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撥亂反正,太后施令

貴爲九五至尊屈膝,跪的雖是親長,可畢竟是當着朝臣命婦的面,太后就先變了顏色,秦家針對蘇、楚兩府她可以漠然旁觀,卻又牽涉上了陳家與貴妃,貴妃甚至還懷有龍子,秦氏族黨居心可謂險惡,太后恨不能在今日就將皇后廢位賜死、問罪秦氏闔族。

但天子這一跪,太后到底不忍,想到兒子舉步維艱的處境,眼下遠遠還不是與秦家翻臉的時候,便就起身,面向太皇太后,一聲“母后”的輕喚,雙目泛紅,已是勸諫的語氣。

得念在帝后到底是一場夫妻,天子又如此“重情”的份上,寬恕這一回呀。

可見,太后也不相信一系列事件皆是秦夫人內宅女流在後主謀。

當然,天子都跪下了,底下那些或坐或跽或侍立一旁的人自然都得緊隨跪地,殿堂裡難免一陣騷動。

儘管部分人真心不是要爲皇后和秦家求情,但浩浩蕩蕩這麼一跪,越發讓太皇太后感覺到了逼迫之意。

可天子不惜把先帝也搬了出來,太皇太后不得不有所顧及。

大婚於今,皇后才總算切身體會了一把天子的結髮“恩義”,但她這時的心情怎麼說不上慶幸就是了,是以完全忽視天子當衆“示愛”,內心裡只有悲慟滿懷。

她就要失去母親了,除了祖母之外,又將失去一個時時處處都替她打算的人,可怎麼就到了這般境地?明明她位及皇后,母儀天下,非但不能將仇人置於死地,甚至還連累了母親擔責,以一己性命,保她繼續尊崇。

果然會有尊崇麼?在世人眼中,累得母親喪命的中宮,不過就是一個懦弱之徒、無能之輩。

可是天子卻也放任把所有責任推給母親擔當,爲了繼續保留秦家爲他效命,假惺惺地上演這一幕“夫妻情重”!

皇后這時清醒無比,悲痛欲絕漲得雙目澀厲,淚眼模糊中,她卻無比清晰地看牢天子的側面,多麼冷酷無情。

而她又聽見高高在上唯一安坐的太皇太后明知故問的冷聲質詢:“皇后,哀家問你,今日之事是否果然與你無關?”

這是要讓她親手把母親送上斷頭臺呀!

皇后的拳頭直抵堅硬的青磚。

放屁!與母親有什麼干係,都是天子主謀!你們有本事,讓天子爲那娼妓之子償命,有本事就把天子賜死,爲楚王妃與蘇家泄憤!

大逆不道的衝動在皇后周身血脈裡橫衝直撞。

可是她的手卻被秦夫人握在手中,暖暖包容,母親目光堅決又慈悲,這麼看過來——娘娘,不能糊塗,你要好好的,我就沒有遺憾,否則,死難瞑目。

皇后重重喘息,嗓子裡灼痛像被烙得發紅的利匕來回切割出來,一股子腥甜衝喉而出。

什麼是字字泣血。

“娘娘,臣妾確爲無辜。”驕傲的肩脊匍匐下去,淚水滴入青磚,瞬間卻被森沉吞噬。

太皇太后冷笑,擡眸間,看向殿外一片漸鬱的霞色。

天子是鐵心要保秦氏一門奸侫,既然如此……

“哀家就信皇后一回。”太皇太后揮揮敞袖:“聖上平身吧,諸位也都歸座。”

“諸位”自然是不包括已然認罪的秦夫人以及諸如采薇、秦子若等人。

“陸尚書,事發經過你一直耳聞目睹,皇后生母區氏已然認罪,稱一切皆爲她主謀,據現場罪證與一應口供,是否還有可疑之處?”太皇太后待天子落座,依然主持大局。

疑點當然不少,比如秦夫人是怎麼避過皇后收買宮婢,那采薇爲何企圖讓蘇氏三娘作供,就算認錯了人,驀然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貴婦又是哪個?陸尚書當然不信罪魁只有秦夫人一個,但太皇太后既然“信過”皇后無辜,那麼說明希望此案便以秦夫人“自首”終結,身爲朝臣,陸尚書哪裡還有異議,當然要稱“確鑿無疑”。

