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流朱,蘇心漓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沒伺候人多久,因爲她們對自己忠心耿耿,蘇心漓平日裡對她們也容忍放縱的話,並沒有太多的限制,也很少擺小姐的架子,至於蘭翊舒身邊的兩個隨從,從齊雲就看出來,蘭翊舒也沒那麼多規矩。
蘇心漓一開了這個口,她身邊的幾個丫鬟都還推辭了一番,齊雲是第一個坐下的,流雲是第二個,流朱齊磊等人見蘇心漓堅持,也紛紛落座,不過雖然在同一張桌上,還是與蘇心漓還有蘭翊舒保持了距離,而且都有些拘謹。
一貫見到吃命都可以不要的水兒反而扭捏,直到蘭翊舒開口說讓她坐下,她才屁顛屁顛的坐下,蘇心漓一看這架勢,在心中嘆了口氣,果然還是蘭公子的魅力最大啊,能讓水兒都流口水了還矜持着,水兒一落座,林景立馬就在她的身邊坐下,唯恐別人和他搶她身邊的位置似的,看的蘇心漓直想笑。
水兒的性格大條的很,而且行爲舉止也完全不像個女子,蘇心漓一直都很擔心她的終身大事問題,她實在想象不出來什麼男人能夠包容這樣有些暴力血腥然後女子該會的她一樣的都不會的水兒,現在有林景,蘇心漓是放心了不少,心頭都少了件事。
“公子,還有人呢?”水兒擡頭看了蘇心漓一眼,弱弱的提醒了蘭翊舒一聲,蘇心漓這又纔想起來蘭翊舒說的神秘人物,看向他問道:“你不是說會帶個人回來給我見見的嗎?已經到了嗎?”
蘭翊舒的臉色老大不爽的,齊雲膽子大,看的直樂呵,不過卻不敢耍嘴皮子,蘭翊舒看向齊磊,“讓他進來吧。”
齊磊道了聲是,站了起來,絕對畢恭畢敬的姿態,至少,誰都能看出來他是蘭翊舒的隨從,不過齊雲,如果不是那張臉,估計誰都不會將他當成齊磊的兄弟,性格實在是相差太大了,對蘭翊舒有些時候沒大沒小的,不過這也是蘭翊舒自己給慣的,誰讓他將齊雲當成他的發言人培養的呢?齊雲要循規蹈矩才奇怪了,但是蘇心漓心裡清楚,齊雲也就嘴貧,心裡和齊磊還有水兒一樣,對蘭翊舒都極爲的敬畏。
沒一會,齊磊就回來了,身後跟了個人,和齊雲齊磊差不多大,長相極爲的清秀,斯斯文文的像個書生,但是那雙眼睛卻泛着極爲銳利的精光,蘇心漓一看,就覺得這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一進來,就向蘭翊舒行了個大禮,比起來還要恭敬許多,從他進屋的那一刻,他的臉上就一直維持着笑容,是那種讓人極有親和力的笑容,就算行禮的時候也分毫未變,就好像定格在臉上似的,“公子。”
和齊雲齊磊水兒一樣的稱呼,蘇心漓就猜測,這人應該是蘭翊舒隨從之類的,不過並不是那種常年跟在蘭翊舒身邊的隨從,應該是幫着他處理外面的事情的,不然的話,蘭翊舒怎麼能那麼閒空,但是吃穿用度,卻都是最好的,而且給她六十萬兩銀子的時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比她還大方,肯定是比她有錢,蘇心漓想的沒錯,蘭翊舒確實富裕,不過他可不是那種傻大方的人,也就因爲是蘇心漓要,所以給的時候,半點不心疼。
蘭翊舒嗯了一聲,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覺得疏離,蘇心漓也早就發現了,蘭翊舒也就在她的面前不要臉的死纏爛打,要有外人在,他就是高冷難親近的蘭翊舒,所以他一想佔她便宜耍賴,就會把屋子裡的下人全部都趕出去。
“夫人。”
