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雅蘭是個勤勞、善良的女人。
她愛上山,前世她每年都春天上山採野菜,秋天上山採蘑菇。採來的菜吃不完都放冰櫃裡凍上,一年四季家裡山野菜不斷,涼拌、包餡、炒菜、燉湯,換着花樣的吃。
今年她因爲生孩子沒采成蘑菇,做月子時聽來串門的鄰居說誰誰採了蘑菇,誰誰摘了一袋子核桃,就急的要命。
進了十一月份,已經下了兩場大雪。
家住山裡南溝村的張進銀穿着厚厚的羊皮襖,帶着狗皮帽子,腳下蹬一雙棉??,騎着自行車,來看望林福生一家。
張大爺今年四十多歲了,比林福生大了十幾歲,是林福生兩口子下鄉時結識的老友。
張大爺進了門,摘下狗皮帽子,對正坐在火爐前烤火的林涵大着嗓門兒道:“小涵來大爺抱抱,長高了沒?”
林涵想起小時候烤土豆的事,拿了幾個小土豆埋到竈炕裡,正等着吃美味的烤土豆呢。
看着張大爺從肩膀上卸下一個大麻袋,她立馬高興的蹦到他身上,“大爺你來了,你怎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我?”
鄭雅蘭拉過女兒,“讓你大爺先把大衣脫了。進銀,怎麼這大冷的天過來了,家裡地都收完了?”
“都差不離了。這不桂蘭讓我給你帶些蘑菇來,知道你出不去,肯定着急了,我今年採的多,也夠你家吃的了。”
這大冷天張大爺騎着車子走了十幾裡山路,還帶來些這一袋子山貨,林涵覺得很感動。而老爸老媽對這個朋友也很好,他歲數大了以後每次去家裡玩都給他二百塊錢做爲零花錢。
“這大老遠的還帶這些來,快坐下烤烤火,凍壞了吧?你也老長時間沒來了,一會我炒兩個菜,你和福生喝兩杯。”鄭雅蘭把麻袋裡的東西倒了滿地。一邊整理一邊說:“這榛蘑全是小蘑菇頭,真好。”
張大爺“哧溜哧溜”喝着茶水,坐在小板凳上,“今年收山,哎呀找着那一片全是蘑菇,採了那麼些,我還賣了點。”
“收拾的真乾淨。別的蘑菇今年都沒采?”
“俺自己吃的哪有那工夫收拾。這給你的,桂蘭帶幾個孩子摘的,知道你們愛乾淨,這都摘的乾乾淨淨的,上面一個草棍都沒有。”張進銀咧着大嘴道。“今年這榛蘑多,別的就都沒采。”
“這是動蘑?怎麼拿了這麼多,你快留着自己吃吧!”凍蘑是一種很好的蘑菇,肉質很厚,吃着有些像肉的感覺。
“動蘑不多,就少拿了點,過年留着燉個小雞。”
“這還不多,這得有半斤了。”幹蘑菇一斤怕是得七八斤鮮蘑菇才能曬成。
“呀,還有榛子,太好了,小涵就願意吃這個。”鄭雅蘭特意在林涵坐的小板凳上摳了個小圓窟窿,可以讓她自己砸榛子吃。“還不謝謝你大爺。”
“謝謝大爺。”林涵仰起小臉脆聲聲的道謝。
“謝啥,吃完大爺家還有,都是山裡採的,也不值錢。”
咋不值錢,這些後世裡都是很值錢的,山貨很少的。
“這是啥?”鄭雅蘭拿着一個小布袋看。
“木耳,福生愛吃我就拿了點。”
張進銀掏出個小布袋,裡面裝着菸葉子,“涵,有報紙沒,給大爺拿張去。”
“唉。”林涵放下手中的榛子進屋撕了半張報紙出來。
家裡的報紙是老爸從單位拿回來的,全家老少輪流着看。
“是不是新的?你爸還看的吧?”張進銀拿着看了看日期。他雖然沒文化,可還是認得些字的。
“不是新的,新的報紙到咱這也成舊報紙了。新聞也變舊聞。”這地方交通不便,報紙都是第三天才到各單位。
張進銀笑呵呵的捲菸卷,最後舔了一下那捲好的邊,點上火,“吧嗒吧嗒”抽起來。
“小涵,跟大爺去住幾天吧?大爺家沒你家好,不過可以跟哥哥姐姐們玩。”
“不去了,要是採蘑菇的時候我能跟你一塊上山採蘑菇就好了。”林涵狀似很羨慕的說。她要是能上山,看到什麼野果樹,核桃、榛子,什麼都可以收到空間,多好啊!
