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剛被拖到前堂,妙音瞧見抓了一個兇徒,立時便命人拿巾帕塞入那人的嘴中,以免他自盡。
果然在兇徒口中找到早已藏好的劇毒,按說這兇徒應該在剛被抓的那一刻咬碎毒藥自盡的,可他卻偏偏沒有,顯是此徒貪生怕死,還想着找機會逃脫。
再看那廚娘管事,是個約三十出頭的婦人,生得白淨圓胖,一臉怕色如驚弓之鳥。
妙音冷視着婦人,沉聲道:“說,給王爺吃的毒藥可還有?”
吳江聞言身子一顫,不可思議的看着妙音,道:“什麼?王爺他中毒了?可太醫說,他是得了瘟疫啊。”
妙音點頭:“太醫是不是說,王爺得的瘟疫與一般的瘟疫有所不同?”、
吳江點頭,太醫確實是這麼說,而且還讓旁的大夫用了妙音所制的藥,卻絲毫不見起效,反而一夜之間便病倒,再起不來牀,到如今直接便陷入了昏迷。
“王爺乃是中了加入瘟疫病毒的劇毒之藥,光用滅殺瘟疫的藥用當然無用,還需先解毒才行。”妙音皺眉道。
吳江聞言立時便跪在了妙音身前,哭道:“莫大夫,我知道你醫術了得,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王爺,王爺他可是個好人吶,好人可不當遭此惡運。”
妙音搖頭:“此毒非同小可,用了好幾種劇毒之物混制而成,要想先解毒,必須先知道他中的毒究竟是什麼。”
吳江明白了,這便是她要讓他抓徐管事等人前來的目的。
可如今與徐管事有所牽連的人都死於非命,只剩眼前這廚娘管事和一個兇徒。
他衝到正在瑟瑟發抖的廚娘管事身前,一腳將那婦人踹翻在地,怒吼道:“還不快說。”
那婦人哪裡還顧得上疼痛,趕忙爬起又跪下,不斷的磕着頭哭道:“吳總管饒命,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他們,他們這些惡棍,抓了我女兒,可憐我女兒,她才十歲啊!”
妙音皺眉,冷聲道:“你女兒的命是命,王爺的命便不是命?再問你一次,給王爺吃的毒,可還有剩下的?”
婦人先是搖頭,在看見吳江那幾乎要吃人的目光和表情時,又趕忙點頭:“有,還有一份,在徐管事身上。”
妙音一聽,暗道壞了,扭頭朝着吳江問道:“徐管事呢?”
“在後廚南園他的住處,我讓人在那看着呢。”吳江答道。
妙音急忙往外衝,邊走邊道:“快,去南園,小心有人毀屍滅跡。”
吳江趕忙帶着人和妙音一併跑向南園,人還沒到,便遠遠聽到有人大喊走水了,心想壞了,又被那人搶了先機。
果然走水的是南園,被派了守護徐管事屍體的人已經被濃煙嗆了出來,正站在大門外咳嗽。
妙音衝上前大喊:“徐管事人呢?”
