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是上層貴族,又豈會怕這些最底層的城衛軍,而且這一趟盧氏師出有名,他們的族長之弟暴死在這醫館之中,就算他們屠盡此間賤民,在許多貴族大戶的眼中,也不過就是一場發泄而已,實屬正常。
那位城衛軍營長還真不敢得罪盧氏,只是覺得有些下不來臺罷了。
就在這時,醫館的牆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裙女子,這女人全然不顧形象的騎在牆頭,手裡拿着筆和小本本,一臉漠然的望着盧氏衆人和城衛軍。
“九月十六日,上層貴族盧氏,率私軍一百五十六人,圍攻研製瘟疫解藥的董氏醫館,城衛軍許言營長率部圍觀,不敢插手。”紅裙女子面無表情的一邊記錄,一邊口中唸唸有詞道。
她這麼一念叨,盧氏衆人頓時臉色微變,而城衛軍們則是一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昨日他們便知道,有清玉報館的人在這間醫館裡,可是他們卻沒想到,報館的人一直都在,根本就沒走,而且分明是要記錄他們這些人的醜惡行徑,說不定明日就見報了。
那位城衛軍許言營長咬了咬牙,擡頭道:“醫館的案子有我們城衛衙門負責,盧氏各位還是請回吧!不要撕破了臉,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這位許營長哪裡是怕盧氏的臉撕破了,他是怕自己的顏面被清玉報館給撕爛了,寫臭了,以後就得被人戳脊梁骨。
盧氏衆人更是騎虎難下,他們都已經發兵至此,如果什麼也不做,灰溜溜的回去了,那將成爲貴族之間的笑柄,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清玉報館?”盧氏家主微微一愣,反問道。
那紅裙女子並不理他,而是繼續捧着書筆,一言不發。
“我盧氏死了人!管他什麼報館不報館的,走到哪裡,都是我們佔理!不用管她,兒郎們,給我殺!”盧氏家主獰笑道。
“盧氏仗勢欺人,連報館的消息人也要一併殺害,城衛軍營長許言隔岸觀火,心辣手狠,坐視消息人被殺害,無動於衷。”紅藥姑娘騎在牆頭上,冷冷的看着那些正要衝殺的盧氏私軍,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一下子,城衛軍可就真的站不住了,那位許言許營長一個箭步就跳上了圍牆,落到了紅藥姑娘的身旁。
“誰也不許動!保護報館消息人!”許營長大喝道。
盧氏族長看着這位愚蠢至極的城衛軍營長,不由得皺眉道:“蠢貨!你怎麼可以被她牽着鼻子走?既然要保護她,那就把她好好的保護起來,不就得了?”
此言一出,頓時將許營長給點醒了。
許營長一咬牙,伸手將紅藥姑娘一把提了起來,扔向下方的城衛軍士兵。
“保護消息人,把她帶走!好好保護!”
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紅藥姑娘圍住,拉手扯腳,越走越遠。
只要將這名消息人帶走,她就不能亂寫胡說,因爲清玉館的消息人,是要親眼所見,親耳傾聽,才能書寫新聞,不然就變成了不實報道。
“算你識相!什麼狗屁的城衛軍,全都滾蛋吧!”盧氏族長冷笑道。
在他們這些上層貴族的眼中,所謂的城衛軍衙門,不外乎是他們養的看門狗而已,用來欺壓百姓還行,敢管貴族老爺們的事情,當真活得不耐煩了麼?
