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去世後,關於他的財產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說法。
老爺子原本的房子早就給了林大爺家,當時是就林大爺負責養老。後來雖說是找了後老伴,搬到了林涵家平房住,那房子誰也沒提,就直接動遷變成了林志華的名字。
林志華是老林家孫子輩的大孫子,給他,大家都沒有異議。
老爺子去世後,他住的本就是林福生的房子,自然歸還給林福生。
至於家裡的電器傢俱等,也都是林福生給配的。除些之外,就是老爺子的存摺和他給齊奶奶買的首飾。
老太太買的首飾不少,但大多數都被她給了自已的姑娘和兒子,這本就是扯皮的事,沒誰會較真要這個。
但之前兩個月新買的一個金項鍊和一枚金戒指,加上老太太爲了面上好看,自已常年佩帶的金項鍊、金耳環等一整套金首飾,加起來也價值一萬多塊錢。
這在當時也不是一筆小錢。
本來齊奶奶的兒女是想爭這個的,但車禍老太太佔了大部分原因,他們又不敢惹怒老林家,這些首飾就沒動。
林涵要考試,林福生自然沒時間也沒那個心情分這個,不,應該說他壓根就沒想過問題。老爺子這幾年的花銷基本上都是他給的,所以這些東西幾個兄弟和林小姑壓根沒提。在他們看來,這沒有什麼異議,本就應該是林福生的。
林大娘這幾年兩個兒子都去了京都,在那乾的有聲有色。她又不傻,自然知道借了林福生的光。
要不是看林涵的面子,蘇青炎認識他們是老幾呀!
所以,她很明智的不開口。
借林涵的光,這些年她也小有家產,不比任何人差,沒必要爲了萬八千的東西得罪了老二。這麼多兄弟,分到各家才幾千塊錢?
可林大姑走動得少。自然不明白這裡面的事。在她看來,不管這些東西是誰掏錢買的,給了老爺子就是老爺子的。現在老爺子人沒了,這些東西自然算是遺產。
既然是遺產。自然該分分。
之前她也怕惹怒了老二,知道林涵要考試纔沒提這茬,反正這東西放在那又跑不了。
這不,巴巴的等林涵考完了試,她就趕緊拽着老頭過來了。
至於二兒子兩口子跟着,她根本沒尋思別的,就以爲二人也想跟着佔點便宜。
佔就佔吧,反正是自已兒子,最不濟還能賺兩頓好吃的。
他們在家也吃不了這麼好的東西,誰家過日子成天吃些雞呀、魚呀、肉的。這不浪費嗎?
林涵和蘇青炎早上起得晚,中午乾脆沒回家吃飯,二人在外面玩夠了下午兩點多鐘纔回家。
家裡好像在開會,所有老林家長輩們都在,還有回來參加葬禮的大哥和二哥。
“青炎回來了。你們吃過飯沒有?”林福生看到二人,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們吃過了。”蘇青炎答道,衝着大家點了點頭,“我先上樓了。”
林涵沒上去,她想看看自已的猜測到底正不正確。
果然,沒過兩分鐘林大姑開口了。“我知道你們家都不缺錢,自然也不在乎這點東西。我們家不行。條件不好,現在還住着平房,我不上班,你們姐夫一個月不過三百多塊錢,家裡除了吃喝也攢不下幾個錢。一分錢都得掰成兩伴花……”
“你直接說吧,要怎麼辦?不用說那些沒用的。誰說這不是掙那些錢?我們家的錢也不都是大風颳來的。”林福生可真生氣了,這大姐倆口子可真是白眼狠,這些年對她的照顧簡直就是餵了狠了。
林大姑濤濤不絕的話被打斷有些不高興,她小聲的嘟呶着,“這官當的越大。譜擺的越大。”
林福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姐,你倒說說我怎麼擺譜了?難道讓我們這些人請假在這就是聽你訴說你的難處的?”
