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悅帶着越宮景回到了原來的山洞,這才仔細察看起裡面的擺設裝飾,跟那個避難洞不一樣的是,箱子裡的衣飾只有男女成年裝,男裝看身形,應該是同一人,一年四季都有。
有一個很大的箱子裝書,一打開來,撐好之後就是一面書櫃,裡面有各種市集上流傳的小傳、軼聞奇事,有柘國的、西漢的,大多數還是天正的。因爲三國同宗同源,文字也是大同小異,只看上面的年號,就算最近的,也離現在足足有兩百年了!
兩人面上都掩飾不住驚訝,看向一旁悠然盤踞的巨蟒,這麼說來,這條蟒蛇最少也有兩百歲了!繼續翻下去,還有記在絹帛上的文字,卻是他們沒有見過的,猜測應該是曾生活在這裡的人對自己日常生活的記錄。然後還有一沓沓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書籍,有圖有字,字跟絹帛上的一樣,只是,他們一個字都不認識。
越宮景拿出他從密室裡帶出來的卷軸,這才發現,那些文字竟然是一模一樣!
越宮景摸了摸頭,問:“會不會是赭翥或者栢栢族的文字?”
蒙書悅搖頭,“很可惜,我都不認識。東方拿給我看的,都是天正文字寫的。”所以她還以爲兩族人有自己的語言,文字卻是通用的。
越宮景卻突然有種感覺,也許他們來到這裡並不是偶然的,沉吟片刻才問:“阿悅,你知道赭翥、栢栢族的神秘財富傳說嗎?還記得自己在皇陵裡說過栢栢族的黃金衛士嗎?”
蒙書悅一驚,擡頭看他,“你相信嗎?”
越宮景笑着搖頭,如果他不是親眼見過了,他是不會信的。“阿悅覺得可信嗎?”
搖頭,突然有股無力感,怎麼感覺她的重生讓自己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蒙書悅苦笑着說:“我寧願相信是假的。鍾玉兒也知道了這個傳說,還相信我能替他們找到,所以才把我帶到這裡來。鍾玉兒跟烏那聖女也做了什麼交易,似乎也是跟這個傳說有關。”
“阿悅,你的身體……”她的臉色太差了,整個人形銷骨立,看得讓人驚心。
蒙書悅卻雲淡風輕一笑,“沒事,只要我們儘快找到出口,出去了,東方肯定有辦法。還有你的蠱毒,有像之前那樣發作嗎?”
連日來的高度警惕,神經緊繃,現在見到她安然無事,越宮景只覺得疲憊一陣陣襲來,蒙書悅見他如此,便讓他先休息了。
多出一個人來,蒙書悅只覺得現在底氣十足,不再像之前那樣惴惴不安。拿着火把便四處察看起來,如果真是赭翥和栢栢族人曾在這裡生活過,一定會留下更多的痕跡。她還要好好的想一想,孃親當年有沒有給過她什麼提示、暗示,那一個完整的故事,她怎麼都想不起來。
蒙書悅把剛纔他們呆的地方叫起居室,通道里的燈火也燃起來了,走了百來步遠,就見到一個岔道,一轉彎,看到的景象,令人驚歎不已。那是一個開闊的洞室,高有六七丈,深有二三十丈
,像是一座琉璃所做的宮室,即使她見過皇宮之華、皇陵之奢,此時也不由得不佩服這裡的想象之奇,造物之美。
最中間位置栽種着各色花木,或青翠欲滴,或嬌豔媚人,細眼一看,竟是用各色不同的玉石、寶石雕刻裝飾而成。花木叢圍繞着一個水池,隨着腳步移動,竟現出不同的色彩,最妙的是裡面似乎還有游魚,結果停下來,仔細一看,才知又是用什麼東西雕刻出來的,足以以假亂真。沒有花木,卻有醉人的芳香,仔細一聞,竟然是從這池中散發的酒香,簡直催人立醉。
水池旁邊還有石桌椅凳,桌上有酒盞茶具並棋盤一副。奇異的是外面的潮溼絲毫不影響這裡面,乾爽宜人,甚至還覺得微微的發熱。
走到底沒有發現門廊,倒是看到了石壁上的圖畫。最裡面畫的就是一幅飲酒圖,畫上林地中圍了不少人,他們或坐或站或躺,找着自己舒服的姿勢享受着手中的美酒,有的三三兩兩的交談,有的與美女風花雪月,有的對棋,有的作畫賦詩,無一不是暢快寫意之極。
這裡曾經有這麼多人生活過?還是僅僅是作畫者自己的想象?走近一看,側邊竟然還有一串題字!謝天謝地,總算是通用的漢文字。“坤隆七年,勍毓曾與友人同醉,歸來得建酒池花林。”署名又變成了古籍中的異形字,也不知是女子所作還是男子所爲。
從後面一直往前看,各種圖畫都有,山高海闊、虎嘯山林、百鳥朝鳳等等,還有以人爲主題的,採茶、插秧、摘果、打鐵等等,曲藝雜耍也都有,整個就是一副人生百態圖。整整三面牆,無不顏色鮮明,足見作畫之人畫技高超。
正準備退出的時候,火光突然一閃,眼前一亮,才發現壁頂上竟然也有!可是她目力有限,卻看不清楚,反而頭擡得久了,竟然有點眩暈。
巨蟒卻不由分說,把她捲起來,放到頭上,直起身子。蒙書悅看出來是一幅跳舞的圖畫,似乎是相接的,她的腦海裡想象出圖畫中的動作。除了舞蹈,還應該配一曲激盪人心的樂曲,她嘴裡不自覺地就哼出一段曲子,然後就感覺整個圖畫像是活了一般,在她腦海裡旋轉、跳躍、回身飛旋……
腦袋裡的某個地方突然一痛,就像前不久剛進洞時,看到那些圖案時發出的疼痛一樣,痛得讓她剋制不住叫出聲來。
“阿悅!”本來睡着的越宮景聽到她的驚叫聲,立即飛奔過來,一躍而起,就竄上來要抱住她。而巨蟒卻不樂意了,身子一動,毫無防備地蒙書悅就摔了下來,越宮景看得心驚肉跳,一個俯衝,正好當了人肉墊子,堪堪接住。
“阿悅,你怎麼樣?”