剛開始齊雲齊磊這樣稱呼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們一直都這樣叫,蘇心漓也免疫了,完全不會害羞,到現在都已經習以爲常,她點了點頭,淡然的很,蘭翊舒的面色卻好看了一些。
“小的齊——”齊達正準備向蘇心漓自我介紹一番,蘭翊舒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還站着做什麼,有什麼話等會再說。”
齊達看了蘭翊舒一眼,有些猶豫,齊雲忙道:“沒看到公子夫人都在等着你開飯呢,真是有夠墨跡的,搬條椅子坐下吧。”
齊達沒有說話,青藤站了起來,給他搬了條椅子,齊達道了謝,在齊雲齊磊中間的位置坐下,他纔剛一坐下沒多久,蘇心漓就感覺到桌底下有人在戰鬥,看了齊達一眼,漂亮的媚眼兒含着笑意,還真是會裝,她還是還以爲蘭翊舒這隨從是個多麼正經嚴肅的人呢。
因爲是第一次和主子吃飯,大家都有些拘謹不自在,不過好在有齊雲這個會調節氣氛的,大家喝了點酒,氣氛也就活絡起來了,蘇心漓酒量還不錯,這是上輩子練出來的,不過這蘭翊舒並不知道,他是覺得蘇心漓並不怎麼會喝酒的,齊雲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相對於蘇心漓來說,齊雲更加懼怕蘭翊舒,這段時間接觸,齊雲知道蘇心漓並不是個擅長拒絕別人的人,尤其是他們這些沒傷害過她,還爲她辦事的人,所以他就一個勁的向蘇心漓敬酒,齊達是有樣學樣,那一套一套的說法,比齊雲花樣還多,蘇心漓就喝了兩杯,至於其他的那些,全部都進了蘭翊舒的肚子裡面了,齊雲原本就是想灌蘭翊舒酒,現在成功了,自然得瑟的很,蘭翊舒拿眼瞪他,他樂呵呵的,當沒看到,該灌繼續。
“齊雲,你灌小姐和公子算什麼本事,你有本事和齊達拼。”
水兒不會喝酒,所以齊雲和齊達他們用各種各樣的說辭騙蘇心漓非要喝酒的時候,水兒就一直在吃東西,筷子和嘴巴都沒停過,她說話的時候,嘴巴還是滿滿的,不過吃貨的她已經練就了就算嘴巴被東西堵了再多東西她也能很清晰的說話,並且說話的時候,嘴巴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會噴出來,水兒對酒水過敏,也極爲的敏感,她一喝酒就暈,並且身上會起疹子,因爲這個,就算是在一大碗清水中摻了酒,她都能聞出味道來,這也是蘭翊舒放心將她放在蘇心漓身邊的原因,她雖然對酒過敏,但是絕對不會因爲酒水誤事。
酒量這東西,有天分,但更多的是後天培養鍛煉出來的,齊雲風流,沒事的話,偶爾會去花樓和姑娘們喝喝酒,但是齊達身爲商人,是經常需要應酬的,酒量自然是好到驚人,齊雲根本就沒得比。
“水兒,滿滿一桌子菜都要被你幹光了,你讓公子和夫人吃什麼啊?嘴巴里面的東西都快要溢出來了,你讓公子怎麼還能有食慾啊,林景,還不快管管!”
齊雲說話的語速很快,而且是一氣呵成,他雖然不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但是接觸的女人卻不少,眼睛利着呢,林景一看就是個生手,完全沒喜歡過女人的,表現的那麼明顯,齊雲看不出來纔怪。
“我,我——”
林景一聽這話,臉立馬就紅的和猴屁股似的,看向水兒,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這麼容易就臉紅了,真沒出息!”
林景本來就不擅長言辭,這會又緊張,更不知道說什麼了。
“關林景什麼事啊,他憑什麼管我啊,齊雲,你別以爲林景老實就欺負他,信不信我揍你!”
