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殿試已經完了,接下那些士子們也該安排差事了,這份名單,你拿去交給閔髯。”太師府,陳太師哆哆嗦嗦的拿出一份名單交給了站立在他身邊的兒子。
他兒子現在也差不多年近四十,老太師還是喜歡叫他的小名“柱子”,他沒有在朝廷中擔任任何官職,但是他在洛都跺跺腳,那也得弄出個小地震,在洛都,誰不知道小太師陳政?。
“喏。”柱子接過名單看了起來,隨即,眉頭皺了一皺,“父親大人,這新科狀元劉經緯如何安置?”
“不用管他了,這人我們拉攏不了,他跟皇室走的太近,不好掌握,西北邊境戰時頻繁,新科狀元能力出衆,應該去大西北好生磨礪一番!”老太師似乎是累了,說完這些話,便倒在睡椅中打起了盹。
吏部尚書閔髯這兩天深居簡出,他就躲在家裡,跟家人說好,外人一概不見,但是今天晚上來的這人,他卻是沒有辦法,雖然他是吏部尚書,但是在老太師面前,他的資料還是顯得低了。
“小太師前來,蓬蓽生輝啊!裡面請!”閔髯爲人正直,但是卻 不乏變通之道,這也是皇帝爲什麼將這吏部交給他的原因,見到陳政,他臉上堆滿了笑容。
“哪裡哪裡,勞煩閔兄找一處清靜的地方,我們對酌幾杯就好。”那陳政一臉笑容,彷彿前來尋找老友一般,端的是真摯無比。
二人又虛頭巴腦的客氣了一陣,便來到了一處密室。
“閔兄,今科及第的人選,家父考察了一批學子,還請多爲關照。”進了密室,二人便不再客氣,陳政直接抽出了一張名單,遞了上去。
閔髯接過,仔細看了起來,他對本科舉子也是摸過底的,對他們有過初步的瞭解。陳政遞過來的紙上密密麻麻寫了五十來人的名字、籍貫、下放的地方、職務等。
博弈,從這就開始了。
“先砍掉三十人吧,你這上面已經佔了整個榜單的三分之一了,老太師胃口倒真好。”閔髯將那名單往桌上一放,說道。
這些人都是人精,陳太師的這份名單本就沒想過要全部通過,有那麼些人只能是拉鋸戰的犧牲品而已。
陳羣拿起毛筆,似乎在沉吟着什麼,時不時的在那紙上畫上一筆,大約劃去了二十來人,便將那紙張往桌上一推,笑而不語。
“小太師,今年的太師的動作有點大啊?”閔髯拿起名單看到,這是他們這麼多年來行成的默契,這一道劃過,陳太師便不會再讓步了,捨去二十人,也算給足了閔髯的面子。
“閔大人,沒辦法啊,家父是個念舊的人,這名單上多是忠良之後,如今沒落了,家父自然要爲故友照拂一二。”陳政說起官腔來是面不改色,話也說的漂亮。
“既如此,老規矩吧。我這些人,也請老太師過過目。”閔髯也伸過去一張紙,這是一場交易,只是閔髯那張紙上,只有區區十來人。
“呵呵呵呵,閔大人客氣了,家父對吏部的工作向來是支持的。”雖然這樣說,但是陳政還是飛快的接過了名單。
隨即,陳政的神色微微的變了變,“這新科狀元的差遣不妥,皇上明旨,讓他出去歷練一番,這江南之地,可不是歷練之地。”。
......
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劉經緯無關,或者說,劉經緯都毫不知情,這羣白天還在參加殿試的人,現在就被朝中幾位大佬給瓜分完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蒔花館中的氣氛也進入了**,一聲聲歡呼在大廳中此起彼伏,口中同時歡呼着“李詩詩,李詩詩!”
