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蕭濼坐在後座,子書言玉還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蕭凌然不說話,她也只是看着窗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過再想說什麼,也不是這個時候。聽蕭濼的意思,他和子書言玉的母親是有交情的,那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先去看看她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境地。
子書言玉左手握着右手,這感覺很奇怪,似乎是自己告訴自己,我既然佔了你的身體替你活下去,我也一定會盡你該盡的責任。如果母親是你拋不下的責任,我也不會棄她不顧。
子書言玉沒有說話,蕭凌然明白她心裡折騰着呢,蕭濼卻只以爲她是想到了自己母親所以心情不好,也不由的,想起了往事,也不說話。
就算是現在再有錢再有勢,可有些遺憾卻是永遠的遺憾,過去的事,是再多的錢也買不回時光倒轉。
又過了一個收費站,方向一轉,拐進了一條子書言玉從來都沒有去過的路。
這一路樹木蒼翠,風景怡人,可是越走,子書言玉卻越覺得荒涼。
半個小時的車程,終於看見路邊豎着塊大牌子,湯泉療養院。
子書言玉正看着,聽着後座一聲輕輕的嘆息,充滿了苦澀,嘆息聲中,卻是蕭凌然的勸慰:“爸,您也別難過了,都這麼多年了。”
“是啊,都這麼多年了。”蕭濼嘆道:“言玉,你也別難過了,你媽這些年雖然不太清楚,可是身體還不錯,過的也清閒。過去的那些事情,記得太清楚了,反而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子書言玉轉頭看了眼蕭濼,他臉上那表情太淒涼。不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個再商場上殺伐決斷絕不心軟的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相較與蕭濼的傷感,子書言玉反而要好一些,畢竟對她來說,這只是責任,沒有什麼感情。
車緩緩駛進療養院的門,這地方環境很好,綠草青蔥,花團錦簇,雖然是在秋天,卻也沒有什麼蕭瑟的氣息。
看來陪蕭濼來這地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蕭凌然是熟門熟路的,車子左轉右轉的進了停車場,一路和人打着招呼。
下了車,子書言玉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不敢走在前面,下了車便放慢了步子,等着蕭濼開路。
蕭濼只以爲她近鄉情怯,本身心情便低沉,也沒有說什麼,沉默的走在前面,不時的,還安慰子書言玉一句。
穿過花園一般的小徑,蕭濼領着走到一處別墅一般的房子門口,推門進去。
門裡迎上個穿着護士服的女子,看見蕭濼,招呼道:“蕭總,您又來看子書太太了?”
蕭濼點了點頭:“子書太太這些日子好嗎?”。
“子書太太很好。”護士笑道:“在花園曬太陽呢,我領您過去。”
“不用,我自己去。”蕭濼說着,擡腿便走,子書言玉忙跟在後面。
這療養院的花園,比起紫園的還要好,子書言玉跟着過了走廊,便看見一個人影坐在花樹後面,身邊還站了個年輕的看護。
蕭濼輕輕的走了過去,子書言玉也看清楚了,這是個和蕭濼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只看臉的話,比蕭濼還要年輕個幾歲,可是一頭花白的頭髮,卻又像個老人。
子書言玉知道玉氏是個至少有幾十年的企業,也就是說,在子書言玉父親這一輩,就已經發達,那子書言玉的母親,不管是受重視不受重視,也不應該弄的如此悽慘的樣子。
或許真的是有些感同身受,子書言玉心裡有些微酸,緩緩往前靠了一點。
“小薛。”蕭濼到了子書母親面前,輕聲的喚:“我來看你了。”
子書母親緩緩的擡起頭,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子書言玉心中一酸,子書母親的表情,是全然的茫然。一眼看去,便不是正常人的樣子。
“我是蕭濼啊。”蕭濼柔聲道,將近一米八的男人半蹲在地上和她的視線平齊,表情柔和的難以想象。
子書言玉覺得這個時候自己該做些什麼了,緩緩的走過去,和蕭濼並排蹲下,輕聲道:“媽……”
子書母親的身體明顯的抖了一下,緩慢的將頭轉向子書言玉。
子書言玉有點心虛,儘量斟酌着用詞:“媽,我來看你了。”
子書母親的聲音有點恍惚:“言玉嗎,你來看我了,你有沒有去看過你爸爸,他現在怎麼樣,他好嗎……”
子書言玉有些茫然,這些日子從來也沒有聽人說過子書言玉的父親,根本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發生過什麼事情,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接着話。
正猶豫着,蕭濼接了話道:“唯意很好,我們剛纔去看了他,他讓你一定要按時吃飯,好好休息,一定要聽護士的話。”
子書母親臉上泛起些笑,似乎想起一些過往的歡樂,緩緩的道:“我知道,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要過的好好的,唯意纔會高興。他最怕我生病,最怕我難過……”
子書言玉眼睛一酸,站起來轉過了身。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的事情,太心酸,讓即使是一個旁觀者,看着也難過。
蕭凌然心中嘆息了一聲,俯身在蕭濼耳邊低聲道:“爸,我去院長室一趟,把明年的費用清算一下。再詳細問問子書伯母的病情。”
蕭濼點了點頭,蕭凌然便大步出去。
這麼多年了,這事情是蕭濼心頭上的一根刺,一碰就痛的撕心裂肺,怎麼也好不了。
自子書言玉垂着頭站在旁邊,突然聽蕭濼道:“言玉,你過來。”
子書言玉愣了下,連忙的又蹲下身子,坐在子書母親的身邊。
卻見蕭濼輕輕握了子書母親的手:“小薛,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已經讓凌然和言玉訂婚了,以後,她不僅是我兒媳婦,也是我女兒,我的所有一切,都有她的一半。你儘管放心,只要有我在,言玉不會受一點委屈。”
子書言玉聽着蕭濼提她和蕭凌然的婚事,不由的道:“伯父,我和蕭凌然……”
“言玉。”蕭濼截斷了子書言玉的話,溫和道:“我知道凌然的脾氣不是很好,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有什麼二心。他一心一意想在大陸做珠寶企業,我也和他說的很清楚,除非是和你在一起,除非是和玉氏聯手,否則的話,我就切斷他的資金供給。玉氏是你父親的心血,我不能讓它沒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