水兒說着,快速將嘴巴里面含着的東西吞進了肚子,林景聽她前面說的幾句話,臉色瞬間就暗了,見水兒維護他,眼睛一下就由亮了起來。其實,蘭翊舒手底下的這些個人身手都是不錯的,這當中,水兒的功夫最好,比齊磊還高,誰讓她頭腦簡單,就只有四肢發達呢,齊雲和齊達是最爛的,兩人勉強能打個平手,和水兒打,過個幾十招,齊雲就只有捱打的份了。
“喜歡喝酒是吧,那你今後就跟着齊達吧。”
蘭翊舒替蘇心漓擋了不少的酒,他倒是沒醉,意識也清醒的很,但是那雙明亮的眸子卻透着幾分醉意,在燈下晶亮晶亮的,好看到不行,今晚的時間還很長,蘭翊舒可不想現在就被灌醉,然後蘇心漓讓他去休息,那他一定會慪死,他不痛快,怎麼可能讓罪魁禍首齊雲舒坦?
“公子,天地可鑑,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
齊雲信誓旦旦,他本來就不喜歡經商,還要給愛財如命的齊達打下手,他死都不幹。
其實齊雲在給蘭翊舒和蘇心漓灌酒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說辭了,酒有些時候真是個好東西,尤其喝醉酒後可以爲所欲爲,而且公子是爲了給夫人擋酒才喝醉的,這要耍賴佔便宜不是更方便,而且夫人對公子最心軟,到時候還不得任他魚肉?齊雲覺得自己如此忠心耿耿,蘭翊舒要知道了,還不得誇讚他啊,不過這裡這麼多人,他完全沒表達忠心的機會。
“公子,夫人,你們快吃啊,再不吃的話,就要全部進水兒一個人的肚子了。”
齊雲說着,看向憤憤盯着他恨不得將他撕了的水兒,極爲得瑟的嘆了口氣,“水兒,幸好你跟着的是公子和夫人,這要換成別的主子,誰養得起啊,比豬還能吃,豬吃了還能長膘呢。”
齊雲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不過水兒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個女人,所以他的嘴巴是真毒。
水兒憤憤不平,“齊雲,你是不是想和我打一架?”
“暴力。”水兒確實是有暴力傾向的女人。
“林景,你可要想清楚,水兒可不是那樣好養的。”
水兒見齊雲那張嘴巴還嘰裡呱啦的不肯挺,而且還老針對她,破壞她在公子當中心目當中的形象,頓時就惱了,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就開始挽袖子,紅着臉,咬牙切齒的說道:“齊雲,我看你真欠揍!”
水兒說着,就朝着齊雲的方向跑過去,齊雲啊的尖叫了一聲,也站了起來,“林景,你到底什麼眼神啊!”
林景看着水兒,就一個勁的傻樂,然後衝着有些慌張的齊雲,幸災樂禍道:“活該!”
“你老提林景幹嘛啊,你提他就有用了嗎?我還得揍你!”
一個就只有四肢發達,情商爲零的人,說這些,能有什麼用?水兒看向齊雲的時候,完全是一頭霧水,她明明和林景半點關係都沒有啊。
“水兒,公子和夫人都在呢,注意形象啊,大過年的,見血不吉利啊,而且,你要不小心打到我臉了怎麼辦?那些美嬌娘們看到我帥氣的臉蛋被毀,會心疼的找你算賬的!”
齊雲還是不正經,眼見水兒衝過來了,這才知道水兒被自己說的要動真格了,忙向蘭翊舒蘇心漓求救,“公子,夫人,救命啊!”
