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停住,男人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北郊建林路一帶,是你讓人寫提案要求改建的嗎?”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男人冷哼一聲,不承認也不否認。沒想到這丫頭,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這態度。他嘴角揚笑,微眯的眼眸蓄含一絲怒意,看來,她是要和自己槓上了!
“不怎麼樣,我只是想告訴你,讓你別太囂張,就算福滿樓倒了,也會有重開業的那天!成澤傲,你真卑鄙!別以爲我會怕了你,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本姑娘的厲害!”
“喲,好大的口氣!”男人兩手環胸,一腳踢在臺階上,上半身微傾,“丫頭,我一早就跟你說過,你鬥不過我的,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呵!
她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比起玩兒陰鬥狠,全世界估計也找不到幾個能玩兒過澤少的,我一個小小女子,又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
成澤傲眼色一沉,“丫頭,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知道我不喜歡!”
“對不起,我不是你的手下,更不是你的傭人,再見!”
她冷冷撇下這番話,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樓梯間,纖細決然的身影隱匿在黑暗中,男人淺眯的眸子微微上揚,俊臉浮上一絲冷色,他倒真想看看她是如何從他手上逃脫的!
……
周國棟受賄事件,在一週後開庭審理,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掌握充足證據,並且要求法院即日查辦的,整個齊嶺市,除了大名鼎鼎一呼百應的澤少,還能有誰有這樣的能耐?
再加上週國棟平日裡做事過於高調,樹敵太多,大家紛紛舉報他以權謀私,濫用職權等違紀違法的事情,而且還有赫連暢以匿名的形式提供了充足充分的證據,最終法院判處周國棟終身監禁。
放學後,她約了陳健在市區的風華街見面,經過這麼多人和這麼多事,她已經不能單純的把現今社會的背景與21世紀的大世界相提並論,有些人是沒辦法用道理來說服的,只能根據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招來對付,就像成澤傲,不跟他玩兒點陰的,他還以爲你好欺負!
如今的情勢,不得不讓她下定決斷,她一向最痛恨黑勢力,然而現在的形勢只能說,憑她一個人的能力,很難對抗未來即將可能遇到的問題,她必須找幫手,否則就只有等死的份兒。
成澤傲說的沒錯,她鬥不過他,從重生到現在不過才短短一年時間,她拼盡全力才創下如今的事業,已實屬不易,倘若現在讓她放棄,她堅決做不到,就像當初他無法放棄凱拉,是一樣的道理。他越是想馴服她,她就越是難以馴服,他們兩個,在這一點,相似的就像同一個人,遇強則強,逆風而上,一旦槓上了,就很難俯首稱臣。
陳健依然像第一次那樣,遲到而來,他坐在對面一言不發,眼底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愫。
朝陽攪動着手中的咖啡杯,眼底簇起一抹笑,這次她沒有像上次那樣,和他暗中較勁兒,而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陳老大,我想入你的幫會,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要求。”
陳健手指一滯,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她的直截了當,還真是讓他吃驚不小。男人陡然笑了起來,眯起的雙眸帶着一絲危險,“你是怎麼知道的?”
“齊嶺市除了凱拉和地頭幫,還有一個幫會,叫黑鷹會,成立於1990年,當初成立的時候幫會裡只有五人,但經過短短五年的時間,黑鷹就已經擁有成員六十二人,陳老大,您就是當初那個創建人,是嗎?”
這件事是她後來才知道的,當初大三介紹陳健的時候,並沒有說明他的身份,想必也是不希望她涉黑吧,必竟他的結局很悲慘。
她臉上含笑,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打下一片暗影,遮住她眼底的神情。說的如此篤定,當然是花了一翻功夫的。和黑道的人打交道,她不是不怕,而是必須孤注一擲!
之所以選擇黑鷹,原因有兩個,一是她佩服陳健的做事風格,黑鷹會能有今天的成果,和陳健當初的決策脫不了關係,當凱拉和地頭幫爭的你死我活的時候,他們卻躲在暗處漁翁得利,招兵買馬,擴大幫會的勢力,讓自己慢慢變的強大,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二是黑鷹會勢利不算大,在齊嶺市還沒有聒噪到人人皆知的地步,恰好符合她的低調要求,她目前還是個學生,不能製造出太大的動靜,否則只會讓自己囫圇於喋喋不休的爭論之中,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再者,成澤傲是吃定她會輸,料定她會去求他,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投降來得爽快,何必又暗自較勁兒,到最後讓自己丟臉?
