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言玉抱着被子,頂着一頭凌亂的頭髮,睜大眼睛,無辜的看着林福,尷尬無比。
“林叔。”子書言玉訕訕:“其實昨晚”
其實這根本是件沒法解釋,也不用解釋的事情。既不是被捉姦在牀,林福也不是子書言玉的家長,要是正兒八經的解釋說她和蕭凌然沒什麼,那更是奇怪了。
頓了頓,子書言玉放棄了任何解釋的想法,抓了抓頭髮:“我回房間睡覺了。”
“我幫小姐拿吧。”林福好心的上前想要接過子書言玉手裡的被子。
“不用了不用了。”子書言玉側了側身,從林福身邊走過:“林叔,你去看看凜然有什麼要不方便的吧,他右手還不太能動。”
林福應了一聲,看着子書言玉進了隔壁的房間,這才往蕭凌然房間走去。
蕭凌然已經洗漱好了,正走到牀頭櫃邊拿着水喝。
林福走進房間,笑眯眯的在不算凌亂的牀上掃了一眼,正色道:“少爺,胳膊上的傷,要注意啊。”
蕭凌然喝了口水,看着林福那表情,也忍不住的笑了笑。
沒有什麼大事,鄧可有一份文件急着要簽名,知道蕭凌然今天不去公司之後,便趕緊找了過來,簽了字之後,蕭凌然正好又安排了一些事情。
家裡的事情,蕭凌然自然不會說給鄧可聽,鄧可能做到這一步,也知道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萬萬不會傻的去問蕭家發生了什麼事情,要讓蕭凌然蹺班幾天。
子書言玉又補了一覺,她一直缺覺,從上學開始便起早,稍微大一些的時候,更是要起來幫母親幹活。上大學了,知道自己比旁人的底子差,更沒有家底能幫襯,想要過上好日子,只能比旁人更努力。到了上班,公司在城市繁華地段,房子是萬萬租不起的,只能遠遠的找了個便宜的住所,每天擠兩個小小時的公交來回,於是睡眠的時間,就更少了。
蕭凌然處理完事情,心情還不錯,用左手不太方便的吃了點早飯,晃悠着上樓。
擔心的事情,再擔心還是一樣會發展下去,其實蕭凌然一直不是悲觀的人,對自己也頗有自信,開始雖然不可避免的擔心了一下,可是卻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解決問題。
上樓的時候,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他印象中的子書言玉是不睡懶覺的,對早飯則很重視,想想昨晚上雖然聊天聊的晚了些,可是睡得應該也沉。這個鐘點,是不是該喊她起來吃飯。或者,禮尚往來一下,自己也去子書言玉房裡,很純潔的再補上一覺。
蕭凌然猶豫着,便晃到了子書言玉房間門口,正擡手要敲門,突然聽見房裡傳來一陣熟悉的音樂。
這是子書言玉的手機鈴聲,蕭凌然擡起的手略停了一下,他倒並不是想要偷聽子書言玉的電話,只是還在考慮這個時候自己該不該進去。
還在猶豫的時候,便聽見鈴聲停了,子書言玉還有些迷糊的聲音傳來:“誰啊?”
正在沉睡的人被吵醒,實在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子書言玉這一聲應,還有些不悅的音調。
可是隨後,子書言玉的聲音馬上緊張了起來,隔着門,蕭凌然看不到她的動作,可是一聽聲音,卻是能感覺她似乎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子書言玉的聲音從來沒有那麼緊張,帶了些顫音似乎是強做鎮定,但是依然剋制不住。
蕭凌然不知道子書言玉得知了什麼消息,有點擔心,輕輕敲了敲門:“言亦,你怎麼了?”
子書言玉說了句:“我馬上就來,麻煩你們了。”
這話明顯不是對蕭凌然說的,然後便聽見子書言玉跳下牀的聲音,嘩的一聲拉開衣櫥。
這是出什麼事了,蕭凌然心裡一緊,顧不得許多,伸手一拉,子書言玉的房門沒關,一下子便拉開,卻見子書言玉剛將睡衣脫下往一旁甩去,隱隱約約的,衣櫥的門半遮掩着,白皙赤luo的身子,什麼都沒穿。
蕭凌然怎麼也沒想到子書言玉正在換衣服,大門打開的一瞬,在看見眼前是什麼的情況下,趕緊轉過了身子,支吾道:“言玉,我不是”
子書言玉正伸手從衣櫥裡拿出衣服,一點兒沒有防備的,大門被打開,聽見聲響的時候,便條件反射的將衣服掩在身前,然後擡頭看去,蕭凌然已經轉過了身,背對着自己。
子書言玉沒有鎖門的習慣,因爲紫園裡的下人都非常守規矩,不管林福也好還是什麼人也好,如果她在房裡,是一定會在外面敲門,得到允許才進來的,這樣闖進來的,蕭凌然還是第一個。
子書言玉鎖在衣門後,有些怒道:“你怎麼不敲門?”