蘇心漓笑出了聲,只覺得這樣的打鬧溫馨有趣無比,讓她的心情都格外明朗,流朱流雲等人見了,也笑,她們一開始也不明白爲什麼齊雲要拿林景調戲水兒,直到見林景紅着臉,然後溫柔的看向水兒,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想到水兒的同居,還有每次水兒提起林景時的神情,也跟着笑出了聲,覺得今後有熱鬧可看,因爲後知後覺的水兒完全沒聽懂齊雲的話啊。
“好了,不要鬧了,坐下來吃飯吧。”
水兒的力氣有多大,蘇心漓是清楚的,那不是耐不耐揍的問題,而是揍一拳會不會死的問題,就算他不下狠手,被她打一下,估計也會受很重的傷,大過年的,氣氛又這麼好,蘇心漓可不想見血,留住等人也知道蘇心漓的擔憂,見水兒停下了動作,就上前將她拉回了原來的位置坐下,齊雲見狀,這又才屁顛屁顛的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方纔那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飯桌上的氣氛,齊雲是不敬酒了,不過話卻不斷,一張嘴巴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水兒的忘性大,而且她和齊雲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所以並不是真的生他的氣,一會就把方纔的不快給忘記了,大家說說笑笑,氣氛說不出的溫馨融洽,一頓飯,吃了差不多近一個時辰,不過因爲屋子裡有地龍和暖爐,房間的門又是關着的,所以飯菜並沒有涼掉。
傍晚的時候,雪停了一會,等蘇心漓等人吃飽了飯的時候,雪又開始下了,而且下的還不小,紛紛揚揚的,沒一會的功夫就鋪了薄薄的一層,青藤流朱幾個人很快將桌上收拾乾淨,然後給蘇心漓泡了茶,就退下了,蘇心漓給蘇府的每個下人都準備了過年的紅包,流雲吃了飯後,就給他們發去了,齊磊現在是相府的管事,自然是跟着一起的,這件事情,倒是不需要水兒來做,水兒一吃飽,就被林景帶走了,誰讓不願意的,不過蘇心漓有心撮合她和林景,就讓她跟着去了,青藤去準備梅花酒,還有糕點了,因爲蘇心漓之前和蘭翊舒約好了等會還要賞梅喝梅花酒,所以屋子裡就只剩下蘇心漓和蘭翊舒還有齊達齊雲四人,齊達是蘭翊舒要求留下的,齊雲是自己死皮賴臉要留下的,幾個人還是圍着方纔用飯的桌子坐着。
蘇心漓坐在蘭翊舒的身邊,看向他,眼睛朝齊達的方向擠了擠,不過並沒有說話,蘇心漓可不認爲蘭翊舒賣了一天的關子故作神秘一天,就是爲了介紹他的這個隨從,蘇心漓覺得蘭翊舒肯定另有深意。
蘭翊舒給齊達遞了個眼色,齊達會意,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身邊,挽着身子,態度極爲恭敬的說道:“小的齊達,給夫人請安。”
齊達說着,衣袍一揮,直接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這樣的大禮,將蘇心漓嚇了一跳,蘇心漓忙起身想要將他扶起來,被蘭翊舒制止,蘇心漓瞪了蘭翊舒一眼,心裡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大的禮,他有事蘭翊舒的隨從,應該要給紅包的吧,而且是第一次見面,總應該給點什麼東西的吧,但是她身上現在沒有紅包啊,蘇心漓想了半天,就是沒往蘭翊舒想要她想的那個方向去想。
“夫人,您不覺得齊達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嗎?”
蘇心漓看向齊雲,齊達,齊達,這名字聽着,她確實覺得挺熟悉的,不過蘇心漓實在想不出來,這名字有什麼特殊的啊,蘇心漓就只有看向蘭翊舒。
“夫人,您再想想,他經商的。”齊雲見蘇心漓一頭霧水,懵然不知,繼續善意的提示。
齊達,經商的,經商的,齊達,蘇心漓在心裡頭一遍遍的默唸着,先是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齊達,剛好對上了他那雙精明的眼睛,然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蘭翊舒,用不是很確定的聲音問道:“他不會是那個有很多銀子的齊達吧?”
蘇心漓覺得齊達這名字耳熟,是因爲天下第一富商,也叫這名字,不過蘇心漓真的很難將那個人和眼前這個年輕的齊達聯繫在一起,雖然她沒見過齊達,不過在蘇心漓的印象中,他怎麼也得有三四十歲,蘇心漓真沒想到他這麼年輕,而且這一身儒雅的書生氣質,也完全不像精明世故的商人啊,不過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她記得自己和長公主在半月酒樓見面的時候,蘭翊舒突然就到了,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啊,那時候,長公主風頭正盛,一般人誰敢拆她的臺啊,但如果蘭翊舒剛好是那家酒樓背後的主子就不一樣,還有還有,蘭翊舒的吃穿用度奢侈的浪費,就醫館那個天然的湯泉池,一般的富商誰用得起啊,理智上,蘇心漓覺得不可能,簡直難以置信,但是蘇心漓心裡卻告訴自己,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不然你以爲還有哪個?”蘭翊舒挑眉,握住了蘇心漓的手,“今後,你要缺銀子了,不論在哪個地方,只要是有龍紋圖案的店鋪,就是我們的,你可以開口問他們要,信物就是我給你的那塊玉佩,怎麼樣,這個紅包還可以吧?”
