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淡淡掃了眼元衛風身後臉色已經陰沉的李妙玉,搖頭道:“不喜歡。”果然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本以爲今生今世都無法再相見的人,竟然會在此遇上。
“李妙音?”李妙玉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妙音,幾乎不敢相認,可那五官氣質,那眼神,分明是她。
元衛風回頭,看向李妙玉,詫異道:“你們認識?”
妙音不理元衛風,朝着李妙玉道:“我叫莫妙音,記住,以後別叫錯了。”
李妙玉沒說話,只靜靜看着她,突然又看向元衛風,臉色好看了許多,笑道:“忘了問,這位是?”
妙音心中冷笑,她的花癡本色真真是從孃胎便帶出來的:“這位是元公子,我是他們家的內職大夫。”
只是內職大夫這麼簡單?妙玉自然不信,單看剛剛這元公子挑簪子給妙音便能瞧出一二。
不過她很瞭解妙音,她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她說是內職大夫,便差不離是這樣,顯然對這元公子沒有意思,否則又怎會拒絕他的好意?
瞧元公子這打扮,這份氣度,甚至府裡還有專職的大夫,明顯是高門貴族,且其身上沒有銅臭味,說不定還是某位大官的兒子,立時本就開放的春花盛開的越發明豔,笑得嘴角幾乎要咧到後耳根。、
“元公子,您——”
妙玉本想與元衛風搭上話,熟絡熟絡,也好開展下邊的計劃,誰知人元衛風壓根不想理她,直接轉身走向另一個櫃檯,將妙玉撂在原地。
妙玉心中有氣,見妙音還沒走,便一把將她拽住,怒道:“你怎會在這裡?你和這元公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就如我剛剛所說,內職大夫,怎麼,有意見?”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妙玉,她還和從前一樣,從前她喜歡齊鴻軒,卯足了勁想追上他,結果被刺得滿身傷,現在又故態復發。
妙玉又道:“他是哪家的公子?”
妙音伸手剝開妙玉捉住她的手掌,一字一句道:“看在我們也曾姐妹一場的份上,妹妹我給你人生中最後一個忠告,他是你招惹不起的人。”
妙音說完轉身便走,不再與她多說廢話,她自覺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趁機取笑和設計害她,便是自己以怨報德的高義之舉,今後她若再執迷不悟癡心妄想,那便要看她的造化如何。
元衛風的好心情絲毫沒有因爲妙玉的亂入而被影響,他又執了一隻多寶釵在妙音鬢邊比劃,只見妙音只一個勁搖頭拒絕,最終惹了大BOSS黑臉,甩袖離開翠寶齋。
妙玉一直在旁偷偷觀察,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公子有意,傻女無心。
見元公子與妙音一併走了,她也無心再買首飾,與丫鬟匆匆回府。
李府的宅子位於京都西街角落,一座兩進的宅院,住着李成繼一家子人。
如今李成繼得了大舅子的照拂,由江都通判升任通政司參議,正五品文職京官。
因來得匆忙,江都府的宅子一時沒脫手,手頭又不算寬裕,再加上京都房子貴啊,便只買得起這座兩進的院子,且這京都的兩進院子比江都的兩進宅院可小了不少,住這一大家子人還是略顯擁擠。
李成繼豪奢慣了,從前使着莫家的銀子,從來不知心疼,也不善經營,日久天長的,莫氏當初的嫁妝早已七七八八花了個精光,連那田地鋪子也多有變賣,到如今入了京爲官,花銷更是如流水般涌出,連剛嫁進來沒幾年的許氏嫁妝都開了箱。
許氏也是被逼的沒法子,兒子傻了,她爲了能籠絡住丈夫的心,莫說這點銀錢,便是讓她爲李成繼親自物色妾室她也是肯的。
