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天白白浪費了接近十滴精血,平時便是捏着靈晶充實真氣,順便增加一些體力。更多的時間則是老老實實的打坐冥想恢復精神力。到後來他爆精血的時候都有些麻木了。
預計中的最後一天,正當文一鳴抱着酒罈愣神,想要喝一口解癮時,通靈烏在谷地通道出現了。
“老文老文!拿點伙食出來,老烏我餓翻了,路上差點沒靠沙礫果腹。”通靈落下後便怨聲載道。
文一鳴無精打采的取出不多的乾糧和清水,待其風捲殘雲之後,肉痛無比的道:“看你這樣子也是一無所獲了,得!這次的死法居然是餓死,說實在的,老子很不願意接受!真到那個時候,我先把你烤來吃了,做個飽死鬼!”
通靈烏鳥喙大張,仿似打了個飽嗝似的,朝文一鳴翻了個大白眼,跳上其肩頭,傳音道:“我老烏出馬豈有空回之理,走走走,生機出現了。”
文一鳴見其不像作假,大喜之下一腳直勾撩起,做了個川劇動作。
雙手互擊,道:“此話當真?”
“當真!”
“果~~~然?”
“果然!”
“咿呀呀呀呀呀呀!走起!”
二十天時間,文一鳴早已完全恢復。聽通靈烏說有生機出現,心裡是激動非凡,哪裡還有半點萎靡不振的樣子,架起腳下的黃沙塵土狂奔而去。
一路上,他從通靈烏傳音中得之,原來這二十天時間,老烏除了幾處感覺危險的地方,幾乎轉遍了遺蹟的每一處。最終發現了一條岔路極多的通道,在連續往返浪費了七天時間,飛完所有的死路後,終於找到了一條不是黃沙地的通道。
它飛了兩天時間也未能走到盡頭,只得原路返回。據通靈烏的消息,那條通道以及兩邊全是岩石構成,不過在石壁高處每隔一段路程便有野果之類的可食之物。
文一鳴如今最大的難題便是食物,有食物的消息雖然比不上重見天日可喜,卻也能解決眼下的危機。何況那條通道通靈烏飛了兩天也未到盡頭,應該不是死路那麼簡單,在這種情況下,文一鳴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能。
有通靈烏在肩頭導航,文一鳴彷如一頭野馬般,肆無忌憚的踐踏着腳下的黃沙地。不到半天時間,文一鳴便來到了那條石壁通道。
兩邊的石壁大概有五丈來高,通靈烏曾想上去看,結果頂端好似有一層無形的屏障一般。中間的夾道不到兩米寬,前行了十來里路程便全是寸草不生的岩石路段。
不過幸好,每距離五十來里路程,便會在石壁高空上發現一種從石壁縫隙中長出的紫色野果,那野果沒有任何莖葉,就如青苔一樣貼在石縫上。而有野果的地方總是會從石壁腳底的裂縫中滲出的水滴。
“這也算是一種生機吧,哈哈!”高興之餘,文一鳴取出僅剩的一點乾糧和幾口清水,與通靈烏先吃喝了一通。這才起身趕路。
一路上,文一鳴沿着通道保持着勻速前行,每每遇到那紫色的野果,通靈烏便負責將其叼下分食。儘管那味道酸澀辣口,並且每次食用後都會令人噁心欲嘔,但文一鳴依然每次把數量不多的野果留下一顆存起來。後面的路誰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環境,能有東西充飢就不錯了,想要美味可口還管飽估計暫時是不可能了。
幾天後,文一鳴感覺有些不對,這麼一點點食物連通靈烏都不夠塞牙縫,時間一長要想活下去,要麼文一鳴割肉飼‘鷹’,要麼通靈烏投身喂‘狼’!
在文一鳴想來,這條路最多是死路,不可能無盡頭吧,這不科學。而且通靈烏在遺蹟中差不多已經轉遍,最好的去處也不過是那片有湖的樹林,至少以他特種軍人的經驗,生活個幾十年沒問題。
不過,他想起那張皮革上的文字,據說那位前輩最後是被一直碧玉螳螂追進水路的,他很清楚碧玉螳螂,精鋼螳螂在它面前就是兩刀的事,這種存在他還沒自大到以爲自己能夠與之一較高下的程度。
一路前行,雖然每天一人一鳥只能分食五顆野果,文一鳴已經很滿足了。至於那些水滴,文一鳴都不夠,通靈烏只能自己抓在石壁上仰起嘴夾解渴。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文一鳴和通靈烏之間的話語越來越少,經常一天下來說不上三句話。一人一鳥都知道這段通道彎彎繞繞的,也許前方就是生路,或許會是盡頭死路,但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旦停下來,食物就會斷絕。他們還沒強大到靠修煉就能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
就算這個時候想要回到那片湖邊樹林,但是返回的沿途上再也沒有野果,何以度日?
不眠不休的前行,文一鳴整整瘦了一圈。若不是爲解煩悶,經常用冷月劍修修鬍子,早已和野人沒什麼兩樣了。
兩個月後,通道上的背影移動已經極其緩慢,那肩頭的通靈烏伏在上面,除了採果進食以外幾乎一整天都不會動一下。而文一鳴也無修鬍子的興致了。
沿着通道一路前行,漸漸的變得漫無目的的猶如行屍走肉一般,連用酒葫蘆貼在石壁上接着水滴,都已經成爲一種下意識的習慣。
沒有日出日落,沒有颳風下雨,也沒有白晝黑夜...就這樣一晃三個月過去了。
文一鳴無數次的想要停下來,倒在通道上好好的睡一覺,哪怕是坐下來將那壇烈酒好好的飲上一番也好。
但是,他知道一旦坐下來,那就再也不會起來,等待他們的將是活活餓死。他不是沒想過將通靈烏腳環空間裡的影鷯母皇吃掉,那東西儘管噁心,但作爲一個特種軍人,這點求抵抗力還是有的。
不過,將影鷯母皇屍體放出來後,發現其屍體已然莫名其妙的乾枯了,在冷月劍連番劈砍數十劍,也只是割下一塊砸在石壁上都會起火星的烏黑乾肉時,文一鳴徹底熄了心思。
何時是個盡頭,他不清楚。龍吞北斗的心率一直堪堪保持在一百五十之上,實在沒有辦法時,他便麻木的暴上一滴精血...
那種終日無眠的日子,將他整個人已經摺磨得眼眶深陷,顴骨高高凸起,在雪白長髮的籠罩之下,面部早已鬍鬚叢生。
這也是文一鳴腦海中有混沌星雲的最強靈魂支撐,否則早崩潰了。
之後的日子,文一鳴不再儲存野果,反而每過幾天還會用掉一些存貨。因爲速度實在太慢,五十里的路程,他腳步不停也需要兩天時間。
這一個月,文一鳴和通靈烏之間沒有說一句話,連吃野果之時也是下意識的塞進嘴裡,有時甚至連咀嚼的聲音都聽聞不到,渾淪而吞。整條寂靜的通道上,只聽見腳下緩慢的步子聲。
文一鳴沒有失去求生的信念,卻也沒有多少求生的意志,一切都是在第一個月自我暗示中種下了潛意識的求生種子,之後便是在強行灌輸的執念中,麻木的執行着腦海中不斷重複的暗示。
前進,不能睡去!堅持,本身就是一種漫長的挑戰,沒有極限可言,除非生命終結...
文一鳴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過要出去的念頭了,不是不想,是已經忘記。
甚至已經忘記了活着是什麼意思,而死是代表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