蘭翊舒坐着椅子上,蘇心漓卻是站着的,蘭翊舒擡頭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滿是溫柔,蘇心漓看着他,目光專注的很,眼睛漸漸變的溼潤起來,蘭翊舒的話說完,她的眼眶就紅了,齊達的眼眶也是紅的,他是肉疼,齊雲在心裡嘿嘿的笑了笑,知道蘇心漓和蘭翊舒該你儂我儂了,也就不在這裡繼續礙眼,那會真的惹蘭翊舒不快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拉着齊達離開了,還貼心的替他們把門都給關上了。
剛到門口,見齊達一副好似死了爹媽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認命吧,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們公子也不能免俗,你努力掙那麼多銀子不就是爲了公子嘛,給夫人花也是一樣的,想開點啊。”
當初爲什麼蘭翊舒會選擇讓齊達去經商,而讓齊雲齊磊留在他身邊呢?這並不是因爲齊達喜歡經商,而是因爲他愛銀子,不是一般的愛,而是非同一般的愛,他不單單看到銀子眼睛會發光,提到銀子都會,晚上睡覺抱着它就能睡的更香,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翻看賬簿,看到銀子越來越多,他就會說不出的興奮,當然,還會有更多更大賺銀子的人,總之,這是個嗜錢如命的人,而且還特別摳。不單單對別人摳,對自己也摳,唯一讓他大方的人是蘭翊舒,因爲他是他主子,不過,不止一次,他在蘭翊舒跟前抱怨他生活太奢侈要節儉,不應該浪費銀子,蘭翊舒一句沒聽進去,後來他就認命了,覺得他這麼努力掙銀子,總應該有人花不是,當然,該用銀子的地方,他還是不會吝惜的,不然的話,他也成不了天下第一富商不是,但是現在,多一個人花他掙的銀子了,齊達一下能樂意嗎?
齊雲見齊達還是一臉沮喪的樣子,“不是,齊達,你掙那麼多銀子不花,你做什麼啊?”
齊雲知道齊達小時候很窮,窮瘋了的那種,反正他們在一起練武的時間,齊達每天都會說自己要掙好多銀子,彷彿這就是他生存的目標和動力,沒銀子他就活不下去似的,但是對齊雲這樣抱着享樂主義生活的人來說,他實在有些不明白齊達,那麼努力掙銀子,不就是爲了享受人生嘛,不花幹嘛啊,帶進棺材嗎?可偏偏齊達就是這麼個人,他真不花,不嫖不賭,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點小酒,到現在都還沒娶妻,原因,因爲女人小孩要花銀子。
這些年,他能有今天,那真的是相當的努力,齊雲知道,齊達比他和齊磊還辛苦,但是齊達從來沒說過累,因爲銀子越來越多,怎麼會累呢?不過這麼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好的時候,一天幾十萬兩進賬,但是齊達從來沒貪墨過一分銀子,他的賬目,做的比誰都要仔細。
“你懂什麼,現在做什麼不要花銀子,公子將來要用銀子的地方多了去了,現在就敗光了怎麼行?”