男人上半身向沙發靠去,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連小姐花了不少的心思吧?怎麼,對我們黑鷹會有興趣?”
“是,我加入,不知道陳老大是否同意。”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陳健陡然傾身上前,嘴角淬着笑意,他說‘殺’字的時候,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不帶任何感情。
白皙的臉上淺淺一笑,粉脣微勾,她輕抿一口咖啡,淡淡說道,“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殺了我,而且,當初我既然能隻身一人去地頭幫找黑老大,就能輕而易舉地去黑鷹會找到你。再者,齊嶺市知道你陳老大的人數不勝數,難道你都要一一除掉嗎?”
“哈哈——”陳健陡然笑了起來,白色襯衫不帶一絲褶皺,他雖然沒有成澤傲的貴氣與霸道,卻也不失爲一個上等好男人,“好,有意思,我們會裡還從來沒有女人加入,只是,有一點我搞不懂,以你和澤少的關係,爲什麼不選他,而選擇我呢?”
自從升入高中後,每次放學後出門她都化了淡妝,一是怕遇到同學,二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很多時候,年齡在談判中能夠啓到決定性的作用。
女孩淡然一笑,並不急着回答,“我聽說黑鷹會最近和地頭幫因爲手下的兄弟之間的事情有點小摩擦,不知陳老大願不願意讓我出面去擺平這件事?”
“哦?你有辦法去說服老黑?”
陳健爲人低調,她也剛好不喜歡打打殺殺之事,如果能用語言來阻止一場戰爭,她更希望採用這樣的方式去化解。
“讓我試試,如果我成功了的話,還請你高擡貴手,給我個機會,讓我入會黑鷹,怎麼樣?”
這是一場赤果果的交易,她恰好需要一個機會,來表達她的決心和能力,黑鷹不是慈善機構,去收留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再說,以她之前與成澤傲之間的關係,陳健懷疑她也是情有可原。
……
經過政府的研究決策,陽光置業最終還是拿到了標書,成爲最後的中標企業。
曙光激動不已,爲她當初的決策而感到萬分佩服。最初拿到標書的時候,他還是按着第一次的模式去報價,但是被她二話不說就否定了,原因很簡單,一是,第一次中標的標書已經在政府部門的宣傳案裡公佈於世,對手公司肯定已經對他們的報價方式摸的清清楚楚,二是,既然有人在背後想捅她刀子,那她就一改常態,學着成澤傲的做事風格,讓人摸不清章法,無從下手!
所以,她讓曙光去說服城建局鄭局長,提高應標公司的要求,比方說註冊資金,設計能力等等,在這基礎上,她就暗中打敗了五六家對手,競爭力自然大大提高。
從風華街出來,她打了輛車直奔雨前街,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純情酒吧,卻被告知老黑不在酒吧內。
鬼眼慢慢擋視,從一樓到頂樓,確實沒有看見老黑的蹤影,最後她不得不走出酒吧。綠牙獸說她的天眼神功有侷限性,必須陰陽調和,太遠太黑的地方是沒辦法使用的,所以,她只能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尋找老黑可能去的地方。
夜色正濃,天空被霓虹點亮,閃着五光十色的光芒,街道上游人很多,來來往往,齊嶺市的一天,似乎才真正的開始。
朝陽看着人頭攢動的街頭,一道熟悉的身影,陡然出現在視線裡,她身體猛然一怔,不可思議地擦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竟然已經不見了那道身影。心臟劇烈跳動,視線在人羣中搜索,她擡起頭,看向深不見底的夜空,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喬蒼已經死了,是她親手將他葬身在茫茫的大海之中,不可能再復活!就算像她一樣重生,那也是以另外一種形式,不可能就這樣毫髮無損地活過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剛纔應該是幻覺,把別人的身影看成了他的,一定是的,這樣想着,她頓時舒了一口氣,繼續看見兩旁的休閒會所,尋找老黑可能出現的地方。
終於,在不遠處的一家會所裡找到了老黑的身影。她走到包廂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任何迴應,鬼眼透過緊閉的房門,將男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老黑濃眉皺着,示意手下人開門,“不是讓服務員別來的嗎?”