“哀家今日所言,在場史官務必細聽,擇關鍵錄史。”太皇太后發號施令,完全不顧天子這個九五至尊一國之主:“早前流光亭,就發生後宮與命婦妄顧尊卑禮法之行,原本無涉朝政,但既然多少牽涉大皇子被害案,那麼哀家今日就當着朝臣之面一併處決。”

“張選侍無狀,不敬宗室王妃,又有隱瞞出身以庶亂嫡之罪,賜廷杖之罰,廢除選侍品階,發役庭爲奴。”雖未直接賜死,可數十廷杖下去,嬌滴滴的女子哪捱得住,又立即發往苦役處,其實就是死刑。

“御史之妻李氏,妄布謠言毀及宗室,跋扈逾禮,更犯國法,除其誥命,貶爲庶人,依律處廷杖之罰,並由宗人府嚴審,勢必深究背後可有人主使!”一輪刑罰,一輪刑逼,李氏又萬萬沒有膽量再把皇后、秦府供出,她也怕是要死在宗人府難見天日了。

太皇太后自然看也沒看一聲短促的哀嚎後,就被內侍掩嘴拖出正殿的李氏。

接下來的話,就更讓在場衆人心驚!

“李氏不過內宅女流,緣何得知御史聞風彈劾細節,有人指使是一方面,怕是也少不得孫御史泄露政務之故,御史上諫密摺,唯君帝能察,孫御史難逃瀆職泄密之罪,當與李氏同罪,罷官待察!”

太皇太后處治後宮以及命婦還算合理,卻完全不顧天子意下直接罷免朝官,在場諸多翰林,除了蘇明以外,大多悚然變色。

天子再難保持沉默:“皇祖母,楚王妃被擄一事鬧得衆說紛芸,便是市坊之民也有諸多議論,李氏有所耳聞並不奇罕……”不是天子要保區區御史,皆因必須遏制太皇太后當衆干政。

“哀家正好藉着今日,只作一回聲明,從前種種,百姓無知並不爲過,但有將來,誰再陷構楚王妃失貞有損皇室聲譽,便即散佈流言、心懷叵測!”太皇太后打斷天子的話:“戚家堂決非罪逆,早歸順朝廷,之所以未公,而是需以之爲眼線將前朝餘孽一網打盡!楚王妃被餘孽布陷擄掠確爲事實,但王府親兵護衛得力以致罪寇並未得逞。”

這話一出,便是當事人旖景都大覺訝異,她身邊,虞渢卻仍正襟在座,雲淡風清像是早有所料一般。

“蓋因戚氏打探,有顯貴當日竟也欲陷王妃不利,哀家知情不免驚怒,正是爲了察明真相,揪出幕後真兇,才讓王妃隱匿一時。”

這麼一來,王妃壓根就沒有身陷賊手。

“可兇犯好本事,哀家授令楚王察了近兩載,也就只有蛛絲馬跡。”

蛛絲馬跡四字尤其引人品咂——是誰希望楚王妃橫死而不能安返?簡直昭然若揭,誰家女兒處心積慮想取而代之?

又聽太皇太后說道:“雖無罪證確鑿,但王妃也不能總是不見天日,是以,當楚王奉哀家之令清剿餘孽,才借戚家堂投誠之名讓王妃安返,事實上王妃那一年間,根本就在楚地王府別苑靜養。”

這話當然對天子震動最顯,幾乎把持不住!

什麼意思,太皇太后是懷疑他是想對楚王妃不利?這從何說起,雖說他也有擄掠蘇妃在手要脅蘇、楚兩府助他登位的打算,可並沒有找到時機,他甚至不知楚王妃當時身在何處!

但太皇太后顯然不打算聽皇帝分辯,更不容他辯駁的機會,只且冷笑:“王妃安返,朝廷公示天下,是爲戚家堂所救,而戚家堂雖爲餘孽,卻早有臣服之心,可是!依然不免有人散佈謠言,指罪戚家堂罪大惡極,意在讓王妃聲譽有損,所圖爲何,聖上應當也能想明白了吧。”

天子噎在寶座上,面色有如鍋底。

他徹底“明白”過來,這就是一個圈套,太皇太后早就佈下,爲的就是把他徹底架空。

眼下太皇太后這番開誠佈公,無疑便將蘇、楚兩府牢牢籠絡,他上當了!

