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我與爹您不同,我不會因爲任何事而放棄妙音,這與您當年的遭遇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只是因爲我不能沒有妙音,在我白文昊的人生中,不能沒有妙音。”他堅定而有力的回答,重重的撞擊着白剛儒的心。
因爲不能失去,所以才能堅定初心。
那麼,他當初放棄那段感情,是因爲他愛得還不夠深?
白剛儒看着眼前神情淡然眼神堅定的兒子,他不知道在將來,兒子在官場上的成就是否會及上他,但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在身爲男人的身份上,他及不上兒子。
“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我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希望你能不後悔今日的選擇,就如我如今後悔當初的選擇一般。”
“你成親那日,我會去的。”白剛儒神情萎靡,彷彿在瞬間便又蒼老了十幾歲。
“謝謝爹!”白文昊朝着父親行了一禮,目光父親失落的背影離開。
————
莫府
“小姐,我今日在布莊聽到兩個太太閒聊,說白府要和平陽公主府結親。”小桃一臉忿色,她一早就知道,男人的花言巧語不可信,說什麼白公子和齊公子不一樣,現在怎樣?還不是一樣?小姐再一次被拋棄。
妙音神色不變,依然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書上,低聲道:“你莫要聽這市井傳言,這不過是白夫人的態度,並非文昊的意思。”
“那又如何?當初齊公子不也是這般?最後呢?”小桃着急,見小姐這般泰然自若的模樣,她更是着急。
妙音依然神色淡淡,態度一如從前:“他和齊鴻軒不一樣。”
小桃還要再說什麼,妙音卻迅速合上書本,起身將小桃推出了房間:“好了,我要睡了,明兒一早還要去太醫院,你可別再煩我了。”
門外的院中兩名輪值的一男一女護衛正在對月閒談,見妙音和小桃出來,二人站在一處的身體迅速分開,就算夜色濃厚,可妙音依然看見二人侷促不安全的表情,以及那緋紅的臉頰,不由會心一笑,轉身閉門。
門關上,她嘴角勾出一絲無奈的淺笑,小桃這丫頭,越來越話多,操心的事也越來越多,難不成在小桃眼裡,她就是一個目中無珠之人?
白文昊與齊鴻軒不同,齊鴻軒性格柔軟多情,行事優柔寡斷,不夠強硬。
而白文昊卻恰恰相反,外表看似文弱好相處,其實性格非常強硬,甚至是霸道,認死理,不是不懂變通,而是認準的事,絕不變通。
當初在仁和堂的診間,他將傳家古玉硬塞給她,不由分說便決定了他們的婚事,她以爲那只是一段插曲,一段多情少年的個人獨白,過不了多久便會全然忘記。
然而,他卻一直在默默爲了達成那個承諾而努力,從未間斷過。
他考慮到了一切,他知道憑她的身份進不了白府,所以他甘願背井離鄉去到那烏林縣,只做一個小小的縣令,爲的,只是與她在一起,遠離那些反對的聲音,單純的與她在一起。
甚至,在他落難重病時,他不願連累她,在她被黑風山東的匪賊捉走時,他拼死來救她,幾乎搭上他的性命。
這樣的男人,她若不信,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信?
初八,宜嫁娶。
新帝選秀,各地佳麗早在十日前便陸續入京,等的就是此時此刻。
一輛輛載着秀女的馬車進入皇宮,由教習嬤嬤一路領了進入儲秀宮。
李妙玉赫然出現在一衆秀女之中,李成繼爲了讓她能一眼被皇帝瞧上,花重金爲她量身定製了一套據說是如今京都中最流行最華麗的儒裙套裝,華麗是很華麗,也確實很流行,流行到這一批秀女,大約上百位佳麗,其中至少有二十人都穿着同樣的儒裙。。。
李妙玉想到那日在街讓瞧見李妙音時,她穿的儒裙便很漂亮,且很少見,她幾乎從未在京都看到有誰穿過同樣的款式。
可恨爲她裁衣的裁縫做不出一模一樣的,害她現在成了衆人眼中的笑話。
“朱小姐,雖然有很多人都穿着一樣的儒裙,可你穿着可比她們好看多了。”一位眉眼秀氣的少女朝着另一位與妙玉穿着同款儒裙的少女諂媚道。
此女話一出,立時便惹來許多雙白眼,有人選擇沉默以對,有人則忍不下這口氣。
忍不下這口氣,當然要將這口氣出出來。
“喲——我還道是誰這麼會拍馬屁呢,原來是黃參領家的千金啊,真是女承父業呢,只是這功夫還不到家,小心這馬屁沒拍着,倒是拍在了馬蹄上。”一位穿着同款儒裙的少女言詞尖利道。
黃清淑一臉怒色的轉身,看向那以言語挑釁她的少女,本想出言還擊,卻見對方竟是包紅雪,立時脖子一縮轉身走開。
不是她脾氣好,只那包紅雪乃戶部左侍郎的嫡次女,生性刁蠻不說,主要是人家有個正三品官司階的老爹,而她黃清淑的老爹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小小參領。
剛剛被黃清淑恭維的少女挑眉看向包紅雪,似笑非笑道:“我還道是誰,原來是包妹妹,自去年菊宴一別,可是許久未見呢,沒想到在這裡遇着了,當真是緣分妙不可言呢。”
包紅雪冷哼,怪聲怪氣道:“緣份妙不妙我不知道,只知道遇見你丁麗蓉,我包紅雪算是倒了八輩子黴。”
丁麗蓉的父親任戶部右侍郎,與包紅雪的爹爹乃同品同職,分爲一左一右侍郎,自然在官場上有所竟爭,身爲他們的女兒,不對付也是正常。
二人皆想起去年在菊宴上出的醜事,紛紛臉色不爽的別開頭,互不再理踩。
李妙玉以爲憑自己的姿色,前來選秀一定能一嗚驚人,一定能奪得帝寵,結果今日這放眼一瞧,好傢伙,個個水靈個個秀色可餐,自己往那美人堆裡一站,頂多算是小家碧玉型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今日纔算整明白,這些個美人,多數都是身份顯赫的高門貴女,什麼戶部侍郎的女兒什麼的簡直弱爆了,那一品二品大員的女兒還沒吭聲呢,當今皇上身邊的紅人喻丞相的千金,名門望族恆昌伯府家的千金。。。
而她,李妙玉,不過是一個區區正五品通政司參議的女兒,憑她這樣的身份,再以她站在人堆中不算出挑的容貌,想要在這宮裡掙得一份榮耀,怕是比登天還難吧。
她有些後悔進這宮裡來選透,甚至怨爹爹沒將話說清楚明白,害她一股腦子往這裡頭鑽,如今就算想回去也是不可能,選秀可不是兒戲,不是她說來便來,她說走便走的,人選的可是皇帝的老婆。
所有的悔意在見到新帝元衛風之時,皆煙消雲散。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皇上穿着明皇龍袍,邁着闊步而來,那份尊貴霸氣與那張俊美十分的臉,讓她欣喜又欣喜,是他,原來那日自稱元公子的男人是皇上。
她事隔兩年後,再一次心動的對像,原來是皇上。
這纔是緣分,上天註定的緣分。
她一定要讓他在美人羣中看到她,讓他記起她,讓他相信,他和她之間存在着一種很奇妙的緣分。
直到皇帝走遠,她纔回過神來,又想到,若他是皇帝,那跟在皇帝身邊的李妙音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