站在門口的男人,打開一條門縫,探頭看了一眼,隨後扭頭說道,“老大,是連小姐。”
老黑雙目一凜,“請她進來。”
朝陽粉脣微挑,白皙而粉嫩的臉頰上帶着濃濃的笑意,“黑老大,這麼有雅興,不知我的突然造訪有沒有打擾到您的好事兒?”
女孩穿着白色露肩雪紡衫和淺藍色牛仔褲,腳登五釐米的黑色高跟鞋,身材前凸有致,短短的大半年時間不見,她如今變的成熟了很多,再加上精緻的妝容,越發顯得她像個美麗的小女人,男人心裡不由一陣悸動。
老黑一把擁住身側的性感美女,與她纏綿緋側,大手在女人身上肆意點火,女人被調戲的嬌喘連連,軟綿綿地掛在男人身上,臉色潮紅不已。
男人卻若無其事的退開身,眸色在對面的女孩兒身上掃了一眼,見她正臉不紅氣不喘地笑看他們上演活色添香,心裡不禁對她有一絲小小的佩服。
“連小姐客氣,你能來,是我黑某人的榮幸,何曾有打擾之說?再說了,就算是好事,如果沒有連小姐的加入,那也是暗然失色的。”
包廂內約有十人,除了老黑和那個女人坐着之外,其餘的多爲站着,或者坐到一邊。朝陽不畏懼色,在一羣人的注視下,笑着走到男人對面坐下,長腿一蹺,“看來黑老大的胃病是好了,不知道這腎,有沒有問題。”
一隻短槍,快速長鏜,黑洞洞地槍口直直抵在她的腦門上,“臭丫頭!說話給我注意點!”
老黑臉色稍沉,寬闊的胸膛突然抖動起來,男人哈哈大笑,揮了揮手,短槍立刻從她腦門上移開,“連小姐不愧是女中豪傑,遇事臨危不亂,黑某人就喜歡這樣有野性的女人,不知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地頭幫,我黑某人許你二管事之職,如何?”
身後有人剛想說話,男人立刻投了一記厲色,手下立刻閉了嘴,乖乖地退到一邊。
女孩眼角含笑,上半身緩緩向後靠去,一張精緻的小臉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不瞞您說,我今天是以黑鷹會的名義來的,陳老大讓我帶一句話給您,他說上次的事兒沒談成,他表示很遺憾,希望黑老大能高擡貴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臭丫頭,憑你也有資格跟我們老大直接對話?!”
“阿寬!退下!”
不錯,老黑的手下說的沒錯,幫派裡也分三六九等,幫會與幫會之間對話,也要從級別上考量,像她這種小角色,直接跟老黑對話,在道義上是對老黑的一種侮辱,一個搞不好不但小命丟掉,還有可能會造成兩個幫派之間的紛爭。
老黑眯着眼,看不出任何喜怒,他視線落在她淡定叢容的小臉上,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到一點珠絲馬跡,“如果黑某人沒記錯的話,連小姐和澤少關係應該不一般,怎麼如今去黑鷹了呢?”
她與成澤傲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幾乎沒幾個人知道,老黑有此顧慮也是在意料之中。如今的形勢,如同三國演義中的魏蜀吳,三分天下,最圓滿的狀態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地頭幫原本就比凱拉的勢力範圍小,倘若黑鷹與凱拉聯合,那麼勢必會對地頭幫造成致命的威脅!
而以她的能力和實力,想在黑鷹會站穩腳跟,那是遲早的事!
“您這樣說也對,不過,我這個人向來愛交朋友,比如說陳老大,我們以前就是朋友,再比如說黑老大您,雖然咱們只有兩面之緣,但是在我心裡,我一直是把你當成朋友看待的,同樣都是朋友,您和澤少之間可謂旗鼓相當,分不出高下,而陳老大不一樣,他爲人低調,這正是我所欣賞的一點,所以我選擇黑鷹,沒其他意思。”
“原來是這樣。”老黑拿起百年乾紅,竟然親自爲她斟了一杯酒,朝陽禮貌接受,兩人碰了一杯,淺嘗輒止。“不過上次的事,說什麼我也不會就這樣算了的!陳老大要是不把人交出來,我早晚有一天會去掀了他的鳥窩!”
朝陽不怒反笑,也爲他倒了杯酒,禮尚往來,“據我所知,兩人似乎是爲了爭女人鬧起來的吧!黑老大,別怪我說的太直接,所謂棋逢對手,倘若今天你遇到的是一個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不敢爭的對手,請問你的心情如何?是高興,還是喜悅,還是有一種勝利的感覺?”