許營長氣得咬牙切齒,卻也不敢發作,因爲他只是法神城最底層的城衛軍營長而已,像他這種的身份,只怕連上層貴族家裡的管家都要比他金貴一些。
他已經很努力的在維持自己的體面和尊嚴了,只可惜還是不能夠,這就是階層帶來的區別,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城衛軍營長能夠抹平的。
就在這時,長街的另一端,又涌出了一羣人馬。
來的這些人比城衛軍還不如,身上花花綠綠的,穿什麼的都有,但是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弱,那股迎面而來的彪悍氣勢是騙不了人的。
盧氏衆人一見來了這麼多人,紛紛保持警惕,特別是隊伍之中的那幾位大法師,全都暗捏法決,隨時準備出手。
來的人馬足足有五六百人,爲首的一名戰士扛着一槓大旗,上面繡了四個大字“大魏商行”,迎風飄舞。
仔細一看,這五六百號人之中,有一半都是商隊護衛,他們身上的打扮特徵很明顯,扎着綁腿,一身短打裝扮。
大魏商行的名號最近可謂如日中天,自從他們第一個與醫館合作,打出旗號,資助醫館研製瘟疫解藥,他們的市場佔有率一下子就達到了整個法神城商行之冠,賺得盆滿鉢滿,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魏商行是一個整體,在法神城的各個圈層都有,而且他們的背後是有後臺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將生意做到遍佈整個神民大陸。
很顯然,大魏商行這支人馬的出現,對於盧氏而言,遠遠比剛纔的城衛軍有威脅。
“大魏商行總管事傅博園,見過盧家主!”來的果然是傅大管事,在他的身後,還有五百來號人,一半是商隊護衛,還有一半是商行裡的年輕夥計。
盧家主頓時眯起了眼睛,他昨晚只是提人隱約提了一嗓子,說這個董氏醫館好像和大魏商行有關係,但是他沒想到,大魏商行居然肯替對方出頭到這種程度。
不過,盧氏並不畏懼大魏商行,因爲對方說到底也只是個商行而已,就算背後有大人物,對方也不可能爲了區區一個產業,與盧氏這樣的貴族世家爲敵,那是不明智的。
“你們要幹什麼?”不過,盧氏家主還是不介意聽一聽這位商行總管事的想法,畢竟對方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傅管事衝着盧氏家主拱了拱手,說道:“我剛剛纔得知盧氏的不幸,本人代表大魏商行,向各位失去親人的心情表示理解。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應該做的事是找出真兇,而不是遷怒於一家小小的醫館。”
“你在教我做事?”盧氏家主聽得皺起了眉頭,滿臉不悅道。
傅管事擡起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大魏商行與董氏醫館合作,研製瘟疫解藥,已經向醫館投入了大筆的資金,眼下正是研發的緊要關頭,董氏醫館就是我們大魏商行的財產,爲了保護商行的財產,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
盧氏衆人一聽,全都一片譁然。
他們來之前並沒有想到,踏平區區一個底層的醫館,居然會受到如此大的阻力,連大魏商行這種知名度很高的大商行都要派人阻止,不惜翻臉動手。
“大魏商行,大魏商行!好,很好!這麼說,你們是真的要阻攔盧氏?阻攔一個貴族家族的怒火了?”盧氏家主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冷笑道。
“不!我們只是希望你們能保持冷靜,不要殃及無辜!特別是現在這種時候,醫館的瘟疫解藥如果研製成功,將會帶給法神城百姓一條活路,請體現貴族的仁慈。爲了讓解藥順利面世,我們大魏商行不怕戰鬥,同時,我們也不希望無謂的戰鬥,如果盧氏願意和平解決的話,我們大魏商行願意支付一筆保證金,爲董氏醫館擔保。”
傅管事這是雙管齊下,一面擺出不惜戰鬥的決心,一面又給對方一個臺階下,提出交納保證金,也是希望能和平解決此事。
畢竟,他可以帶人來壯聲勢,但是大魏商行並不是他的,他若是帶着大魏商行的護衛和夥計們和盧氏大戰一場的話,那麼他在大魏商行裡的前途也就完了。
盧氏家主遲疑了一下,隨即冷笑道:“我弟弟的命,豈是區區一份保證金可以比擬的。”
“不過,既然你們大魏商行一定要扛下此事,也罷!你們拿出神兵十把,再把昨日那名女道士交出來!還有她身上的裝備,一件都不能少!不然的話,我立刻就踏平這座醫館,將裡面的賤民全部殺光!”
當盧氏家主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整條街一下子全都安靜了下來。
且不說,大魏商行能不能拿得出十把神兵作爲保證金,光是這個提議,就已經是太強人所難了。
盧氏家主根本就沒有誠意,纔會提出如此大膽瘋狂的條件。
十件神兵,以大魏商行的實力,就算拿得出來,也絕對會傷筋動骨,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答應的事情。
更不用說,他還要醫館交出那個女道士!
就在這時,醫館的大門,吱的一聲,從裡面被人推開了。
從醫館之中走出了一條人影,就這麼肆無忌憚的走向了院外的衆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人的身上,因爲他出現得太巧了,而且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都別吵了!裡面正在討論解藥方案,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你們別鬧了,全都散了吧!”這人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彷彿正在驅趕一羣頑皮的孩童般輕鬆。
“木兄弟?你怎麼出來了?”傅大管事見到這人,不由得滿臉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