“你那叫什麼難處啊?那下崗工人有的是,吃不上喝不上的多着去了,你跟人能比嗎?”林三叔沒好氣的道。
“你怎麼說話的,我是你姐,你越活越迴旋了,那腦子叫狗吃了?有這麼跟你姐說話的嗎?”林大姑不敢跟林福生耍脾氣,正好林三叔撞槍口上了,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林三叔的鼻子罵道。
林三叔本就因爲自已開車出了車禍而使老爹喪了命,內心深處的自責、愧疚、不安和憤怒被她這一罵,全都爆發了出來。
“你說誰呢?別以爲你是老大你就可以爲所欲爲,指着別人鼻子說話。咱爸當年就說過,不認你這個姑娘,你哪來的回哪去,少他/媽/的在這逼逼。”
林大姑被她說中以前的醜事,氣的眼眶發紅,指着林三叔的手也發顫,可偏偏她的那些兄弟都不說話,就連對她還算好的小妹也不吱聲。
“好好好,我算看明白了,你不就想把我攆走好多分些東西嗎?我偏不如你的意,我就不走,我氣死你。”林大姑紅着眼睛喊了這麼句話出來,這下子大家的臉色更精彩了。
“我們再窮,也沒盯着別人口袋裡的錢過日子。不用把你的那些小心思安到我身上。”林三叔冷笑一聲,懶得跟她再說。
林涵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姑這人這些年這愛算計的本事是有增無減啊。
“你笑什麼笑?你還有沒有點教養,還虧得你爸是副市長呢,就養出你這個玩意來。”林大姑憤怒的衝着林涵去了,她主夥林涵恥笑她,失了她做長輩的尊嚴。
林涵冷了臉,剛要說話,就聽“啪”的一聲,鄭雅蘭一巴掌把她打懵了。
她捂着臉不敢置信的哭道:“你打我?你竟敢打我?”說着就撲過去要去打鄭雅蘭,被張慶功和林四叔一左一右拉住了。
她像瘋了似的腿不住的往前踢着,嘴裡尖聲叫罵着,“你們放開我,我打死她,她敢打我。我得好好教訓她,這個騷貨。”
“夠了。”林福生冷着臉對張懷遠道:“把你媳婦從我家領出去,馬上,我們沒有你們這樣的親戚。給我滾出去。”
“林福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忘了你小時候我還把糖給你吃呢?”林大姑不掙扎了,她之所以敢鬧就是憑着她大姐的身份,要是幾個弟弟真的不認她了,她以後還有什麼資本上這來佔便宜。
“我記的。”林福生冷冷的看着她,“你給了一塊糖,從我這騙走了兩塊糖,還要我記得一輩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我媳婦是打你了,那又怎麼樣?這一巴掌是教訓你做人要知足,說話要過腦。你有什麼權利來說辱罵我的女兒。嘴長在她臉上。她怎麼不能笑了?你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說出這麼丟人的話,還不興別人笑了。我姑娘有沒有教養是你能說的?她沒有教養?你有教養,這麼多年給你留着面子,你真是給臉不要臉。既然這樣。我就當以後沒有這個姐姐,我們家跟你再無瓜葛。”
“我不就是想分老爺子留下的東西嗎?我明確告訴你,老爺子的房子早就給了大孫子,這事大家都知道。他的工資啥的都在老太太那把着,現在是一分錢沒有。他留下的東西,就是這些值個一萬多塊錢的首飾。這些首飾,本來是沒你的份的。你不用瞪眼睛。這都是我們哥幾個和小梅掏錢給買的,你掏過一分錢沒有。不說別的,自你結婚這三十多年,你掏過一分錢給咱爸買吃的沒有?你給他做過一件衣服,一雙鞋沒有?都沒有。”
“既然沒有,你有什麼臉面大了呼咧的來分我們哥幾個花錢買的東西?”林福生毫不留情面。他可以容忍林大姑來佔便宜,可以容忍她對自已大呼小叫。
可他絕對不能容忍,她可以肆意辱罵自已的老婆和孩子。
林大姑漲紅了臉大聲嚷道:“你還是副市長呢!”
林福生氣極反笑,“我是副市長。那又怎麼了?難不成說我當了副市長就不能維護自家老婆孩子了?就得讓他們被所謂的長輩親人欺負了?難不成說我當了副市長就得大公無私,把我自已兜裡的錢掏出來送給別人?這別人還不理情。還得罵着我們?”
