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負苦心人,七日後,經過數次失敗後,鏈黴素終於成功出世,她不確定藥效是否如自己所預期那般,她需要試藥,需要不怕死的人前來試藥。
而此時烏林縣傳來消息,縣令白文昊染上瘟疫,已經病倒。
妙音心急如焚,沒有多想,立時便帶上剛剛研製出的鏈黴素前往救治。
元衛風怕出意外,派了府裡的幾個得力手下一路保護妙音。
淮安城至烏林縣只有兩個時辰的車程,妙音很快便趕到烏林縣,一入烏林縣便直奔縣衙,一路上難民隨處可見,甚至有不少因瘟疫而死的屍體倒在路邊,妙音吩咐跟來的王府侍從趕緊將屍體運往一處焚化,自己則獨身前往縣衙。
縣衙之前乃是難民的臨時避難所,這兩日因白文昊突然發病,難民們怕被傳染,便通通逃走,整個縣衙便只有白文昊和他自京都帶來的隨從方墨住着。
只見方墨正坐在白文昊身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無論白文昊怎麼輕他離開他也不肯。
“文昊。”妙音剛邁入內衙後院,一眼便瞧見正坐在一間臥房門口哭鼻子的方墨。
白文昊有氣無力的躺在榻上,聽見那猶如天籟般的聲音還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那美麗的倩影實實在在的出現在眼前,他才真的相信,她來了,他以爲此生再也見不到她。
短暫的驚喜過後,他突然開始發脾氣:“誰讓你來的?我這裡不歡迎你,快走,滾。”
妙音美眸含淚,聲音有些乾澀哽咽,她走到他牀前,強擠出一絲笑意,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走。”
白文昊凝着她的,她的傷感和堅定,她很聰明,一直都很聰明:“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你若留在這裡,很有可能和我一起死,這樣也無所謂嗎?”
妙音點頭:“是的,無所謂,你能爲了我而死,我又如何不能?”他遠從千里之外而來,從繁華的京都到這偏僻的小縣城,都只是爲了她而來,如今遭此大難,她又怎會舍他而去,更何況,他也不一定會死,有她妙手仁醫在,他想經怕也沒那麼容易。
白文昊很感動,若非身體上的痛苦和弱勢不允許,他真的很想將她揉入懷中。
“文昊,你相信我嗎?”妙音突然捉住他的手,他已經非常虛弱,且臉上已經有顯見斑點,這是疫症到達中期的症狀,他必須立刻接受鏈黴素治療,否則疫症發展至晚期,便很難再治癒。
白文昊點頭,凝着妙音的美眸,笑道:“我信你,無論任何事。”
妙音咬脣,強忍着眼淚不往下掉,只拼命點頭:“謝謝你信我,我一定會治好你,一定會。”
她自幼學中醫,有許多治療疫症的方子,只是中藥見效緩慢,需要很長的過程來清瘟解毒,而在等待見效的過程中,須得保證病人不再誘發其它病症,否則效用全無。
她能等得了,那些大批得了瘟疫的災民等不了,疫情只會越來越嚴重,最後發展成無法控制的局面。
她不能讓這一切發生,那些人雖與她不相干,可畢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若疫情發展到無法控制,她自己,以及她想保護的家人也會一併遭殃,所以,她必須站出來。
所幸,她在醫科大學學習時參與過抗生素的製作,對製作抗生素有一定的經驗,她很清楚,這種疫症只有鏈黴素才能真正的控制住病情,且快速的見效。
她將剛剛研製出的鏈黴素清液按比例兌入自制營養液,琉璃壺懸掛於白文昊牀頭,清澈的液體自膠管中流淌入他腕間血管之中。
不知是藥力的作用,還是他真的乏了,眼前的妙音漸漸模糊,眼皮有如千斤之重,他不想睡,他還想多看她幾眼。
