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洺潼臉色一僵,忍了忍,才向臉色不好的蒙遠揚和慶氏行禮,“洺潼見過姨父姨母。”
蒙遠揚看都不看他一眼,對慶氏說:“勞煩夫人陪同姨夫人了,我還有公事未辦,失陪了。”向趙母一點頭,就離開了。
趙母真是恨鐵不成鋼,對慶氏訕然一笑,“這也算他的長處之一,長情。”
慶氏不軟不硬的頂回去:“長情,要分得清對象纔是長處。”
趙母看趙洺潼一眼,他垂着頭,說:“洺潼謝姨母教誨。”
事已至此,慶氏也不好說什麼,只盼趙洺潼婚後能一心一意待禮兒,當即換回笑臉,攜了趙母進門。
寒暄幾句下來,趙洺潼畢竟是個外男,坐立不安,說去看看蒙程,便出來了。蒙書雅隨即推說頭痛也退了出來。
蒙書禮本來不益久留,尋個藉口也退了出來,沉着臉問:“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敏兒答:“大小姐回芳庭苑了。”
“我說的是趙洺潼!”
“表少爺去外院了……”
蒙書禮瞪她一眼,“你去外院看看他是否真的去了公子那裡。”自己帶着人去追蒙書雅。
果不其然,在園子的一處看見蒙書雅四散的丫頭們,衝過去,兩個略顯狼狽。
蒙書禮也不生氣,冷笑着說:“趙洺潼,如果你有能力讓她屈服,我甘願做小,和她共侍一夫,只是你做得到嗎?”
趙洺潼本來害怕,聽到她這樣說,頓時擺手:“不……不,我只是來找雅兒說幾句話,並沒有這樣的心思。”
蒙書雅也拉下臉,沉着聲音說:“表兄也請切記男女有別,就算是親戚家也該避嫌。二妹嘴裡也請留點德,別一副天下人都欠你的模樣,你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
蒙書禮看着臉色死灰的趙洺潼,淡然一笑,“我也等着看姐姐自食惡果的那一天。”說完就走,身後的婆子拖着趙洺潼。
到了二門,蒙書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別忘了是誰害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別忘了你曾答應過我什麼。我希望下不爲例,否則你總有一天會後悔。”
趙洺潼心如死灰,回去之後他就在後悔,就想怎麼逃離這一切,可是母親的殷切希望,父親的諄諄教導,還有整個趙府的重擔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能逃到哪裡去?
這一路上他都在對自己說,放棄不該有的希望,做一件大家都希望他做的事,娶妻生子,只對一個女人好。可是當他看到蒙書雅,他的心思不由自主的便被她吸引……他只想靜靜的看着她,這樣也不行嗎?
蒙書禮又叮囑他的小廝幾句,然後才離開。
蒙書雅簡直要氣瘋了,什麼時候蒙書禮也敢踩在她頭上耍威風了?“來人,去姨夫人身邊的丫頭嬤嬤們聊聊天,說一說我們家的二小姐曾是如何的謙恭賢達,四小姐又是如何破的相……”
經此一鬧,姐妹倆昨日歡樂祥和的氣氛,全然不見。等他們一離開,房間裡突兀的安靜,還是趙母打破沉默:
“禮兒從前喜歡趴在我的腿上撒嬌,如今大了,性子竟冷了。”
慶氏也想起從前的光景,洺潼從小就喜歡帶着兩姐妹玩,雅兒先懂事,知道男女有別,便漸漸淡了跟他的來往,而禮兒年幼,想着兩個女兒總要嫁一個給趙家,她有意放縱。沒想到雅兒漸漸有了自己的心思,眼光也完全不一樣,禮兒依舊是沒心沒肺,跟趙洺潼就像親兄妹一般,而洺潼則還是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追求雅兒上。誰知道最後竟是這樣的結果?
“許是害羞了吧。”
趙母一笑,“還沉穩了,妹妹教導有方。”說起來,她心裡兒媳婦的人選一直都是蒙書禮,可是兒子不聽話,偏喜歡上大的。而妹妹這邊,也不願讓小的嫁遠了,本以爲跟尚書府結親一事會黃了,沒想到兒子這次回去,突然就說要娶親,娶二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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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也寫了信來,解釋了緣由,她卻還是不放心,悄悄遣人進京來打聽消息。雖有些無傷大雅的少女春心暗許,她也就沒放在心上,試問哪個少女不懷春?何況兒子好不容易有了成親的念頭,既然沒有大錯,這親就結定了。
“昨日沒見到五小姐,她與從前相比,竟像換了個人似的。比她生母更明媚動人,關於五姨娘的事,妹妹要瞞好了,也要謹防大人看到她,有什麼心思。”趙母想起當年那個溫婉動人的女子,心裡唏噓不已,可惜了,如果是一般人家明媒正娶的正妻,她都想結交一番。
慶氏冷笑兩聲,“這個丫頭可比她孃親難對付多了。再厲害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趙母點頭,轉入正題說起親事來。
自行宮回來,雪珂送了兩次信來,叫蒙書悅一起出去,都被她用家中有事推脫過去了。這一次寫了拜帖,正兒八經的邀請她去參加自己的生日宴,這下她再不能推脫不去。
越宮景叫人帶話來,說在城外十里坡等她,正好家裡的這出大戲她也看膩了,帶着無夷就出了門。
十里坡背靠一座小山,山下綠草如茵,暮春時節是京城名流們踏青的好去處。入夏之後,便人跡漸少。
蒙書悅一下馬車就發牢騷:“下次見面能否挑一個近的地方?”