那兩名護衛指着濃煙滾滾的南園邊咳邊道:“在,在裡面呢,火勢上來的太快,我們來不及帶他出來。”
來不及?不見得,人的本性大多都是自私的,在遇到危險時,誰會去在意別人如何,自己逃命還來不及呢,更何況還是個死人。
妙音沒有多做遲疑,迅速將身上的薄襖往那提了水前來救火的水桶裡一沉,將薄襖浸溼裹在身上衝進了南園。
妙音動作十分迅速,在旁人還沒猜出她想做什麼時,她的人已經消失在滾滾濃煙之中。
吳江急得跳腳,也要衝進去,卻被身旁的護衛拉住:“吳總管,你可不能進去送死,王爺可不能沒有你。”
吳江掙不開兩名護衛的拉扯,狂吼道:“我不能進去,那你們進去啊,趕緊將莫大夫毫髮無損的帶回來,要不然,咱們王府上下全都得完蛋。”
兩個護衛明顯一陣瑟縮,他們也想王府沒事,但若他們進去,王府有沒有事他們是不知道,他們肯定立馬就會有事了。
妙音一路用溼透的襖袖捂住口鼻,尋着兩名護衛所說的位置找去。
南園並不大,妙音動作很快,不多時便找到正躺在一灘血泊中的徐管事,趁着火苗尚未躥到徐管事身上,她快速往前衝,誰知這一着急便要誤事,她竟不小心踢到一條翻倒的長凳,整個人都摔在了火堆中,所幸身上的溼襖裹住她的身子,只那左手背被一塊燒至通紅的木塊燙傷。
顧不得疼痛,她迅速一個打滾將身子自火堆中滾出,將沾上火苗的裙子迅速脫掉,這纔再次衝到徐管事,在他身上一通翻找,果然在徐管事的貼身衣兜中找到一小包藥粉。
藏好藥粉,她再次原路返回,一路熟門熟路,加上薄襖上的溼氣尚未乾透,竟一鼓作氣的衝出了南園。
吳江見她平安出來,剛剛幾乎出竅的靈魂終於歸位,趕忙扶住妙音道:“莫大夫,謝天謝地,你可算出來了,找到東西了嗎?”
妙音掃了眼吳江身後臉色各異的衆人,十分頹喪的嘆道:“晚了一步,徐管事的屍體已經被燒燬,什麼也也沒有了。”
吳江急得直跳腳:“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吶。”
這時莫老爺子和兩位舅舅連同小桃一併聞訊趕來,見到妙音一身灰頭土臉,嚇了個半死。
小桃衝上前拉住妙音上下打量,眼見到妙音手背上的傷口時,立時便尖叫出聲:“小姐,你的手,你的手。”
直到此時妙音才感覺到疼痛,卻依然強忍着扯出一絲笑意:“我沒事,走吧。”
吳江此時才發覺妙音手背上的傷口,這種燙傷極不易治,很容易留下疤痕,莫大夫爲了王爺,可謂是連命都不顧了。
若是王爺能醒來,能渡過此次難關——
處理好傷口,敷上冰涼的燙傷藥,妙音一刻也沒停下,立時又鑽入暖房,獨自研究解藥。
吳江見她這模樣,大約猜到了妙音應當是拿到了東西,爲了保密和保證妙音的安全,他立時又加派了人手將暖房團團圍住,連只蒼蠅也不許放入,妙音所有的吃食皆讓小桃親自準備,不許任何人插手。
如今府裡的人已經無法相信,小桃是妙音的貼身丫鬟,用小桃他最放心。
三日後,妙音終於自暖房出來,拿着一隻瓷瓶,由一衆護衛保護着浩浩蕩蕩來到王爺的寢房。
吳江正在盯着丫頭爲王爺淨身擦臉,見妙音進來,立時大喜:“莫大夫,你可來了,王爺他好像不太好。”
妙音點頭,她知道此毒的厲害,若再不服下解藥,再有數日,元衛風便會毒發,到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再無救。
她親自上前將碧色解藥捏碎喂入元衛風口中,再以溫茶送服,此藥遇水便化,雖自口角溢出些許,但大部份藥丸都被嚥下。
喂下解藥,妙音又命侍女將元衛風身上的衣衫全數除去,她要施針逼毒。
解藥雖已經服下,可元衛風中毒日久,體內毒素淤積至筋脈淤塞受損,若不以九陰九陽針法配合解藥的效力迅速將毒逼出體外,他受損的筋脈將難以恢復,就算醒來,也會是個廢人。
小桃皺眉,從前小姐也常爲人施針,自然也有男人在裡面,可頂多了是光着上半身施針,可今兒——
“小姐,你可還是未出閣的姑娘,這麼做——”小桃聲音很低,吳江卻聽了個一清二楚,眼中立時便現出焦急之色,生怕妙音又不肯治王爺了。
妙音搖頭,面紗外的眼睛很是清冷淡漠:“在我眼裡,病人便只是病人,不分男女老幼,不必多言,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