太皇太后之所以在楚王妃一事上曖昧猶豫,就是引他痛下殺手,徹底與蘇、楚兩府反目成仇!

太皇太后想幹嘛?難不成是要當女帝不成?!

“有誰意欲謀害楚王妃性命,不遂,事後又再詆譭陷構,哀家勢必細究,因無確鑿,暫時不公詳細。”太皇太后壓根不理會天子這時的情緒,緊接說到:“但有一事,哀家原本想的是私下提警,好讓那心懷不軌者知恥而羞,但既然今日已經把實情公佈,這一樁事便就當衆理論,也免得事後再有人不分是非黑白顛倒。”

太皇太后說完這話略微一頓,旁人猶可,已經渾身冰涼的秦子若頓覺一座泰山壓頂的死沉。

子若姑娘的預感是不錯的。

因爲太皇太后接下來就是針對她:“區氏,我聽說,你在楚太妃面前誇口,稱多虧秦相力挽狂瀾,才保住王妃不被追究?而據此爲由,想讓楚太妃請旨,納了秦子若爲楚王側妃?”

這話說得,純粹就是字字飢諷了。

很明顯,太皇太后一番開誠佈公,說明楚王妃“被擄”一事原爲子虛烏有,慈安宮心知肚明蘇妃“清白無辜”,一切不過故布迷局,就等着有人露出狐狸尾巴,秦家居然自稱“力挽狂瀾”?真是笑掉人大牙也不足形容的滑稽。

秦夫人本就身處死境,拼卻性命才保住皇后脫罪,這時還哪有餘力爲子若轉寰?只是匍匐,羞愧得擡不起頭來。

“看你這模樣,也知道是謊話揭穿,自知理虧了。”太皇太后冷冷一哂:“秦氏七娘本是世家閨秀,哀家當年也多有讚譽,原本以她的出身,勉強也能當得楚王側妃。”

雖是爲妾,但楚王到底是天家信重的宗室,身份尊貴不說,又是才德兼俱,風華正茂,正妃是大長公主嫡親孫女,公候嫡出,就算秦子若是名門閨秀,屈居其下也是理所應當,可妙在“勉強”二字,顯然是有意再踩秦氏一腳。

“諸多命婦女眷也都知道哀家,本身就不耐煩東明時候那些森嚴拘束,遏制本性的教條,歷來,也不覺閨閣女子就當壓抑本心,楚王才品俱優,京中多少閨秀仰慕傾倒,秦子若因而折服倒也不算有傷聲名。”太皇太后說到這裡,語氣攸然冷厲:“但這世間任是如何,也不能違備禮法,之於姻緣,兩情相投無傷大雅,但也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不能放縱苟合,更休論,秦氏只因一廂情願,違備家族禮教,被楚王一拒再拒而不知羞恥,竟自甘侍妾鬧得除族驅家!”

“區氏也出身名門,又是相府嫡長主婦,對女兒缺乏管教,不思悔過,竟然還爲此挑唆欺瞞,簡直就是恬不知恥!秦子若倒願爲侍妾,‘可惜’的是楚王妃安然歸來,侍妾都沒了資格,倘若知恥,自請求去也罷,難道區氏還不能護女兒安身得庇?可笑呀,竟然背後使絆,還往自家臉上貼金,眼看楚太妃心軟,居然顛倒黑白謊話連篇,就爲了給女兒爭取妾位!”

太皇太后顯然是對秦家恨之入骨,說話再不留情:“就算相府言而無信,自甘聲名狼藉,欲把秦子若接返入籍,我皇家宗室也不容這等口是心非德行敗壞之族的女兒得享品階。”

儘管事情從太皇太后當衆揭露大皇子非嫡之時,秦子若自知“側妃”無望,更休提母親已擔死罪之後,但直到此時此境,竟聞太皇太后毫不避忌當衆揭露,那悲憤與怨尤,諸多羞愧,洪水般地當頭捲來,因爲生母擔責才鬆懈的腰骨,又瞬時僵硬,一時怒膽無邊,那血紅的眼竟然擡了起來,直逼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壓根沒留意秦子若的神情,卻點了虞渢的名:“遠揚,哀家問你,你可願容秦子若爲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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