白文昊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幸運的是,輸液至第二日,他的病情便得到了控制,臉上的斑塊也漸漸消失,蠟黃的臉色亦有所改善,復號其脈,脈像雖略有虛浮卻十分穩定,她懸着的心終於落於實地。
在那一刻,她只覺天旋地轉,許是因連日來的勞累,又加上一直緊繃的情緒一時鬆懈,這才差點雙眼一黑暈過去。
將最後一瓶藥爲白文昊輸入體內,她交待了方墨幾句便匆匆離開,既然藥已經確認了效果,便到了大量投入使用的時候。
這時元衛風在城中大肆收購的琉璃壺膠皮管等物,早前大量訂製的空心銀針頭也已經準備齊妥。
她回到淮安城外的藥廬,先爲住在藥廬附近的災民進行救治。
先將得病的與未得病的進行分離,得病的全數安排在一處輸液,未得病的另闢居所居住,需每日淨身曬衣以及喝防疫湯藥。
在妙音的號召下,淮安城內以及烏林縣的所有大夫都前來幫忙,妙音將輸液兌藥法盡數相授,讓他們儘可能多的救治病患,自己則恐鏈黴素不夠用,再次扎入暖房培菌製藥。
在鏈黴素的效用下,瘟疫的散播很快得到了控制,許多已經準備等死的人也撿回了一條小命,城裡城外一片片的歡呼聲陣陣不息。
果如妙音所料,第一批鏈黴素很快便用完,妙音在將第二批鏈黴素交給元衛風時,終是體力不支病倒。
元衛風將她抱回王府,請來大夫爲她診治,幸運的是妙音只是勞累過度暈倒,而非傳染了瘟疫。
然而不幸的是,大夫見元衛風面色不對,便順手爲元衛風也診了一脈,驚恐的發現,元衛風竟然染上了疫症,且此疫症似乎與尋常的疫症不盡相同,但能肯定是瘟疫的脈像。
一時間宣王府大亂,他們心目中的神醫現在已經病倒在牀,太醫也拿此症無法,用上鍊黴素也毫無效用,六王爺在一夜之間倒下,起初征兆全無。
第三天,妙音終於醒來,王府管家吳江高興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趕忙拉着妙音衝到元衛風牀前。
瞧着元衛風那瘦了好幾圈的臉,以及那深陷的眼窩,妙音大驚,三日前還活蹦亂跳的元衛風,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搭手一診脈,妙音的眉頭更是深攏,沉聲道:“王爺近來的飲食由誰負責?”
吳江立時便道:“王爺飲食向來由後廚的徐管事負責,近來也是如此,怎麼?有什麼問題?”
妙音將元衛風的手塞回被褥之內,扭頭看着吳江,臉色鄭重:“立刻將這徐管事帶來,我有話要問。”
見妙音神色冷峻,吳江心知此事一定大有牽連,立時便親自帶了人去找吳江。
一刻鐘後,吳江急得滿頭大汗的匆匆趕回來,一瞧見妙音便大聲道:“不好了,徐管事死了。”
妙音聞言迅速立起:“死了?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
吳江急得抹了一把額頭冷汗,急聲道:“被人一刀捅死的,就在剛剛,我去的時候他還沒斷氣,可偏什麼也沒說出來就死了。”吳江此時已經徹底慌了,他們剛剛纔說要找徐管事問話,不過前後腳的事,徐管事便出了事,顯然這王府已經不太平。
妙音咬脣,迅速吩咐道:“馬上去將所有能接觸到王爺飲食的下人帶過來,一個也不能落下,洗菜涮碗的也算,要快。”
吳江知道厲害,若去得晚了,說不定關鍵的人又被藏在黑暗中的殺手給宰了。
吳江在王府多年,知道這些事的利害,當即又加派了人手守在王爺身邊,並撥了幾個身手不錯的親衛供妙音差遣。
如今王府已經不太平,而妙音乃是王爺甚至整個淮安城的救星,她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王府鬧得雞飛狗跳,正如吳江所猜測,又有幾個徐管事身邊的親信被人滅了口,幸好他來得也算快,救下一個只受了輕傷的廚娘管事,並抓了一個正在下黑手的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