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博在藏經閣中快速奔走,眼神掃過一排排書架。
不是!
不是!
也不是!
外面的打鬥聲開始大了起來,不知道師父還能撐多久。
雖然陳文博的速度已是極快,但心中仍是不免焦急。
“快啊!快啊!”
就這樣,三分鐘卻像過去了三個小時一般,陳文博的額頭已有汗珠滴下。
“在這!”陳文博眼前一亮,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躥到書架旁,一把抓下一本古老的書籍。
正是《易筋經》!
“砰!”
與此同時,藏經閣大門被人打開,釋禪和尚踏入其中。
他竟有所警覺,疑心是調虎離山之計。
“媽的,這是和師父一個級別的怪物啊!”陳文博心中叫苦不迭,自是不敢與之交鋒,就要拿着書籍便跑。
“蟊賊,哪裡逃!”釋禪和尚一聲佛門獅子吼,提着禪杖衝了過來。
陳文博靈機一動,猛地將身前的書架推翻。
釋禪和尚一把將其扶住,仍是有不少書籍“嘩啦啦”的墜落在了地上。
待他將書架扶正,陳文博已是繞着其他的書架逃跑。
他沒有破窗而出,因爲他前世對這個和尚太瞭解了。
釋禪和尚,每日負數十斤沙袋奔跑,早已身輕如燕。
破窗而出難免被跟上,一拳撂倒,而這般利用障礙物,反倒是讓他不能發揮。
陳文博迅速翻動着書頁,將其印刻於腦中。
而僅僅一瞬,釋禪和尚便跟了過來,手中禪杖當頭劈下。
這老和尚要自己的命啊!
陳文博心下一驚,連滾帶爬地危險躲開。
“砰!”
這一禪杖,竟然將水泥地面擊了個坑,佈滿了蛛網狀的裂痕。
陳文博毫不遲疑,直接雙手一推,兩邊書架轟然倒向釋禪和尚。
釋禪和尚將禪杖一橫,穩穩抵住書架,隨即便衝了出來,甚至不再管書架倒地。
“救命啊!”門外,宋清故意尖着嗓子一聲大叫,活像一隻被捏住脖子的雞。
“臥槽,我救你?那誰救我啊!”陳文博心下哀嚎,這老和尚看來是要打死自己啊!
古有“荊軻刺秦王,秦王繞柱而走。”
今有“禿驢打文博,文博推架而逃。”
就這樣,陳文博打翻書架爭取一點時間,而後邊翻閱邊逃。
一個個書架轟然倒地,藏經閣中一片狼藉,全是倒地的書架和堆積的書籍。
竟是再沒有一個書架,可供陳文博周旋。
“哦彌陀佛,貧僧看你往哪裡逃!”看着滿地的書籍,釋禪和尚已有怒意。
而此時,陳文博已經看完了最後一頁。
憑藉驚人的記憶力,已是再無差錯!
“算你狠,《易筋經》還給你,不要再糾纏我!”陳文博故意低沉着嗓子,試圖與釋禪和尚交涉。
竟然來了,還想毫髮無損地離開?
釋禪和尚一聲冷笑,當即猛衝過來。
“啪”
陳文博掏出打火機,打燃明火。
釋禪和尚身形一窒,已是怒氣勃發。
“再過來,我不僅燒了《易筋經》,還將你的藏經閣付之一炬!”陳文博將《易筋經》放入懷中,竟是又掏出一瓶酒精。
早有預謀,萬全之策!
“施主歸還貧僧《易筋經》,貧僧既往不咎。”釋禪和尚冷靜下來,左手做佛家禮。
“可以!”陳文博嘴上答應,卻仍是將酒精往地上一砸。
清脆的玻璃響聲傳來,酒精將地面的書籍浸溼。
“施主!”釋禪和尚已是怒急,就要不顧而上。
“慢着!我只是求個心安,我將《易筋經》砸向你身後的牆角。你若是向前踏出一步,我便扔出打火機,將藏經閣付之一炬。”陳文博沉穩道。
“好好好!好一個準備,好一個計謀!”釋禪和尚怒極反笑,主動向後退了一步。
陳文博退到窗邊,用力向釋禪和尚甩出《易筋經》,一個旋身,“砰”地破窗而出。
外邊,宋清獨自應對五大金剛、十八羅漢,雖處下風,卻一時半會不至於被擒。
只這一眼,甚至看到宋清的八卦拳獨有特色,竟是融合了李小龍的截拳道的打法。
八卦橫走,並截擊對手之拳!
