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所謂的連續的時光毀滅事件,其實就是插旗惡鬼口中的時潮不成?
可要是那樣的話,師傅不應該先去根部控測情況嗎?爲什麼還要在這個人間混着?
這裡一定有什麼可以解釋這一切的真相!
想不透,那就不要去想,只需要做就可以了。
既然慘白怪物被認定是任務的關鍵,那就從這慘白怪物入手。
周陽沒有繼續問下去,將插旗惡鬼收回收竅,又去心竅找到石玉璇,從她那裡問清楚洞玄山所在的位置。
想要瞬移,光知道位置不行,還需要有明確清晰的環境場景。
現在網絡還不發達,網易剛剛纔開始出現,中國雅虎還沒有進軍中國的打算,而百度甚至連影子都沒有。
想在網上搜索出有用的東西,不是一般的困難。
現在找相關的東西,最準確直接的辦法,還是通過圖書。
洞玄山是老牌的旅遊景點,應該會有介紹的的圖書。
周陽就近找了一家新華書店。
剛剛經歷過末日般的浩劫,書店裡連個人影都沒有。
周陽在旅遊風水書籍區,找到相關介紹的書籍,插圖頁中看到了洞玄山的照片,都是典型的特色景緻,其中一張正是洞玄觀的正門。
此洞玄觀非彼洞玄觀。
上了圖書介紹的這個洞玄觀,是八六年左右由當地政府按照地方誌投資興建的,對外宣傳是千載古觀,其實不過是造出來騙人的,連裡面的道士最開始都是僱的,直到二千年後,才由道協派人接手管理,總算是從草臺班子進化出了些正規的樣子。
真正的洞玄觀不在洞玄山上,而是在洞玄山的上空。
那是一處真正的洞天福地,入口虛懸於洞玄山主峰上方約三十米處,自此入口進入,方纔是法師口中所說的真正的洞玄山。
此處洞天,週迴三千里,山峰連綿,傳說曾是仙人鄧素所治,後來鄧素修行有成昇仙,將此處洞天贈於好友石長生,石長生修行一生,昇仙無望,便在此處開宗立派,建立了號稱千載傳承的洞玄觀。
同樣是千載傳承,隱湖軒雄霸天下,天虹宮經商有成,但洞玄觀卻一直避世不出,從來沒有弟子在外行走,幾乎一直不爲外人所知。洞玄觀的名聲之所以傳出來,被天下人知曉,還得追溯到宋朝末年,蒙古鐵騎橫掃四方,至霸天下,各種宗教門派都紛紛投效,想在新朝霸主碗裡分一杯羹,蘇、林兩大家只是其中之一,還有就是當時的洞玄觀主石子軒。
蘇、林兩家跟隨蒙古西征大軍橫掃歐陸最終敗於九頭蛛真神之手,這是周陽已經知道的事情。
而石子軒則隨着蒙古大軍踏入中原,先滅金國,再滅南宋,爲蒙古鐵蹄踏平中原出了大力。石子軒以一人之力,先後擊敗數十門派組織的聯軍,力抗隱湖軒,逼得中原法師退出抗蒙隊伍,可以說爲蒙元帝國最終滅亡南宋,奪下這世界上最富庶繁華的土地產下汗馬功勞。
可是立了如此大功的石子軒卻終究因爲漢人的身份爲忽必烈所猜忌,在滅宋之戰結束之後,就受到排擠,藏秘法師八師巴仗着創立蒙文的功勞,最終坐上了國師寶座,而石子軒只能黯然離開蒙元朝廷,返回洞玄觀。
得到石子軒被逐出蒙元朝廷的消息後,中原江南諸多法師門派聯合起來,在隱湖軒的帶領下,對石子軒發動了一次伏擊。
那一仗號稱是中華法師史上最慘烈的戰鬥之一。
石子軒天縱之才,突破重圍,在諸多門派的聯合追殺之下,轉戰天下月餘,斬殺各派法師三百餘,最終還是成功逃回洞玄山。
當時,他雖然身負重傷,但仍有一戰之力,尾隨而至的上百高手畏於他的大神通,已經完全喪失膽氣,沒有了繼續戰鬥的勇氣,只能遠遠看着他,只待他進入洞玄洞天,這一戰便算徹底以失敗告終。
當是時,洞天大開,烏雲四合,電閃雷鳴,暴雨如注,石子軒立於洞天入口,睥睨尾隨而來的諸多高手,橫劍於胸,大聲喝問誰敢與他一戰,連喝三聲,無人敢應,石子軒仰天大笑,轉身便要進入洞天。
便在這時,突有一刀從天而降,自石子軒頭頂刺入,貫體而出,橫行不可一世的石子軒竟然連一絲反抗都沒能做出來,就這麼被一刀刺死!
