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真是恨不得把她搖起來,讓她自己看看這都惹了什麼禍!
自己當初跟越宮景交過手,兩人不相伯仲,要躲過他只怕不易,且怕動起手來,被發現更多苗頭。
東方沉默,越宮景看到遠處閃爍的燈火,這人雖然是個高手,但帶着人,多了一個累贅,自己出手還有幾分勝算。
但他更想的是兩個人能不能一起請回府去,讓他們心甘情願對自己說出蒙書悅的下落,於是又說:“在下追來,只是有事想請教你懷裡的姑娘,絕無惡意。閣下剛纔闖的是太子府,現在有人已經追出來了,只怕不易逃脫追捕,在下有處園子可以提供給閣下,不知是否有意跟我前去?”
東方掃一眼遠處急速閃動的火光,太子府的人也全然不是吃素的嘛!心頭一笑,越宮景向自己發出這樣的邀請,只怕是真的看出了什麼。手腕一震,從袖袋裡滑出一物,拋出去時,身影已經騰空而起。
就在他動的那一瞬間,越宮景的身影也倏地騰空,急掠過來。
東方心裡一震,這一次越宮景終於沒有再隱藏自己的實力了!
深色的身影仿如天外飛來,撕裂了夜的蒼涼。
兩人出手如電,在越宮景排山倒海的掌風中,東方只以簡制簡,以快制快,每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只以逼退他爲目的。
越宮景的表情冰冷,衣袍的下襬在風中紛紛飛舞,撲啦啦的響着,冰玉似的容顏上酷寒一片。這種招式,他似曾相識!
本欲速戰速決,現在反而有了一絲猶疑,這人的招式跟東方的略像,但比東方的更快捷有效。他剛纔本是殺招,那人卻只是險險避過,似乎忌憚着他。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心裡更是有三分肯定。
再看向那人額頭上,還有一滴滴細密的汗珠,顯然是長途奔襲而來,內功發揮到極致的原因。自己此時的武藝也展開到了極致,那人突然變招,每一招每一式,都迅捷如閃電,快的讓人無法捕捉,那空中綿綿不絕壓抑撲來的掌風,隔着很遠都有窒息的感覺,身在其中的越宮景便清楚,他只怕是猜出了自己的意圖,遂即不再留情。
越宮景雙掌推出,強大的內力涌出,兩人的掌風在空中相撞。
轟然巨響,兩人倒飛,各自拿捏住身體,停回剛纔的位置。
越宮景喘息着,按捺着心頭奔瀉的內力,定定望着淡然落地的面前人。他終究是高自己一籌,穩聲叫:“東方……”
“我的小徒弟貪玩,卻不想被天朝貴胄當作了獵物。我不想惹麻煩,也不喜歡被麻煩盯上。看你招式似與鴻遠大師有關,我便留三分情面。就此別過,你若再多事,別怪我心狠手辣。”
聲音沉穩有力,不似東方的清越淡漠,倒像箇中年人。越宮景心下失望,本想與之多聊幾句,多探聽些消息。卻見到那人身子躍起,往下扔了一個東西,嘭的一道火煙冒出來,瀰漫開。
越宮景趕緊掠開,耳朵裡卻傳來
噝噝的聲音,往下一看,一條火線正嘩嘩譁燃燒起來……鼻子裡這才聞到濃烈的火藥味,看一眼方位,心裡大呼不妙,就只看到那條火線已經燃到底,他堪堪掠到遠處。
嘭……嘭……嘭……三聲巨響,震動了半個京城,火光沖天,整個院落被夷爲平地……受波及的還有附近數十戶居民
顧不得其他,越宮景趕緊飛回府,一邊叫人去通知京兆尹,一邊帶了人先去救火。
近來無雪,天乾物燥,火勢蔓延得很快,等越宮景帶着人手匆忙趕到時,附近居民已經在自發組織救火,不過更多的是鄰近人家忙着轉運自家財物。還有些奸邪之徒便開始趁機哄搶,婦孺老弱皆在一旁茫然不知所措。
越宮景狠狠懲治了一番趁火打劫的人,正好巡防營和京兆尹的人趕到,便交由他們去處理了。
佘宇聽到那三聲巨響時,心頭就開始打鼓,沒想到自己的房門很快被敲響,說城北發生爆炸案,瑞王府上首先發現火情,瑞王已經帶人第一時間趕去現場救火了,現在來請他儘快組織京兆尹的人前去。
佘宇驚得一蹦三丈高,上次到的硝石、硫磺等物已經大部分轉移了,但還有小部分留做煙花炮仗的,及做好了未出售的煙花炮仗在地庫裡,怎麼會好端端地起火爆炸呢?