蒙書悅直疼得渾身冒冷汗,腦海裡很多東西在橫衝直撞,那一張飛旋的圖畫,還有腦海裡停不下來的樂曲,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卻一直往她腦海裡撞。
“阿悅!阿悅……你咬住我,不要咬傷自己……”越宮景擔心得一頭大汗,小心掰開她緊咬的牙
關,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只感覺到她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咬得越來越緊,然後終於慢慢平靜下來,一看,她竟已暈了過去,自己的肩膀沁着血,她的嘴角蜿蜒一條血絲,在她慘白的臉上,更添一份絕美。
越宮景抱着她,回到起居室裡,找來乾淨的帕子,給她擦去臉上的汗水和嘴角的血跡。巨蟒靜悄悄游過來,越宮景隨手一塊石頭砸過去,巨蟒身子一閃便躲了過去,吐着蛇信,目露惡光。
越宮景毫不輸氣勢,冷笑一聲,“你不要以爲我殺不了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最好給我收斂一下,否則……哼!”
“叱叱!”
越宮景不理會,他真恨自己不會醫術。去蒙書悅之前翻出來的藥箱裡,扒拉一陣,把他憑感覺選出來的幾種藥放到一邊,盯着那邊的石室,不知道她在裡面見到了什麼,回頭看她似乎沒有要睡的跡象,自己拿了火把進去看了一圈,不就是滿壁的圖畫嗎?還是那些畫裡有什麼玄機?他也看過了,完全沒有異樣,她……難道是因爲血緣關係,因爲她是栢栢族後人?所以住在這裡的,也放只有栢栢族人?也不對,傳說中赭翥、栢栢兩族男女必須通婚,除此之外,也不跟任何外族人通婚,鍾玉兒說她不是蒙遠揚的親生骨肉,那麼她的父親是誰呢?
越宮景就帶着滿腔疑問,守在她身旁,等她醒來。
巨蟒也在旁邊呆了一會,看看兩人,然後就自己遊走了。等它再回來的時候,蒙書悅也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越宮景立即撲過來,欣喜地叫:“阿悅,現在你覺得怎麼樣?”
蒙書悅皺着眉頭,頭還有些痛,她像做了一個悠長的夢,身體疲憊到麻木,啞聲問:“我昏迷了多久?”
多久?越宮景感覺像過了半輩子,“應該有一個多時辰吧。”
巨蟒游過來,嘴裡竟叼着一包藥草,嘶嘶兩聲,便安靜地守在一旁。
蒙書悅笑一下,越宮景也同樣抱了一堆藥瓶過來,“阿悅,你看看這些,有沒有適合你我吃的。”他們一定要趕緊好起來,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巨蟒帶過來的藥草,有十來種,可是蒙書悅卻只認識三四種,再看看越宮景拿過來的藥瓶,不知是因爲時間太久,失了藥效還是什麼原因,她聞起來怎麼都感覺像是毒藥?
“還是不要隨便用藥的好。”蒙書悅把藥瓶推回去,動物對植物有毒的、沒毒的,有一種天生的分辨能力,她還是相信巨蟒採回來的藥草,笑着問:“蛇王,你採回來的這些藥是給我用的,還是我們兩個都可以用?”
巨蟒只看着她,哼!另外一個還威脅它來着,它纔不會給他採藥!
“那是吃的,還是敷的?”
巨蟒游過來,尾巴靈活的扒拉幾下,一堆藥草就分成了三份,嘶嘶兩聲又看着她。
越宮景覺得這一切太詭異了,她竟然能跟巨蟒交流,而且……竟然還相信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