石子軒之死,可以說是中華法師界最大的懸案之一。
那飛來一刀,來得無影,去的無蹤,出現只是爲了斬殺石子軒,而役刀者從始致終都沒有露過臉。
直到最後,也沒有人知道倒底是誰殺了石子軒。
石子軒一死,追擊羣雄登時興奮,重新激起戰意,吶喊着就要衝入洞玄洞天,要將整個洞玄派殺淨,爲死在石子軒手上的法師復仇。
可是,洞天入口卻立刻關閉,再沒人能夠進入洞玄觀。
這一戰雖然達成目的,可虎頭蛇尾不說,犧牲更是慘重無比,各家各派損失精英弟子無數,中華法師界由此漸漸衰落,進入了所謂的末日時期。
更要命的是,斬草未能除根,石子軒雖然死了,可是洞玄觀依舊完好無損,雖然輔助蒙元入侵中華這事兒讓洞玄觀留下了千載罵名,但不管是哪個門派提起洞玄觀來,都會不由自主的感到畏懼。
只派出一個石子軒,就做出這麼大的事情,若是再派出些弟子來,哪怕只有石子軒的五成本事,也足夠覆滅整個中華法師界了。
所有門派都擔心洞玄觀過後會大肆報復,爲此由隱湖軒牽頭,建了一箇中華法師聯盟,爲的就是應對洞玄觀可能展開的報復。
只是石子軒死後,洞玄洞天便再也沒有開啓過,洞玄觀也沒有人出來搞什麼報仇。
洞玄觀這一閉關鎖戶,便持續了上千年,直到清末民初,天下大亂,才又有弟子出來行走,此時當年的仇恨已經淡去,而這次出來的弟子行醫驅邪救治平民,又力抗歐美入侵法師,行事與石子軒大爲不同,而法力水平卻也跟已經衰落多年的各派法師差不多,經過百多年的努力,洞玄觀已經被中華法師各派所接納,前世的時候,已經被視爲沒什麼特別的普通一派罷了。要不是石玉璇說,周陽甚至不知道這一派居然還出了個昇仙成功的謝明長!
有了照片,周陽便立刻瞬移到了人間的洞玄山上。
此時正是大白天,雖然不是旺季,但做爲著名景點,洞玄觀裡外依舊遊人如織,倒是好生興旺。
大白天的也不好在衆目睽睽之下躍到空中玩仙隱,周陽便隨着遊客信步在觀中游覽,看着那些假道士像模像樣的給遊客算命打卦騙錢騙香,正看得熱鬧,卻忽地起了一陣大風。
隨着風起,天空中烏雲四合,雷聲大作,空氣快速變得潮溼,眼見着就是一場暴雨將至,一時間遊人紛紛逃散,假道士們忙不疊地收攤,不大會兒的工夫,原本人潮如織的洞玄觀大殿廣場上便冷冷清清,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此時天已經陰得跟深夜一般,竟是伸手不見五指。
忽喇喇一個炸雷破天而起。
一道怒龍般的閃電自黑暗中落下,將空無一人的廣場映得一片青白。
電光之中,洞玄觀主殿竟然隱約有些扭曲。
暴雨幾乎與電光同至,傾盆而下。
始終站在廣場上的周陽緩緩擡起頭。
當頭澆下的暴雨在頭頂一米左右的距離便自動分流,一滴水都沒有落到周陽身上,倒好似他頭頂上打着一把完全透明的雨餘一般。
透過暴雨,藉着雷電之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洞玄峰上空,憑空出現了一個不停旋轉的黑洞,黑洞正中央卻透着一點光亮。
周陽不由微微一笑。
堪堪落足洞玄峰,這洞天入口便恰到好處的打開,難道會是巧合?
