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道歉?明明是我大意了,差點害了你。”端木也很後悔,他根本就不該離開夏夏的身邊,他揍了孤島,其實也很想把自己給打上一頓。
“我救不了她,敵人太多了。”夏夏是爲了陳媛媛道歉。
“是上天的安排吧……”端木心裡一疼,“誰讓她和你穿着同樣的禮服?”夏夏和端木都明白,那羣歹徒肯定是把陳媛媛誤認爲夏夏,所以把她給綁架了,至於一頭霧水的陳媛媛到底會遭遇什麼樣的命運,他們不敢去想。
“無論如何,她都是你的姐姐。”夏夏墜下淚來。
“我會想辦法救她。”端木如是說道,但他也明白,這是一句空話。
這一夜,夏夏、端木、孤島、麥潔都在立端大廈33樓的家中等消息,沒有一個人睡得着覺。夏夏已經洗過澡了,屋裡也明明非常暖和,但她卻還是遍體生寒,看來這種恐懼是從內心擴散出來的。電視新聞裡已經在播放陳媛媛被不明歹徒綁_架的消息,新聞也提及,歹徒綁_架的目標本來是夏清塵,但夏清塵躲進洗手間裡逃過一劫,和夏清塵撞衫的陳媛媛被抓走了……
夏夏給自己灌了幾杯烈酒,詳細述說了事發的經過,沒有隱瞞自己殺人的細節。
“清塵……”端木伸手摸了摸她半乾的頭髮,沒有再說下去,這一夜,他差一點就失去了她啊!
“我當時想過,如果我鬥不過他們,會留一顆子彈給自己。”夏夏苦笑着說,“我寧可死,也不會被他們生擒了去。死,也是要有尊嚴的。”
“小塵,都是我的錯。”孤島愧疚地說。
“師父,我的表現您還滿意嗎?”夏夏看向孤島。
“不能更好了。”孤島還能說什麼呢?他仍舊深埋着腦袋,沒有臉面擡頭看她,“小豐已經炒了我,以後我義務做你的保鏢。”
麥潔冷哼一聲:“你做保鏢?我們能放心麼?關鍵時刻精-蟲上腦,差點壞了大事!”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孤島擡起頭來,無力地辯白着,“我並沒有愛過慕容煙,但她卻愛過我,她今天這麼做,應該是因愛生恨吧……”
“慕容煙那種貨色,會真的愛上誰嗎?肯定是你自作多情!”麥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們就當是我自作多情吧!反正我當年爲了調查那起車禍,確實欺騙了慕容煙的感情,那時候她還是個剛出道不久的小女孩。”孤島嘆了口氣。那時候他打算把慕容煙培養成自己安插在明震霆身邊的間諜,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計劃。
“她剛出道的時候就不單純了,不然也不會不擇手段去上位。”麥潔提起慕容煙就來氣。
“隨便你們怎麼想吧!我當年確實是拋棄了她,今天她來向我討說法,我就有點頭腦發熱……”孤島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仍很糾結。剛纔他那樣襲擊慕容煙,差點把她掐死,慕容煙本來是可以報警的,告他謀殺未遂也可以,但是她卻保持了沉默,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她的經紀人和助理想要爲她出頭,也被她阻攔住了。
“慕容煙對你確實還有感情,我不會看錯。”端木從旁觀者的角度說道。孤島掐住慕容煙脖子的那一瞬,端木從慕容煙的眼中看到的不光是恐懼,還有破碎和傷心,都已經到了命懸一線的時候,她還有演戲的必要嗎?
孤島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夏,“小塵,如果你今天真出了什麼事情,我也會一槍斃了自己!”他無法說出後半句話,他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怎麼對得起夏夏的媽媽?
“師父,我不怪您,要不是您教了我這些本事,我今天怎麼能全身而退?”夏夏又悶了一口烈酒,“那兩個見過我動手的傢伙都死了,這是好事,將來我就可以繼續扮豬吃老虎。”
“沒錯。”端木也點了點頭,他有些擔憂地看着夏夏,知道她只是在硬撐,無端就揹負了兩條人命,她受得了嗎?端木的胸口也壓着一塊大石,陳媛媛怎麼樣了?他們確實從小吵到大,從來沒有和睦相處過一天,但是血濃於水,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他還是在乎陳媛媛的!
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他們就等來了殘酷的結局。
陳媛媛的屍體被一輛套牌面包車丟在了立端大廈門口的馬路上,她仍舊穿着那條金色的山寨晚禮服,只不過裙子已經襤褸不堪,她的身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顯然在斷氣之前受盡了折磨。只是看她的臉,仍舊可以認得出她就是那個總是趾高氣揚的頂尖女演員。
立端大廈的門衛立刻報了警,也在第一時間向老闆通報。夏夏一聽說這個消息,就奔向了落地玻璃窗。站在百米高的樓上,樓下馬路上陳媛媛的屍體根本辯認不清,只看到一個頭發蓬亂、光着雙腳的女子胡亂地趴在地上……夏夏當場哭倒在麥潔的懷裡,陳媛媛雖然毒舌刁蠻,但罪不至死,更何況她是替夏夏去死的!
端木攔住了哭得一塌糊塗的夏夏,獨自前往警方停-屍-房認屍。在空無一人的停-屍-房裡,端木顫抖着雙手掀開了蒙在屍體上的白布,白布下的那張臉有些猙獰,恐懼的雙眼並沒有闔上,在她生命的最後關頭,到底經歷了什麼?
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了白布上,端木伸出手,想要幫姐姐闔上眼睛,可接連試了四次,都沒有成功。端木哽咽着說:“大姐,直到你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天,我們還在惡語相對、互相傷害,可你畢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姐姐,是我對不起你……”
端木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像個孩子那樣哭泣,反正這裡沒人看到他的崩潰。他早就把自己當作了端木家族的一家之主,可他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姐姐都保護不了!
哭了許久,端木頹然地站起身來,在蒙上白布之前,他最後一次試着讓姐姐瞑目,他能感覺到,陳媛媛僵硬的眼皮竟然柔軟了,等他擡起手來,發現她的眼睛已經闔上,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許多。這詭異的變化並沒有讓端木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心裡一鬆,又落了一串眼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