蘭翊舒齊雲齊磊等人所有的開銷都是齊達一個人掙的,這些個人,從來沒爲銀子的問題煩過,真是不知道世道艱難,柴米油鹽貴的人。
齊達說這句話的時候,相當的嚴肅,齊雲嘆了口氣,也收起了臉上嬉皮笑臉的笑意,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吧,夫人是做大事的人,要花你的銀子,肯定能回本的。”
齊達摸了摸下巴,一副老練的樣子,笑着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所以我方纔才忍着沒對公子說紅顏禍水。”
“你真是沒救了。”
齊雲笑出了聲,一副鄙夷的樣子,心裡卻對齊達敬佩不已,這些年,齊達這麼辛苦,卻從未抱怨,而且他雖然不在公子身邊,但是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從公子的角度出發,包括銀子的問題。
齊雲和齊達離開後,屋子裡就只剩下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了,蘇心漓吸了吸鼻子,上前兩步,激動的摟住了蘭翊舒的脖子,蓄滿了淚水的眼睛有眼淚流了出來,她低着身子,靠在蘭翊舒的肩上,半天都沒有說話,她的大腦是空白的,除了感動還是感動,情緒激動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也完全都說不出話來。
“夫人滿意就好。”
蘭翊舒低笑了一聲,伸手輕拍着蘇心漓的背,一下下的撫摸着,平復她的情緒,蘇心漓沒有動,內心的情緒複雜,讓她有種想要哭的衝動,但是她的心,她的大腦,她的意識,除了濃濃的感動,還有無比的歡快和欣喜,過了好半天,她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了一些,她動了動脣,用有些哽咽顫抖的聲音在蘭翊舒的耳邊道:“蘭翊舒,你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這麼感動,蘇心漓這會大腦是一團漿糊,恨不得以身相許,如果蘭翊舒這時候要她,她想自己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因爲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報答蘭翊舒的這份真心和信任。
她的聲音糯軟的很,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嬌,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更緊的摟住了蘭翊舒。
“我很滿意,真的,蘭翊舒,我非常滿意。”
“不怪你之前一直隱瞞你嗎?”
靠在蘭翊舒肩上的蘇心漓用力的搖了搖頭,要是蘭翊舒不提,她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認識一年都沒有,蘭翊舒和她一樣,都不是輕易信任人的人,現在告訴她,一點也不晚,而且,他一早還將信物交給了她了。
“蘭翊舒,太好了,我覺得實在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現在覺得好踏實,好安心,這是我從小到大收到過的新年禮物,不是,是所有禮物中,我最最喜歡滿意的。”
定國公府已經是琉璃最有權勢聲望的家族,既然無法避其鋒芒,她的想法就是讓定國公府變的更加強大,無人能夠撼動,所以程子軒現在經商了,到現在來說,也算是小有成就,沒有辜負她的期望,但是蘇心漓知道,他的很多生意,都是在文帝還有其他人的監視中的,但是這一步又已經邁出去了,她是有些擔心別人窺探到她的野心和目的的,她需要銀子,甚至是足以壟斷琉璃的財富,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但是她又是那麼的迫切,迫切的想要得到這一切,讓自己心安,現在,蘭翊舒忽然告訴自己,他已經做到了,蘇心漓如何能不激動?她只覺得懸在心裡頭的一顆大石頭放下來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因爲她之前做的努力,或許,這輩子,她都未必需要用到蘭翊舒的那些財富,但是因爲這些東西的存在,蘇心漓真覺得踏實,因爲定國公府又多了一重的保障。
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心裡頭自然是高興萬分的,只是他聽蘇心漓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輕輕將蘇心漓推開,滴答,一滴眼淚剛好落在他的手背上,再看蘇心漓,她沒有化妝的小臉素淨,雪白細膩,但是一雙眼睛卻紅紅的蓄滿了淚水,那張白淨的小臉都打溼了,蘭翊舒一見蘇心漓哭了,立馬就有些手足無措了,“你怎麼哭了?”