老黑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接着說。”
“我聽陳老大說,兩人如今都住了院,傷的都很嚴重,也算是彼此扯平了,不存在誰輸誰贏的說法。假如黑老大對這件事還耿耿於懷,有一天真找上門來,我只能說到時候,咱們必須得拼個你死我活,只怕傷的兄弟會更多。我倒是有一個建議,不如等兩人都養好傷後,再約定個時間,讓他們自己去解決,誰贏,女人就歸誰,爲了女人,輸了也不丟臉,您說呢?”
女孩說完,遞了杯紅酒過去,老黑看着杯中腥紅的液體,思忖片刻才淡淡說道,“我看可以。連小姐可謂是女中諸葛,當初陳老大也是這個意思,但是我聽着心裡就是一百個不爽,但同樣的話從連小姐嘴裡說出來,就像抹了一層蜜一樣,聽着也舒服,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
朝陽粉脣一挑,長長的髮絲垂在胸前,遮住半邊臉頰。她舉起杯子,兩人隔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那就這麼說定了,事以至此,我就不打擾了,咱們改日再見。”
“等等!”老黑忽然出聲,看着女孩高挑纖細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絲愛慕之色,“剛纔連小姐說,誰贏女人就歸誰,如果黑某人也看上了連小姐,想跟澤少爭個高下…不知連小姐是什麼意思?”
她身體微怔,倏然轉身,臉上夾上一絲冷冷的笑意,“可以,誰贏我跟誰,死的那個,我爲他送終!”
“有個性!”老黑忽然鼓起掌來,幽黑的眸子暗藏洶涌,“不送!”
離開會所,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她第一時間打通了陳健的電話,把這一結果告訴了他。和預料中的一樣,那邊震驚不已,久久得不到迴應。
原本陳健以爲她不可能成功,連備戰的準備都做好了,沒想到她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說服了黑老大,這一點,着實讓人匪夷所思,他不得重新考量這個丫頭的來頭和底細。
他現在突然有點後悔當初對她許下的承諾,他說,如果她能說服老黑的話,那麼他就同意她加入黑鷹,現在想來,他確實有點欠考慮了。
這個丫頭,和成澤傲的關係本來就一般,當初她說要加入黑鷹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她是澤少派來的臥底,而現在,她又不費吹灰之力說服老黑,難道這一點也不可疑嗎?當然不是,多年生活在陰暗相鬥明槍暗炮中,神經早已變的敏感而又多疑,這幾乎是每個黑道中人必得的一種‘病’,但又不得不讓自己患上這種多疑多思的‘病’,因爲只有這樣才能長久的存活下去。他們每天過着刀尖舔血的日子,若沒有這點小心思,恐怕腦袋不知道被砍掉多少個了!
但,話既然已經說出口,那就容不得他改變主意!如今之計,只能另想法子去阻止!
……
這天,上完晚自習後,已是晚上九點鐘,朝陽獨自一人走出校園,向着自己租住的學府小區走去。學校位於開發區,路燈很暗,馬路上偶爾經過的私家車,速度飛快,揚起一地灰塵,便快速消失在視線裡。
走在人影寥落的人行道上,燈光將她修長的身影投遞到馬路中央,憑着她敏感的神經,身後隱約感覺到不對勁兒,她並沒有轉身,而是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走去。只要穿過前面的一條小街,就到了學府小區。
行經一處黑暗的十字路口,她忽然停了下來,白色平板鞋一塵不染,女孩轉過身,並沒有看見可疑的人。於是她轉過灌木叢,身影快速消失在十字路口。
三個男人扔掉菸頭,快速追了過去,四處張望,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女孩的蹤影。
“他媽的!竟然給跑了!”
“大哥,現在怎麼辦?”
“追!分三路追,我就不相信她一個小丫頭還能跑天邊去!”
這時,從灌木叢中慢慢走出來一道身影,女孩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一張小臉素面朝天,只是看似普通的小丫頭,氣場卻很強大。
“不用追了,我就這兒!”
三個男人一愣,隨及哈哈大笑起來,“大哥,來個不怕死的,省兄弟們事了。”
“丫頭,跟着爺走,好好伺候爺,爺饒你一條小命,如何?”
女孩粉脣微勾,清淡素雅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寒意,“可以是可以,不過,在我去之前,你們總該讓我死個明白吧?我想知道,我一個普通老百姓,不知何時得罪了幾位爺?”