“採蘑菇你可去不了,那在山裡竄,一般人都受不了。”他笑呵呵地吐了口菸圈。
“採蘑菇的小姑娘
揹着一個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腳丫
走遍樹林和山岡
她採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數不清
她採得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傘裝滿筐
噻ㄠ??ㄠ?p
噻ㄠ??ㄠ紜?p
軟軟糯糯的童音響起來,把大家都吸引住了。正唱得高興的林涵感覺怎麼那麼安靜呢,一看這二人正瞅着自己呢,心裡不由的暗暗叫苦,得意忘形了,一高興唱起了歌。
鄭雅蘭摸了摸她微微出汗的額頭,“玩出汗了,小涵唱的真好聽,誰教你的?”
林涵大眼珠子轉了轉,“那天我和青炎哥哥去學校玩,聽見有小朋友唱的。”也不知道這歌現在寫沒寫出來,反正老媽心粗,現的心思也沒在她身上,保不齊沒幾天忘記了。
因爲鄭嚴回家去了,林涵就在寶寶們身邊看書,而林媽則去做飯。
林媽是個乾淨利索的人,這一點林涵非常佩服,而她自己則是懶散的人。不一會兒工夫就整治了一桌家常菜。凍豆角五花肉,素炸丸子,白菜粉絲涼菜,溜肉片一盤。
別看這些菜平平常常,在這寒冬裡卻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這溜肉片再過二三十年沒有人願意吃,連飯店都很少做這道菜,可現在一般家裡是不捨得做的,在飯店可是未來十幾年內的寵兒。
大家有錢有肉票買肉,大都會挑那些帶肥肉的地方買,食品公司沒有認識人逢年過節的時候買肉非常困難。肥肉回家可以熬葷油,炸的肉梭子可以包餃子放裡,非常香。這對缺少油水的人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林涵小時候也空嘴吃過油梭子,滿口油香。素炸丸子是豆腐加蘿蔔的,這年代可都是過年才吃的菜,費油啊!
林福生下班回家,被在門裡張望的林涵看見,忙跑出去拉着老爸嘀咕了半天。她是讓老爸開口,讓張大爺把刨的各種藥材賣給他們點。
林福生陪着張進銀喝了一小盅白酒。林爸酒量不大,下午還要上班,因此陪過一杯便宜讓他自己喝,他是隻吃菜不喝酒了。“進銀啊,來年你再上山刨藥材時一樣給我一根,我想種種試試,說不定以後還能自己種植藥材呢。”
“行啊,都要啥?”
“啥都要,你整着啥我要啥,不過不多要,一種給我一根二根就行,其餘的你還照常賣。”林福生隨意道。
“那我多給你留點,那咱自己種能活嗎?”
“不知道,試試唄!要是能行以後你自己在地頭也種點,不耽誤工夫。”
林涵想起小時候看到有的小孩玩木馬很是羨慕,因此趴在桌子上問:“大爺,你會做木馬嗎?”
“啥木馬?俺也不知道啊?”
“就是小孩子玩的,可以騎在這面的用木頭做的馬。那馬可以這樣悠啊悠的,給小弟弟小妹妹玩。”林涵連說帶比劃的形容木馬的樣子,後來乾脆跑屋子裡拿了張紙刷刷幾筆畫了張圖出來。
“啊,這樣啊,大爺明白了,等沒事了大爺就給你做。”張進銀一邊看一邊“嘖嘖”,“怪道這些人都願進城裡住呢,你看這城裡的孩子就是聰明。”
林涵一頭黑線,這都哪跟哪呀,前世大爺就願意說這話,讓人非常無語。
林福生也很驚訝大姑娘的大作,這木馬畫的很像,對於這麼大的沒有學過畫畫的孩子來說非常好。
其實林涵前世小時候就非常喜歡畫畫,她畫的畫很像,可就是想像力不行,如果不照着什麼來就畫不出來,所以這樣的人當不了什麼家,沒有想像力哪來的創造力?後來大了以後就再也沒畫過畫,現在算來得有二十多年沒畫過了。
今天拿起畫筆一試,竟然沒有覺得陌生,甚至還有了靈感,不需要比照着畫。難道這也是重生帶來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