他的口氣有些慌亂,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他握住蘇心漓的手沒有放,“小心心,你別哭了,我一看到你掉眼淚就受不了。”
就算知道蘇心漓是因爲開心感動才掉眼淚的,蘭翊舒還是有些受不了,心疼到不行,手忙腳亂的給蘇心漓擦眼淚,蘇心漓看着他緊張的樣,一下就樂了,心裡更是暖暖的,說不出的感動和酸澀,她兩下就擦掉了眼淚,再次摟住蘭翊舒,捨不得鬆開,“蘭翊舒,我這是開心呢,真的,特別特別的開心,還感動,你知道的,定國公府現在的處境,一直都讓我覺得很擔憂,蘭翊舒,我現在覺得自己鬆了口氣,這麼久以來,從來沒有過的輕鬆。”
蘇心漓訴說着自己內心的忐忑和擔憂,越說越激動,還沒擦乾的眼淚再次氾濫,“蘭翊舒,有你在我身邊真好,這輩子,能遇上你,真好。”而能夠放下所有的一切,不顧一切勇敢的選擇這個男人,對蘇心漓來說,也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蘇心漓就是不停的說,不停的說,但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就是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對蘭翊舒說,但是現在,她已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說出的話,都有些斷斷續續的,銜接不上。她覺得高興,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幸運,因爲遇上蘭翊舒,她覺得自己是被老天眷顧的,一直以來都沒有被拋棄,她覺得,肯定是在天上的母親和哥哥保佑,所以她的人生,纔能有從頭再來的機會,而這一回,她把握住了那多一次的機會,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的美好。
此刻的蘇心漓,已經有些亂了,完全沒有平日裡的淡然沉着,她這樣的開心激動,蘭翊舒覺得自己也被感染了,心情都是澎湃的,蘇心漓緊摟着他的脖子,他摟着她的腰,“蘇心漓,我也很開心,終於讓我遇上了你,這些年來,第一次,我過年這麼開心。”
自從離開那個地方後,這些年來,他都是一個人過年的,對於這一天,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期待,是蘇心漓,讓他對每一個明天,都有了期待,而且,他還有了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上一次,他們錯過了,而這次的相遇,讓他覺得幸運又感恩,他覺得命運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他們兩個孤單的人,因爲有了彼此,如此幸福。
“嗯,所以你讓我抱一會,我也讓你抱着。”
蘇心漓重重的應了一聲,在蘭翊舒的肩上蹭了蹭,謝謝你三個字,她不想從蘭翊舒口中聽到,她想蘭翊舒也是一樣,擁抱就好了。
蘇心漓吸了吸鼻子,她覺得自己空白的大腦,有很多很多的疑惑,尤其,蘭翊舒他怎麼會是天下第一富商的主子呢,他這個身份,應該是極爲隱秘的,蘇心漓不由想到那塊玉佩,長公主說,那是已經過世的太子的玉佩,而且是極爲重要的玉佩,但是蘭翊舒卻說這是他父親的,如果他的父親是已經過世的太子,那他不就是皇子了嗎?他這次回來,有什麼目的?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爲了什麼呢?從文帝的手中重新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嗎?蘇心漓越想越覺得亂,就好像腦袋裡有繩子擰成死結似的,根本就解不開。
蘇心漓想要知道,但是她卻沒有問蘭翊舒,此刻的氣氛於她而言,真的是太過美好,讓她恨不得時光定格,她不想說任何破壞氣氛的話,就這樣靜靜的擁抱彼此就好,蘇心漓想,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應該都是不願意鬆開蘭翊舒的手的吧,因爲她感覺,自己真的離不開這個男人,只要一想到今後沒有蘭翊舒在自己身邊,她的心情,都會忍不住的狂躁,既然這樣,怎麼可能離的了呢?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到外面傳來鞭炮的聲響,蘇心漓才從混沌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鞭炮的聲音結束後,門外忽然有人敲門,齊雲歡快的聲音傳了進來,“公子,夫人,我們的紅包你都還沒給呢。”
齊雲的話剛說完,忽然尖叫了一聲,然後就是他濃烈不滿的抱怨聲:“齊達,你打我幹嘛?你個守財奴,我讓公子給我紅包呢,又沒讓你拿!”
蘇心漓輕輕的推開蘭翊舒,佈滿了淚花的眼睛專注的盯着他看,蘭翊舒伸手,細心將她眼眶的淚水擦掉,然後溫柔的整理她的髮絲,“齊達是個超級摳門的守財奴,對誰都摳,你如果要想到他那裡拿六十萬兩的銀子,你到他那裡開口起碼要一百萬兩,那樣他覺得自己節省了四十萬兩,心裡能舒服點。”
蘭翊舒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認真,蘇心漓盯着他那樣,冷不丁就笑了,她真沒想到,天下第一富商是這樣的人,果然,就算再怎麼能掙錢,也要省着花才行啊。蘇心漓是面對着蘭翊舒站着的,笑的時候,口水直接噴他臉上了,蘇心漓忙伸手給他擦,邊擦邊道歉,蘭翊舒一點都不介意,扣住她的手,似笑非笑道,“我吃都吃過了,還怕噴嗎?”