正所謂有付出就會有回報,李成繼見她懂事曉情,除了宿在新納的妾室房裡,每月也會有那麼幾天住在許氏的房中,這不,剛來京都沒多久,許氏便懷上了。
這許氏一懷上,便立時斂了從前的奢靡,開始掰算着銀子度日,她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無論生下來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她的嫁妝都不能再動。
爲了這事,妙玉和那妾室在李成繼面前鬧了好些回,說什麼好歹也是五品官的家眷,卻穿得無比寒酸,令她們連家門都不敢出,怕被人笑話。
李成繼也是無奈,他月俸便只有這麼多,供養一大家子確實有些吃力,外頭的鋪子田產幾乎沒有收益,讓他好生艱難,而許氏如今有了身子,將自己的嫁妝看得緊緊的,他也毫無辦法,自不能爲了庶女和小妾去找許氏發難,畢竟自己這官還是依靠人大舅子得來的。
他知道楊素雲那有一些私產,可妙玉早已到了議親的年紀,嫁妝什麼的單靠許氏那肯定是不行,指不定得多寒酸,所以楊素雲那兒的私產不能動。
說來說去,就是各種拮据,各種心酸啊。
妙玉回府後便直衝向父親的書房,也不讓下人通傳一聲,直接便衝了進去,卻誰料父親正與那妖妖嬈嬈的小妾廝混,二人皆衣衫不整面色潮紅。
妙玉的闖入顯然將正在進行的妙事給打斷,氣得李成繼臉色鐵青,顧不得那什麼不滿,還得安撫小妾的情緒,簡直滿肚子怒火,待小妾穿好衣裳離開,李成繼猛然拍桌,朝着背對着他的李妙玉怒道:“慌慌張張的幹什麼?還有規矩沒規矩?”
其實李成繼心裡也明白,妙玉這般沒規沒矩的,都是他從小把她慣壞了,妙玉是他第一個孩子,當初與素雲還很是恩愛,自然而然的更喜歡妙玉。
妙玉趕忙轉身,賠着笑道:“爹爹,您也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就這般——”
“說什麼呢?女孩子家家的,還知不知羞臊?”李成繼面色鐵青,真是怒了,妙玉年紀不小,卻一直沒尋着好婆家,不因別的,只因當初在江都時名聲盡毀,高不成低不就的這般擔誤了,而她毀了名聲,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膽子太大,該說的要說,不該說的也要說。
“爹爹,女兒是有急事才這般莽撞的,您就饒了女兒這一回罷。”妙玉這一招十分頂用,李成繼就是這種性子的人,對家裡人吃軟不吃硬,對外邊的人欺軟怕硬。
果然李成繼的臉色緩了幾分,朝着妙玉沉聲道:“究竟什麼要緊事這般慌張無狀?”
李妙玉趕忙湊上前,神神秘秘道:“爹爹,你猜我今兒在翠寶齋見到了誰?”
“誰?”李成繼挑眉,他們來京都沒多少時日,按說妙玉應當在這裡沒有認識的人才對,又想到齊家也遷來了京都,立時又道:“齊三公子?”
妙玉立時便皺了眉,不悅道:“別提他,不是。”
知道李成繼猜不出來,妙玉也不再賣關子,笑道:“妙音,我今兒在翠寶齋見到了妙音那死丫頭。”
李成繼面色微變,眼神有些奇怪,沉聲道:“她怎麼也來京都了?”
妙玉搖頭:“不知道何時來的,她跟在一位富家公子身邊,說是那公子府裡的內職大夫。”
“內職大夫?說得好聽是大夫,難聽點便是人家家裡的下人,哼——”李成繼立時臉色又不對了,就算那丫頭被他趕出了家門,可好歹也是他李成繼之後,想他李成繼身爲朝廷命官,女兒卻在別人家裡做下人。
妙玉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裡,趕忙又問:“爹,京都姓元的人家多麼?”
李成繼白了女兒一眼,不悅道:“說什麼渾話呢?元乃國姓,你當是誰都能元嗎?”
妙玉脖子微縮,國姓嗎?她記得齊鴻軒娶的那妻子不就姓元麼?又一想,人家是王爺的女兒,又是郡主,可不就姓元麼。
這麼說來,今兒遇見的那公子,是皇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