三人均是一怔,其中一個似乎是他們的老大,笑着走過來,食指順着她光滑的臉頰掃了一圈,“不是我們要你的命,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明白嗎?”
“哦?誰?沒想我還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得罪道上的人,我倒是小瞧了自己呢!”
女孩一雙水眸蘊着一絲笑意,卻並不達眼底,她一動不動地任由男人在她臉上胡作非爲,瞳仁慢慢變藍,男人眼色迷離,神志不清地說道,“是陳老大,是他派我們來的,具體是什麼原因他沒說,我們也不知道。”
朝陽脣色一勾,倏地拍掉男人的豬手,一個反手擒拿,將他迅速制服,隨後她一把抽掉男人的領帶,將他雙手牢牢禁錮在身後。另外兩人見狀,瞬間衝了上來,女孩一腳踹在男人的腿彎處,三兩下便將兩人制服。
這時,其中一人快速掏出手槍,女孩動作驚人,一個華麗旋身,瞬間將男人手中的手槍搶了過來,子彈快速上鏜,直直抵在男人的腦門上,一雙挺撥秀眉微蹙,“是你們帶我去找陳老大,還是我拖你們去?!”
另兩人舉手投降,而被雙手反綁的男人,趕緊說道,“我帶你去!”
黑鷹會的窩巢座落在南邊交界的地方,離南沙羣島很近,幾人一路驅車駛入南山,最後在一處半山腰停了下來。
朝陽打開車門,讓三人先行下車,最後自己跟在後面。走到大門口,兩邊各站兩個高大健壯的保鏢,看見來人,紛紛甩掉菸頭,掃住幾人的去路。
三個土鱉頓時像獲救一般,朝門口跑去,朝陽眼角微挑,看着三人被毫不留情地攔在外面,冷冷地笑了幾聲。
門口保鏢見狀,紛紛皺起眉頭,“火雞,你他媽的連個小妞都對付不了,你丟不丟人!”
“快,快去告訴老大,這丫頭…太難對付了…”
幾人一怔,同時轟笑起來,視線在十米開外的女孩身上來回穿梭,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竟然能將三個大男人同時制服,簡直是不可思議!
夜色很濃,山上有風,女孩長髮披肩,淡定叢容。這時,不遠處的三層別墅陽臺上,男人用望遠鏡看向這邊,將女孩的表情盡收眼底,她素面朝天,視線隔空與他相望,這麼遠的距離,他又躲在暗處,別說能一眼精準地找到他的位置,就算是發現他站在這裡都已經實屬不易,男人生生地打了個寒顫,轉身向樓下走去。
這時,四大保鏢中的其中一人站了出來,十指在掌心中咔咔作響,男人身材高大威猛,垂首看向瘦弱小巧的女孩,笑着說道,“不如讓我跟這位小姐比劃比劃,如何?”
男人說着,不由分說地向她慢慢走來,絲毫容不得她有任何退縮。朝陽面帶笑容,男人的身影,隨着步伐的臨近,從腳尖慢慢地將她整個人籠罩在黑暗處,如同鬼魅般,陰森森的,讓人不寒而慄。
但她依舊面不改色,就在兩人即將動手的時候,從別墅的院子裡傳來一聲厲喝,“住手!阿九,退下!”
四大門神快速向兩側退立,陳健款步前來,中等偏瘦的身材,在幾個粗壯健碩的男人相比下,就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男人站在前面,冷冷看了一眼三個土鱉,三人立馬心虛地低下頭,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陳健臉上掛了一絲笑容,“連小姐深夜來訪,不知是爲何事?”
朝陽上前兩步,兩手把玩手中的短槍,隨後將槍扔給了陳健,“陳老大,剛纔我在放學的路上,遇到三個冒充黑鷹會的人,所以就把他們抓來給您處治。慶幸的是,今天幸虧遇到的是我,倘若這三人落在別人手裡,指不定又要給黑鷹會帶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哦?”陳健故意裝作不知,冷冷地對手下說道,“阿九,帶三人下去,好好審問審問!”隨後男人又笑着說,“連小姐既然來了,不如進去坐坐,如何?”
“不必!我今天過來只想問陳老大一句話,當初大三說您一言九鼎,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
“哈哈——”陳健突然笑了起來,上前兩步,在她面前停了下來,“我和大三是生死之交,當初他救過我,既然今天連小姐提到了他,那我陳健就算在不是個東西,也不能對他臨走時的囑託拋之腦後!連小姐,今天我就當着衆兄弟的面兒給你個痛快話,只要你想來,黑鷹會隨時歡迎!”