佘宇在一旁小心翼翼看着越宮景,看他安排太醫院的人過來給受傷百姓診治燒傷,讓人去說服周邊未受波及的住戶,請他們打開大門,暫容災民過一晚。
太醫院的藥材都是登記在冊,是不能隨意去取的,他又讓人去附近醫館尋醫買藥,只說今晚所有的費用都從瑞王府裡出。
看他安排所有事務有條不紊,佘宇才覺得自己落了下乘,怪道最近瑞王風評日佳,如此通情達理又平易近人,怎能不讓平民百姓們心生好感?
當即讓人悄悄離開去報告太子,自己也活躍起來,儘自己職責所能,大開方便之門,只望將來問責時,能少些罪狀。
很快就傳來了雞鳴聲,現場一片狼藉,半個街坊都是斷壁殘垣,瀰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偶爾還有殘留的明火竄出,被巡視的官兵們潑水澆滅。
耳邊仍是一片哀哀哭聲,草藥的味道從街道的另一頭飄過來,同時也有蒙着白布的擔架被擡出。幸好這座宅子遠離居民區,城北少達官貴人,這一片乃平民區,多房屋低矮,隨便損失一點東西,便意味着年關又難了幾分。
越宮景一夜未眠,絲毫不見困頓,白煅輕聲過來提醒到上朝時間了,他的目光才平靜無波地掃過佘宇,然後踏馬遠去。
就是他這平靜的一眼,都讓佘宇後背陰寒,瑞王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然怎麼會用那種看死人一般的眼光看向他?
越宮璃這一晚地過得極不平靜。原以爲安排得萬無一失,只等他這邊想個法子,向皇帝求情,過幾日回去說不定就已經有蒙書悅的下落了。沒想到剛好躺下來,就聽到府里人來報,暖心閣被人劫了!女子不見了
!
剛發了一通火,讓他們務必把人給追回來,又聽到人來報,炮坊爆炸了,火光沖天……越宮璃氣的一腳把報信的人踹出三丈遠,只恨不得將佘宇等人五馬分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來最近他就一直落下風,若查出這炮坊跟自己有關,只怕要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
“來人!回去找知末先生!”說罷在來人耳邊低語一陣,“可聽明白了?”見他點頭,便讓人離開了。
越宮璃臉上一片陰沉,沒想到本是要送給越宮景的大禮,最後卻差點成了他的催命符了!還有父皇,你讓我來看先祖記事,我只看得到這片江山上的腥風血雨,所以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早點得到它,想早點按照我的心願來活着……
那三聲巨響差點驚得東方從半空中摔下去,看着那沖天的火光,他想不通怎麼回事,他的那個霧氣彈沒那麼大的威力啊……
回到他們在城東門外的秘密院落,葉海東,就是東方從花州請來,曾爲越宮璃解蛇毒的漢子,走過來問:“剛纔那三聲巨響是怎麼回事?”
東方沒回答,倒是無憂從外面衝回來,見到安然沉睡的女子,再看看東方的臉色,知道無大礙,便說:“屬下剛從外面回來,說是城北一傢俬炮坊爆炸,燒燬數十民居,死了數人,傷者還未有數目。瑞王已經帶人前去撲火了。”
“炮坊爆炸?需要我們出手嗎?”葉海東驚問。
原來是一家炮坊,怪不得了,霧氣彈也有少許火星,說起來這裡面還有自己的責任,於是點頭:“你易容再去,瑞王可是見過你的,我不想這麼快暴露。”
葉海東點頭,轉頭叫了兩個同伴,離開之前,無憂又送來一包傷藥。
第二天一早,基本上京城人盡皆知。朝堂上皇帝表彰了越宮景,又責罵一番戶部諸員,讓大理寺和刑部抓緊破案,務必要將所有涉案人員一網打盡,絕不留情。
天亮了之後,蒙書悅就醒了,見到東方、無憂,自是欣喜不說。
等聽到炮坊爆炸案之後,纔想起來,前世的這個日子,也發生了此事。前世是蒙書雅查出炮坊跟越宮璃有關,讓三皇子派的人故意而爲,最終鬧到皇帝面前,皇帝震怒。煽動蒙遠揚等人,大肆攻擊越宮璃,若不是皇后和奮勇侯的合力保薦,皇帝差點還動了廢太子的念頭。
也是從這件事之後,皇帝的身體日漸衰落。只是這一次,真的也是意外嗎?這一世的越宮景不知道這個炮坊的存在?
“都是勤勤懇懇的小百姓,沒有人知道自己家隔壁是個火藥庫。要怪只能怪他們命不好了。”如果越宮景沒有來追自己,或者自己當時沒有起好勝之心,早早甩開他回來,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東方面上有少許沉痛和愧疚。
“真的只是命嗎?”蒙書悅下意識的反問一句,這一次事件之後,皇帝又會如何查辦呢?
東方看着她,“莫非你還知道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