越宮景哈哈一笑,指着不遠處悠閒吃草的馬兒說:“小叔剛讓人送來的,這可是鼎鼎大名的大宛汗血馬,讓我養一年再騎,我想着你現在騎應該剛好,看看,喜歡哪一匹。”
蒙書悅早就想要一匹馬,好好練一下技術了,絲毫不客氣,目光在四匹馬身上轉個不停。
越宮景見她猶疑不定,“小叔挑選過的,你就放心,保管任何一匹都名不虛傳。棗紅色那匹喜歡嗎?是母馬,性子比較溫馴。”
蒙書悅搖頭,指着離羣的那匹棕黑馬說:“我要它!”說完就朝馬匹走去。
越宮景也不攔她,眼睛望着她,耳朵裡聽着無夷報告蒙府衆人這幾天來發生的事。血案的事現在京城幾乎無人不知,各種版本的流言都有,“跟她無關?”
無夷點頭,聽他說:“你保護好她就行,其他的事我
會再派人去。”
無夷稱是,猶豫一下才說:“小姐問起東方神醫,想知道他從出生以來的所有事蹟。”
越宮景看着前面與馬兒相交甚歡的活潑身影,眼裡也不自覺的溢出笑,“她若再問,你只說依舊在查,該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腳尖一點,幾步便竄到她面前,笑說:“東方說過兩日他就能出來了。”
“越宮璃的毒解了?”
“嗯,他請來的那個人果然厲害,識蛇辨蛇,還能捉蛇。取了那蛇的蛇膽,再匯了兩種草藥,煎湯服之,藥渣熱敷,不到半個時辰就見了效。今日早間,他還醒了一會。”
蒙書悅點頭,手裡舉着一把草,餵給馬兒吃。“皇宮太危險,早點出來好。太子既已甦醒,雪珂的事也該宣佈了吧?她還給我寫了帖子,邀我去她的生日宴。”
“應該快了。”那天雪珂來找他結盟未果,之後便進了宮,不知與皇帝談了什麼,看父皇的意思,似乎還不會那麼快確定。
“聽說前幾天你被彈劾,結果奮勇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世回來尚未見到鍾部金面,而鍾部膽小鬼、蠢貨的名聲已經響徹京城,想起來她就想笑。
“其實安西王是不是故意放鍾部回來的?不然憑他這點能耐,能逃過安西王的天羅地網?”
越宮景心裡一驚,她怎麼這麼說?莫非她看出了什麼端倪?招來隨從,親手給她套上馬鞍,若無其事的說:“鍾部那小子,智慧沒有,小聰明倒有幾分,還真讓他逃了,小叔將此事引以爲終生之辱。”
蒙書悅笑着搖頭,“誇張!”
“聽說上次雪珂還教你射箭了?要不要演練一番?”越宮景牽來自己的馬,正好看到一副弓弩,笑着問。
蒙書悅白他一眼,利落地翻身上馬,“等我在馬背上騎穩了再說!”
越宮景緊跟上去,“半個月不見,你上馬的技術好了不少嘛!”
蒙書悅瞪他一眼,馬鞭狠狠地抽在他的坐騎後臀,引得馬兒狂奔,而她自己掉轉馬頭,指着山上的一塊大石頭說:“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到達那塊大石頭,誰有就資格要求對方做一件事!”
“啊?你說什麼?”根本控制不住馬匹,只見到兩人距離越來越遠,她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
跑了好一會,馬兒才放慢速度,他才掉轉馬頭追過來,“你剛纔說什麼?”
“到了那塊石頭那裡再說!你騎慢一點!”
越宮景當真放慢了速度,跟在她後面,越靠近那塊石頭,就感覺她臉上的笑意越明顯……的狡黠,靈光一現,在離石頭不過十丈遠的時候,輕喝坐騎,領先幾步,果然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喂!你騎那麼快乾嘛?”
他回頭一笑,“你說誰先到達就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正好我有件事要提!”
看着她一步步走過來,他拉着她的手,一起站在石頭上,俯瞰不遠處宮宇相接的皇宮,說:“以後離他遠一些,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