不對,對方既然這麼自信的開門迎接,自然不能不去。
周陽微一昂頭,一號元嬰已經沖天而起,直投入洞天入口。
同一時間,一面面水鏡在周陽身照浮起,密密佈滿整個廣場。
電光一閃,鏡面交相輝映,赫然將這一片黑暗映得亮如白晝。
急速墜落的雨點開始變得越來越慢,直到最後完全靜止。
雷聲依舊,閃電不斷,狂風呼嘯,唯有這漫天的雨水完全靜止下來。
電光在連串的鏡面中游走,彷彿一條條活蛇。
周陽緩緩邁步,踏上虛空,彷彿踩着看不見的透明臺階,一步步拾階而上,沉穩有力地邁向那洞天入口。
此時,一號元嬰已經進入洞玄洞天。
洞天外的人間烏雲密佈,洞天之內卻是晴日高掛,放眼望去,盡是連綿山峰,密密叢林,奇形怪狀的烏獸在其中奔走飛騰,彷彿未開化的蠻荒之地。
就在這羣峰之中,有一座最高的山峰,四壁如削,陡峭異常,完全沒有上山的路徑。
可就在山頂,有一座道觀。
道觀規模不大,前後三排房子,中間是三清正殿,前兩是香室臥房。
一圈矮牆,一道低門,門上掛着塊手寫的牌匾,“洞玄觀!”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這麼個狹促的地方能夠產生橫推天下無敵的石子軒和登天昇仙的謝明長!
一號元嬰直落洞玄觀內,就見三清大殿門前,站着一箇中年道士,穿着件灰佈道袍,沒有有戴冠,只是簡單梳了個髮髻,手中提着一柄墨黑長劍,凝視着一號元嬰,沉聲道:“貧道洞玄觀妙微,敢問是何人傷我嫡傳弟子青天道士謝明長!”
“我叫周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一號元嬰忠實地傳答着周陽的問題,“你知道你要把謝明長送去哪裡嗎?你知道謝正坤拿出來的那件東西代表着什麼嗎?”
“我知道!”妙微真人策微擡起下巴,顯得異常自信,“我觀自石長生先師立派於此,等這個契機,已經等兩千三百四十七年了!這兩千三百四十七年的等待,豈容你這宵小之徒破壞?”
周陽沉聲問:“那麼,告訴我,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時光之樹的唯一真實意志!”妙微真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破壞了什麼。”
“這不是個人恩怨,你懂,我也懂!”周陽說,“告訴我你都知道些什麼?我可以饒你不死!”
“你饒我不死?哈哈哈哈……”妙微真人仰天大笑,“可是我不會饒過你,就因爲你的破壞,我們可能還要再等幾千年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周陽,你既然來到這裡,那麼你的末日就到了!”
周陽冷冷地說:“你不是我的對手,你連元神都沒有修出來。你的法力水平雖然不凡,但也就是這末法時代所能修到的最高水平罷了。”
“是啊,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你不明白,你的對手不是我啊。”
妙微真人緩緩舉劍過頭,閉上雙眼,驀得喝道:“有請祖師真人降臨!”
憑空裡忽喇喇打了個炸雷。
一道粗大的閃電從天而降,直劈入妙微真人的頭頂。
一縷青煙冒起,妙微真人緩緩睜開眼睛,雙眼精光大作,彷彿換了個人一般。
“這是神打?請先祖之力入體?”
請先祖之力入體,是神打的一種,自家門派的先輩在羽化之前會將力量全部封存在門派之中,每一輩不停積攢,由此積出龐大無比的力量,當後輩需要的時候,便可請此力入體,等於是無數輩同門齊心對敵。
當然,這種神打之術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必需主場作戰,離開自家門派,便借不到這先輩之力,自然也就不可能使出這招來了。
所以,妙微真人才會打開洞天入口,請周陽進來,爲的就是要集先祖之力擊敗周陽!
洞玄洞天之外,暴雨靜止。
忽有喊殺聲遠遠傳來。
不同的景象次第在周陽眼前浮現。
從一面面鏡中折射而出。
烏雲四合,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有一人立於洞天入口,睥睨尾隨而來的無數人,橫劍於胸,大聲喝問:“誰敢與我一戰!”
連喝三聲,無人敢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