他快步走到大門,“咣噹”一聲推開門,指着門外道:“你,出去,以後咱們兩家不要來往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
林大姑當然不肯出去,可又拉不下臉,只好將求助的目光轉向林小姑。
林小姑暗自嘆了口氣,她站起來,林大姑立刻喜動顏色。林小姑開口勸道:“大姐,這事,是你不對。”
她的臉立刻垮下來,衝着她就喊,“你也跟他們穿一條褲子欺負我。”
林小姑挑挑眉,不客氣了。“大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喊什麼呀?你有能耐回你自已家去喊。這是我二哥家,不是你家,麻煩你弄弄清楚。”
林大姑一下啞了,氣哼哼的看着她。
林小姑嘆了口氣,說道:“大姐,你別不服氣。這些年,你沒掏過一分錢養過咱爸,你就不應該張這個口。”
“咋的?光行你們張口呀,我分點渣不行呀?”林大姑忍不住又嗆聲道。
“你這可真是小人之心。”林小姑無奈的道,“你啥時候聽說我們張口要分東西了?大姐,不是我說你,你這些年二哥倆口子可沒少幫你。你們哪回來,不都是又吃又拿的?哪來回二嫂沒給你錢,車票都是二嫂買的。你不知足,不領情,還惦記着二哥給咱爸買的那點東西,我都替你害臊。還有慶慶,自打嫁到了這,不是小涵幫着她,她能過上這好日子?你還好意思罵小涵,你幾十歲的人了,說話處事照個孩子都差遠了你。”
“行了,要我說,老二,她要東西,就給他。那些首飾按咱們姊妹六個分,一人頂天分兩千塊錢的。給她她那份,我們四個一家出五百給你補上。你們幾個有沒有意見?”林大爺冷眼旁觀了這麼久,攔住了剛纔想要說放的兒子,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就這樣吧,分完各回各家吧,以後沒啥事,你也不用來了。老二這不歡迎你,我那你也別去了,有啥事讓孩子來說一聲得了。”
林小姑搖了搖頭,心道這法子是不錯,可二哥不會讓他們湊那二千塊錢的,不過,這卻是打發林大姑的好辦法。“我沒意見,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二嫂買的,本來就該是二哥二嫂的。我可沒臉,要那份。”
林三哥陰着臉道:“我們也沒意見。以後我有哥有弟有妹,沒有姐。慶功,你們幾個孩子要認我這個舅,就來走動走動,要不認,我也沒意見。”
張慶功臊得是滿面通紅,一個勁的搖頭道:“哪能呀,到啥時候你都是我舅。”
他一步跨到客左中間,對着大家圍圍的鞠躬,“各位長輩,我媽她沒啥文化,直腸子,有話藏不住。她有啥不對的,大傢伙多包涵,我替我媽給大家陪禮了。對不住了。”
到底是林大姑的兒子,他雖然不認爲要這些東西有啥不對,但幾個舅舅和小姨顯然都不滿意。他剛和林涵談了要租一節櫃檯,幹好了一年幾萬塊沒問題,這二三千塊錢的東西他自然也就看不上眼了。
不能因小失大是不是?
林福生揮了揮手,“跟你沒關係,不用你小輩的跟我們陪禮。這事就按大哥說的辦吧,一家二千塊錢,你是要首飾還是要現金都行。就一條,分完之後,我們兩家從此以後就當不認識吧!”
張慶功一聽急了,“二舅!”
“你不用說了,我要租牀子的事小涵答應你了就會辦的,這你不用擔心。我和你三舅一個意思,我們大人之間的事跟你們孩子沒關係。”林福生示意鄭雅蘭把首飾拿出來,“你要是要首飾也可着你先挑,要現金——”
“我這有。”林涵從斜挎包裡掏出一沓錢,數了二千遞過去。
林大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她只是想分點錢,二千塊錢她得存兩年才能存這麼多,讓她放是不可能的。可她不想和孃家斷了關係,要知道孃家幾個兄弟手指縫裡漏出來點就夠她生活的了。
要不是這幾年林福生倆口子這麼好說話,從他們那劃拉不少,她也不能起了這個心。
她有些慌了,去看張懷遠,指望着老頭說幾句話。
再怎麼說,張懷遠算是大姑爺,他們總要給這個姐夫幾分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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