劉經緯等人也挪步大廳,融入到了這躁動的氣氛當中。
“諸位才子,諸位先生,老身這廂有禮了。”終於,老鴇子出現了。
“根據我們蒔花館的規矩,今天晚上誰能答得上我們詩詩姑娘出的題目,那麼誰就能與詩詩姑娘把酒言歡,若能得到詩詩姑娘的青睞,那入幕之賓也不是可的喲!”老鴇子很會做生意,他知道,對於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才最珍貴,因此,這詩詩姑娘可是她的一尊佛,得供着。
“老鴇子,速速將題目拿來!我們來這蒔花館,可不是看你這張老臉的!”頓時就有那安奈不住的人開始聒噪起來。
“得,得,得,客官們都是婢子的主子,這就來,這就來!”說罷,那老鴇子一揮手,自有那丫頭將一副橫幅颳起,只見那橫幅上寫的一首詞。
上面寫到,“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旁邊有說明,誰能根據這首詞做出另一首意境相同的詞,便是勝出。
這首詞婉轉清新,道盡相思愁苦,看的劉經緯是連連點頭。
“得,老鴇子且慢走,我們這位才子有答案了!”就當老鴇子轉身離去時,一聲叫喚聲喊了出來。
“哦?這才堪堪掛出的題目,就有公子答出麼?且讓奴家看看?”那老鴇子轉身問道。
劉經緯也很好奇,因爲喊出這話的就是他們今天晚上來蒔花館消費做東的人,乃湘府郡豪門世家的公子吳璋,想不到這吳璋平時看不出什麼,這時候才思居然這麼敏捷。
就在劉經緯出神的時候,同來蒔花館的衆才子稍一對視,便搭手將劉經緯推上了臺前,並大聲喊道,“今科文魁,隴右才子劉經緯答題!”
蒔花館如何有過這種熱鬧看?頓時一雙雙眼睛都朝劉經緯掃來,這人顯然是被同來的伴當給惡作劇了,且看他如何收場。
那老鴇子見狀也不打斷他們,只是樂呵呵的朝着劉經緯拱手,她閒來無視,對這個長相俊朗的後生才子也生出了幾分好奇之心,“劉公子既然上的臺來,想必是有成稿了,公子姑且一試來!”
“額,這個,這個。”劉經緯發現,他被這幫損友坑了,但是人都來了,平白丟面子可不是他的作風,於是說道,“有了,且請聽着。”
高臺上,劉經緯踱步沉思,一步,兩步,兩步。
“此詩且爲詩詩小姐而作,送送與詩詩小姐!”三步過後,劉經緯對老鴇說道,“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一時間場面寂靜,真有人三步成詩麼?這人是本科文魁,居然有如此文采?
而在那老鴇身後,一人臉遮輕紗,聽完劉經緯的詩句,竟是掉下淚來。
“詩詩姑娘,請劉三步內室一敘!”
此言一出,頓時整個蒔花館一片譁然,他們已經記不清楚多久沒有人進去過劉詩詩的閨房了,劉經緯的才思敏捷征服了在場的客人,他們知道自己沒有機會進去,而劉經緯三步成詩,他那劉三步的名聲也成爲一方美談。
“劉公子且坐,文魁就是文魁,果然實至名歸!”李詩詩盈盈一禮。
此時劉經緯纔有機會打量這一位可人兒,只見她一身水綠色的印花錦緞衣袍,圍着紅狐圍脖,腳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外罩件銀白色的兔毛風衣,頭上簡單的挽了個髮髻,簪着支八寶翡翠菊釵,猶如朵浮雲冉冉飄現。
通明的燈火勾勒出她精緻的臉廓,散發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間,只覺玉面芙蓉,明眸生輝。
一時間,劉經緯似乎是有些陶醉。
“劉公子?”那李詩詩見劉經緯看着自己入迷,羞得一張小臉通紅。
李詩詩一聲輕喃,讓劉經緯頓時醒悟過來,“恕罪恕罪,詩詩姑娘天仙般的容顏,小生失禮了。”
“長的再好,有何用處?心中苦楚我人知,只得強顏歡笑,惆悵之極,也只有公子,能夠看透奴奴心思。”李詩詩嘆氣道。
“誒,其實女人和男人一樣,有手有腳,都可以做出一番事業,我知道你心思,整天無所事事,做的賣笑生意,何不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劉經緯大大的不以爲然。
“哦?劉公子此言,端的是新鮮,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何做的來事情?”李詩詩對這個語出驚人的劉經緯很是感興趣。
“女人是半邊天,一點不比男人差!”
此話說完,李詩詩眼中一亮,頓時端正了態度,朝着劉經緯跪了下來,“詩詩若能有所成就,全拜劉公子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