“好!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打算加入黑鷹會,陳老大,可以嗎?”
這時,從院子裡涌出數十人,看那氣勢,應該是黑鷹會的主事當家,其中一人是會裡的二把手,名叫高軍,當先站了出來,面無表情地說道,“想入黑鷹會必須要符合一個條件,就是要先過我這關,只要是打不死,我們幫會就收下你,如何?”
憑她一個小小女子,就算打不死,也必定會被打殘!
“那隻能奉陪到底了!”
話音剛落,兩人正準備出手,陳健卻冷聲阻止,男人眼睛轉了一圈,視線在女孩身上打量一番,既然今天派出去的三個大老爺們都無法制服她,想必這個丫頭的功夫也很了得!既然如此,不如換個法子!
他站在兩人中央,感覺腹背射來的火熱視線,不冷不熱地說道,“既然要比,不一定非要動用武力,老十,拿兩把槍來,今天我們就換一種玩兒法!”
老十果然從口袋裡掏出兩把槍,雙手奉上,陳健快速將子彈卸掉,一人扔了一把空彈手槍,“你們就比賽槍法,看誰的速度更快,靶子…就是對方,怎麼樣?”
陳健看向她,想從她臉上看到害怕、退縮、甚至是舉手投降,而失望的是,女孩不僅面不改色,一雙水眸暗含譏笑地看向他,淡淡說道,“好。”
兩人站定,彼此看向對方,等待時機。隨着一聲令下,兩人快速彎腰撿起地上的子彈,女孩手法老道,子彈快速上鏜,靜謐的夜空下,除了清脆的咔嚓聲,還有令人緊張的氣氛,所有人都屏氣凝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兩人迅速而又精準的手法。
咔!黑洞洞的槍口隔着五米不到的距離,率先對準‘靶子’!朝陽冷冷看着對方即將舉起的槍口,粉脣勾笑,“陳老大,不知,我現在能不能入黑鷹會呢?”
高軍看着黑洞洞的槍口,臉上青筋暴露,沒想自己竟然輸在了一個小丫頭的手上,丟人丟大發了!他冷哼一聲,一把扔掉手槍,轉身就氣沖沖地向別墅走去。
經過近兩個小時的繁複程序,她終於如願加入黑鷹會,陳健對她雖然算不上信任,但看在大三的面子上,也沒有再繼續爲難她。
當陳健將一塊巴掌大,上面刻着黑鷹翱翔的銀色牌子遞給她的時候,她冷不丁地笑了一聲。想當初,她是多麼的憎恨成澤傲的一手遮天,以及心狠手辣,覺得他早晚有一天是要去坐牢的。然而現在,她爲了能與那個男人抗衡,自己也加入了黑幫,不管是因爲情勢所逼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她步了他的後塵,漸漸地走上了他的道路。
其實,最初之所以選擇加入幫會,目的很單純,只是爲了自保,如今商場如戰場,在你不經意間就有可能得罪某些人,若道上沒人罩着,早晚有一天會死的很慘。
只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一時之舉,竟然爲以後的人生埋下了不可抹滅的驚天伏筆!
……
十一放假前夕,爲了慶祝公司拿下政府的改建工程,曙光請公司的員工去齊嶺市最熱鬧繁華的酒吧,準備暢飲通宵。
由於第二天放國假,朝陽剛好也想放鬆放鬆,於是便也跟着來了。
舞臺上的熱舞美女,身姿窈窕性感,噴火的大尺度動作,讓臺下觀衆熱血沸騰,頻頻吶喊。
員工裡面,不乏一些年輕的姑娘小夥子,見狀,也跟着音樂節奏舞動起來。看着他們渾身放鬆,心情不由地也跟着輕鬆起來。
燈光采用的是迪斯科的閃光形式,女孩的臉隱藏在忽明忽暗的五光十色中,來不及看清她眼底的神色,光線便一閃即逝。
曙光遞了一隻雞尾酒給她,兩人碰了一下瓶頸,默默喝了一口。
朝陽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地看着舞臺上揮汗淋漓的年輕男女們,盡情地享受這快樂的時光。這時舞臺中央的領舞女郎,對着話筒激昂地說道,“美女帥哥們,讓我們一起在黑暗中激吻三分鐘,如何?”