蕭凌然不敢轉身,忙解釋:“我敲門了,你沒聽見。我聽你接電話很緊張,怕你出了什麼事情,這才推門進來的。”
蕭凌然轉身的同時,也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這別墅裡可不止他們兩人。
“別回頭。”身後聲響不停,子書言玉飛快的換上衣服,動作俐落之極,然後進了浴室,不過幾分鐘就出來了。
聽見子書言玉走進浴室的聲音,蕭凌然這才轉過身來,看見浴室裡開着的門和嘩嘩的水聲,他一時沒敢動。
剛纔的事情是純粹的意外,可是意外歸意外,尷尬還是難免尷尬,知道子書言玉不是那種豪放的女孩,卻也不是扭扭捏捏斤斤計較的,心理雖然坦蕩,可蕭凌然卻有些不知道一會兒怎麼開口好。
還沒等蕭凌然想好,子書言玉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了,伸手拎了桌上的包,臉色低沉,道:“我出去一下。”
“言玉。”蕭凌然還以爲子書言玉爲剛纔的事情生氣,連忙的一把抓住了她:“剛纔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什麼也沒看見啊”
說什麼也沒看看見,其實是非常不妥當的,雖然只是一眼,不過蕭凌然還是將美景收入眼中,那驚鴻一瞥中,大致的輪廓曲線卻是養眼的緊。
子書言玉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眉心緊皺,半點跟蕭凌然說這個的心情都沒有,伸手拉開大門:“我去醫院,剛纔醫生給我打電話,徐欣然病情突然嚴重,徐阿姨一急,突然昏了過去,醫生說可能有隱形疾病。”
子書言玉半點都沒有想到剛纔發生的事情,要是在平時,蕭凌然這麼烏龍一下,難免兩人還臉紅心跳肉麻當有趣的小鬧一鬧,可是聽見了這個消息,她卻哪裡有這個心情。
蕭凌然只是愣了一楞,子書言玉已經快步出去了。
蕭凌然連忙追了出去:“我陪你。”
“不用了。”子書言玉一邊疾步往前走:“你在家休息,我自己去就行。”
蕭凌然現在又不是生龍活虎的時候,而且蕭家這幾天也是關鍵時候,再是有天大的事情,難道還能讓他們分心?
蕭凌然只覺得這話聽的十分的彆扭,皺了皺眉,大步跟上子書言玉:“我只是受了點小傷,又不是殘廢了。這麼嚴重的事情,我陪你一起去。”
子書言玉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和蕭凌然多客氣,既然他說去,那就去吧。
蕭凌然的手臂短時間是不能開車的,知道子書言玉現在心理着急,也不敢讓她開車蕭凌然叫了司機小何,趕緊的往明德醫院趕。
子書言玉和蕭凌然並排坐在車上,知道小何的車已經開的很快了,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催他再快一點。她不擔心徐欣然,因爲她知道,現在躺在那裡的徐欣然已經是個植物人,而且是個不會醒來的植物人,她擔心的是徐蘭鳳。
從小的相依爲命,徐欣然是徐蘭鳳全部的希望和精神支柱,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怕是徐蘭鳳受不了這個打擊。而如果徐蘭鳳有什麼事,她又該怎麼辦。
子書言玉想着,控制不住的有些顫抖,直到放在身側的手被蕭凌然握住。
“言玉。”蕭凌然有些擔心的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我沒事。”子書言玉深深吸了口氣,想要勉強對蕭凌然笑上一笑,可是那笑容,卻實在是難看。
蕭凌然輕嘆一聲,伸手將子書言玉摟過來,按在自己胸前,柔聲道:“沒事的,別擔心,現在的醫療水平那麼好,什麼病都能治好。”
子書言玉恩了一聲,這一路繃着的神經,突然的放鬆了一點,貼着蕭凌然的胸膛,低低的道:“蕭凌然,你不知道徐蘭鳳對我的意義,她對我,就像是母親一樣,如果她有事,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子書言玉沒有辦法和蕭凌然解釋她和徐蘭鳳之間的關係,可是讓她裝作漠不關心,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我知道我知道。”蕭凌然心裡雖然納悶,卻還是伸手撫着子書言玉的脊背,低聲道:“你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