蘇心漓聞言,腦海中完全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兩人幾次親吻的畫面,臉一下就紅了,罵了句,“無恥。”
蘭翊舒輕輕掐了掐蘇心漓的腰,笑意更濃,看起來也更賊,然後厚顏無恥的說道:“我要不無恥的話,你現在能是我的女人嗎?”
蘇心漓愣了愣,給了蘭翊舒一個白眼,心想蘭翊舒在她跟前真的是越來越沒臉沒皮,都快沒底線了,不過蘇心漓想想,覺得蘭翊舒也似乎並沒有說錯,從她重生的那一刻,她根本就沒想過男女之間感情的事情,她甚至不想嫁人,顧南衣的出現,讓她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但是她現在之所以不是一個人或者選擇顧南衣,就是因爲蘭翊舒讓她感動的死纏爛打,所以說起來,她還得感謝蘭翊舒的厚顏無恥。
“你準備紅包了嗎?”
蘇心漓鬆開摟着蘭翊舒胳膊的手,看着他問道,她只給府裡的其他下人準備了賞銀,不過齊雲齊磊他們可沒有,現在齊達在這裡,他們爭着要,蘇心漓根本不知道給多少,關鍵人家齊達多少銀子沒見過啊,給太少顯得她小氣啊,多了她也給不起啊。
“他們瞎胡鬧,你也慣着啊,都是給你縱壞的,他們對我可不敢這樣,之前不都給他們從上到下做了身新衣裳了,你平日裡賞的也不少,已經可以了,給太多了你再賞他們就覺得理所當然了,不知道感恩了,你要想今後到齊達那裡能輕鬆拿到銀子,千萬別在他面前裝大方,你要抱怨哭窮。”
怎麼是她給縱壞的啊,齊雲齊磊幫了她這麼多這麼久,她除了供吃供喝,可是一兩銀子都沒給,人家免費幫忙,她要不再對他們好點,那不成白眼狼了嗎?不過蘇心漓一聽蘭翊舒說的也對,她對身邊這幾個丫鬟,還真的沒少給東西,蘇心漓盯着蘭翊舒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齊達他愛銀子,真的有那麼誇張嗎?對自己摳,蘭翊舒是他主子,拿銀子也摳,那他掙那麼多銀子幹嘛啊。
“我們出去吧。”
蘭翊舒說着站了起來,拿起蘇心漓掛在架上的衣裳替她穿好,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牽着她的手出去,一出門,流朱就遞上了湯婆子,蘭翊舒直接將蘇心漓摟在了懷中,院子裡,放了一排的煙火,有一個已經點燃了,只聽到彭的一聲,原本漆黑的夜空,一下迸射出了絢爛的光彩,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夜空下的這一片天空也變的明亮起來。
“公子,夫人,你們也來吧。”
蘇心漓笑着搖了搖頭,她喜歡看,但是卻怕這東西,不敢點,蘭翊舒自然是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做這種他自己覺得幼稚的事情,也拒絕了,水兒貪玩,衝了上去,連着放了好幾個煙火,齊雲和水兒還要繼續,齊達已經不讓了,“差不多了,不要點了,不要浪費,不要浪費啊!”
蘇心漓看着那追逐的三人,在蘭翊舒的懷中笑出了聲,她終於相信蘭翊舒說的了,齊達他真的是個很摳的人,一個天生只掙銀子不花銀子的‘好人’,她靜靜的靠在蘭翊舒的懷中,就算煙火的聲音很響,但她還是聽到了蘭翊舒的心跳,規律的心跳,一下下的,讓靠在他懷中的自己,說不出的心安。蘇心漓看着絢爛的夜空,還有夜空下一個個開心滿足的笑臉,她甚至還能聽到他們歡笑的聲音,她之前所向往的一切,彷彿在一夕間,全部都實現了。
蘇心漓也伸出手,兩隻手緊緊的纏着蘭翊舒的腰,繼續靠在他的懷中,聽着他沉穩的心跳,只覺得歲月靜好,美好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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