旁邊給他掖被子叫他吃藥睡覺,任黎錦大道理說一筐磨破嘴皮子也沒用。
“我是駱飛經紀人,跟他說幾句話緩解一下他緊張情緒都不行?”
“我叫秦逸歌告訴他,你臨時出差去外地,信號不好不方便聯繫。又指派了別的經紀人暫時帶他,你可以放心。”
“那他的情況……”
“我會叫林辛每天跟你彙報。”
“那我……我看看報紙上上網總可以?你真的要我與世隔絕?”
李奕衡眉頭一皺,五分鐘後,本市早晚報各一份已經到了黎錦手裡。
中國星聲代堪稱今年熱度最高的節目,它的總決賽也是萬衆矚目。自從節目組放出風聲,總決賽將引入夢想評委,也就是具有關鍵決定權的第五位評委,外面就吵翻了天。這個節目讓原本圈內評價就很高的音樂人施東寧走到了大衆面前,也讓人氣下滑的老牌天后譚笑笑重回巔峰,所出專輯短時間內就瘋狂賣出三十萬,更讓以阿普爲首的許多音樂評論人稿費飆升,洛陽紙貴。
所以這先聲奪人,噱頭十足的第五位評委會是誰,也成爲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
媒體們向來敢爲人先,在這種事情上只有推波助瀾的份。一時間,圈裡數得上名號的天王天后統統被猜了一遍,黎錦看得眼花繚亂,也跟着猜測起評委人選來。
秦導演的思路向來天馬行空,媒體私下裡都說這第五位評委的噱頭放出來太晚,他們卻不知道,這純粹是秦導午覺沒睡好,開會時候折騰人想出來的東西,充滿臨時起意的惡趣味。要不是後來他真的叫人去聯絡第五位評委人選,大家都當他開玩笑。
秦導當初給出了三個他心目中的評委人選,悄悄叫三撥人分頭聯絡,保密性連自己人都做得很足。黎錦負責聯繫圈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音樂大師,但大師上了年紀,對年輕人的玩意沒什麼興趣,委婉拒絕了。拒絕第二天,黎錦就出了車禍。
所以那位評委是誰,他都不知道……
不對——黎錦忽然捏緊報紙,眯着眼睛看向身邊的李先生——又要噱頭又要難得,還得請得動對方,除了眼前這位秦導演的好友,哪還有更合適的人選?
“別看了,”李奕衡輕咳一聲,忽略那人拐了十八個彎的目光,一邊從他手中抽出報紙,一邊將他輕輕圈在懷中,“到時間敷藥了。”
黎錦擡起頭,醫生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正端着藥盤朝他陰笑。
他頓時頭腳一起疼。
這樣的酷刑黎錦每日要來三糟,據說是醫生祖傳藥方,草藥搗爛了敷在傷處,拿紗布纏着等半小時,每日三次,脫臼三天就好。只是滋味太難受,又燙又疼,活像被烙鐵翻來覆去烙似的。
黎錦第一天敷藥的時候疼得渾身是汗,緊緊抓着李奕衡的手叫都叫不出。那之後,每當他疼得死去活來,李奕衡的手臂必定牢牢固固在他身側,好像他抱得緊些,黎錦就不痛了一樣。
趁着醫生低頭挑弄藥膏,黎錦抓緊時間探聽內幕:“李奕衡,你知道星聲代要請第五位評委嗎?”
李奕衡很少關注娛樂八卦,即便當年自己仍是柯遠,偶爾跟他提起,他也一臉茫然,此刻卻反應迅速,答道:“知道。”
有譜!黎錦乘勝追擊:“你怎麼知道的?”
“報紙上寫的,”李奕衡努努下巴,“你盯了十來分鐘,我再看不到不成了瞎子?”
黎錦一口唾沫噎在嗓子眼裡,決定放棄跟這人兜圈子,直截了當:“李奕衡,你實話實說,那第五位評委是不是你?”
那一刻,黎錦分明在李奕衡的目光中發現了一絲錯愕。
接着,他就寵溺地笑開了。
“胡思亂想。”
這算承認還是沒承認?
黎錦剛要追問,記憶中的疼痛陡然殺到。
接下來,他再也問不出任何話了。
每次敷藥後,黎錦都會疼出一身冷汗,連意識都昏昏沉沉。李奕衡盡職盡責,不嫌他臭,親自抱他去浴室洗澡。黎錦右腳踝不能沾水,只能高高地翹在浴盆邊上,如此一來,十分撩人。李奕衡雖然被黎錦誇過是正人君子,但好歹是個生理正常的成熟男人,經常洗着洗着就擦槍走火。本來只想偷個吻,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姿勢都變換了無數個,正人君子?早拋到爪哇國了。
晚上做完運動,兩人相擁着睡,手搭着手腳搭着腳,李奕衡還記得給他受傷的腳踝裹一條毛巾保暖。黎錦迷迷糊糊的時候察覺有人撩動自己額發,吻自己額頭,便摸索着擡起頭,叫那人親在自己脣上。
他覺得自己特別奇怪,明明之前那人剛剛作勢欲吻,自己就恨不得像兔子似的蹦開,怎麼現在竟會如此配合,甚至——
還有點享受了。
睡過去前,他迷迷糊糊地想,飽暖思淫慾,古人誠不我欺。
這豬一樣的日子過了三天,總決賽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