“好!”臺下一片歡呼,有些年輕少女們想退出,但時間已經來不及,隨着女郎一聲,“燈光!”酒吧內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連一丁點光線都沒有。
這時,舞臺上有人驚叫起來,不知是因爲剌激還是害怕,總之,沒有人去理會,也沒辦法去管,因爲實在是看不見。
朝陽坐在沙發內,四周一片漆黑,耳邊是嘈雜的驚叫聲,她想利用鬼眼看清舞臺的情況,但什麼也看不見。
曙光坐在對面,皺着眉頭,眼前一片漆黑,他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小姐?”
“嗯!”她秀眉微挺,沉聲說道,“不要說話!”
人在黑暗中,神經就會變的異常敏感,她也只是猜測,在沒確定之前,她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這時,舞臺上的動靜變的越來越大,似乎有人摔倒,接二連三的傳來驚叫聲,男的女的,都有。
三分鐘,時間過的很慢。曙光看向朝陽的方位,想坐過去,但最終還是堅守原則。有些事情,比想象的要複雜,他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這個小丫頭,甚至還帶着一絲崇拜,這一點,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啪——
驟然而來的燈光,剌人眼球,令人一時難以適應。朝陽眼睛微眯,與曙光第一時間看了彼此一眼,隨後兩人同時看向舞臺。
混亂,不是一般的混亂!
男人們利用黑暗,找準目標後,對年輕美女們上形下褻,不顧美女們的反對,將手伸進了她們的衣服內。哭聲,怒聲,打罵聲,筆筆傳來。
公司設計部的一名女職員,謝倩,攥着衣角,氣憤地看着面前粗鄙的老男人,“你個死不要臉的!誰讓你摸我的!”
隨後,她啪的一巴掌甩在男人臉上,男人大怒,惡狠狠地還了一巴掌,“他媽的!不能玩兒就別玩兒,還跟老子裝清純!”
“你說什麼呢你!”謝倩臉色漲紅,一半臉微腫,男人力道很大,可想而知這一巴掌下去,得有多疼!女子上前,不依不撓地推搡,男人毫無憐香惜玉之情,兩人一時間竟然撕打了起來。
曙光瞪怒,陡然站了起來,朝陽卻一把拉住他,面帶笑容地說道,“這種事怎麼能勞煩總經理出面呢?我來!”
曙光詫異地看着她,只見女孩嘴角微揚,眼底卻寒氣逼人,生生地讓人不寒而慄。
她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爲了保全曙光,不想讓他在小事上得罪人,免得日後給陽光置業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撂下話,便不由分說地向舞臺上走去,此時謝倩的長髮被男人牢牢地攥在手心,疼的她眼淚都飆了出來。
“住手!”
圍觀的人羣紛紛轉身看來,竟情不自禁地爲女孩讓開一條道來。男人依然在撕扯,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她走上舞臺,看似簡單的‘勸架’,實際上她暗暗用了很大的力道,男人居然一把被她推翻在地。
粗鄙男惱羞成怒,騰地站起來,上前就要打,結果被女孩猛然一腳踢在膝蓋上,毫無預料地跪了下來。
“小倩,這位先生給你下跪道歉,你原諒他嗎?”
女孩臉上揚笑,臺下的人忍不住轟笑起來。粗鄙男哪肯就此罷手,擡手就是一拳,朝陽一個側身,瀟灑躲開,順便一腳踢了出去,生生將男人的牙齒踹掉兩顆。
“大家都看見了,這位先生沒事找茬,不怪我的。”
她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圍觀的人竟然偷偷笑了起來。陽光置業的其他員工,紛紛上前,一舉將男人制服。
臺下傳來陣陣掌聲,一時間對女孩都豎起拇指稱讚起來。
三樓的看臺上,男人撐着兩臂站在隱蔽處,薄脣微勾,一雙狹長鳳目淺眯,居高臨下地看着剛纔發生的一幕。
他揚了一下手,手下即刻收回槍,退到一邊。
赫連暢瞟了一眼男人的神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麼火辣的女人,澤,看來你是馴服不了了。”
這時,從酒吧外面衝進來十幾個警察,將一羣人團團圍住,長官大手一揮,嚴厲地說道,“把滋事的人通通帶回警局,好好給我審查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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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終於走上了這條道,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被逼上黑幫老大的位置,這是黑暗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