時間緊迫,容不得陳文博觀察。
“風緊,扯呼!”宋清看到陳文博破窗而出,當即“嗷嗚”一聲。
竟又使出一記太極的“瞬間發力”,將身前敵人排開。
“蹭”的一聲,宋清腿上發勁,躍出包圍,和陳文博一路飛逃。
“臥槽,你藏了多少招數?”即使在逃跑中,陳文博仍是忍不住,抗議師父。
“得了吧,就你那天賦,能學個啥玩意兒!”宋清腳底抹油,兩下超過陳文博。
身後僧人正要再追,卻被剛出藏經閣的釋禪和尚止住。
“他們有備而來,不必再追。幸虧沒讓他們盜走《易筋經》,從今往後,此書將由我貼身保管。”釋禪和尚無悲無喜,招呼衆人收拾藏經閣。
只是他不知道,那個人竟然將整本《易筋經》,記在腦海。
回到道觀,掃地道人正端坐在凳子上,面帶笑意地看着穿着夜行衣的兩人。
“咳咳,師弟,今夜月色正好,適合賞月啊。”宋清笑得有些尷尬。
“師兄說笑了,今夜月黑風高,恐怕更適合殺人放火,以及——行竊。”掃地道人的眼睛都眯成了線,一臉止不住的笑意。
不待宋清開口,他話鋒一轉:“早就該搶《易筋經》了,這幫禿驢借走我道家十二段錦,卻不肯借《易筋經》於我一觀。”
“門戶之見,當真該死。我只是在這裡,看你們需不需要我斷後。”他起身回屋,淡淡道。
師徒二人面面相覷,而後進了宋清的住處。
“啪”
宋清打開電燈開關,屋內頓時明亮起來。
仔細一看,宋清竟是被打得皮青臉腫。
雖只是皮外傷,看起來卻頗爲悽慘。
“兔崽子,《易筋經》呢?”宋清搓了搓手,似乎有些興奮,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
似乎只要陳文博得到《易筋經》,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這。”陳文博指着自己的頭。
“啥玩意?”宋清懵逼了。
陳文博有些無奈,只得開始流暢地背誦起來。
宋清聽了片刻,示意他打住。
不用再聽了,這小子真的記住了!
“師父,需要我寫下來給你嗎?”陳文博有些得意。
“不必了,”宋清嘆了口氣,負手而立,“你學到就行,我這驚世的天賦,也用不上。”
竟是寂寞如雪,高人風範。
陳文博剛面露崇拜之色,便被宋清打斷了:“你趕緊去廚房給我弄點吃的,特麼的,打這麼久,餓死老子了。”
“咕咕”,宋清的肚子適時地響了起來。
高手風範,瞬間土崩瓦解。
陳文博嘴角抽搐,換下了外面罩着的夜行衣,向廚房走去。
隨即,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裡有些溫暖。
師父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卻是甘願替自己冒險。
簡單煮了兩碗麪,師徒二人吃得有滋有味。
“哎喲臥槽,徒兒你這手藝不行啊,一點辣味都沒有!”
“師父,廚房沒辣椒了。”
“哦。”
·······
第二日清晨,釋禪和尚找上門來了。
“釋禪和尚,別來無恙啊。”掃地道人雙眼眯成了縫,掃着永遠掃不完的落葉。
“昨夜發生了一件事,我想和宋清道人談一談。”釋禪和尚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請便。”掃地道人笑得從容。
釋禪和尚大步前進,徑直找到了在後院習武的師徒二人。
“宋清道人,我半月寺昨日可是發生了盜竊事件啊。”釋禪和尚仔細地打量着兩人,更是面露驚訝之色。
“宋清道人,你這臉上是?”釋禪和尚一臉關切,眼中卻滿是揶揄。
想來他是猜得一清二楚,只是沒有丟失《易筋經》也就罷了,此番是來敲打一下兩人。
“呵呵,沒事,走路不小心摔的。”宋清臉皮極厚,也不尷尬。
“哦,那你最近可要小心了。我半月寺昨日遭了竊賊,險些出事。”釋禪和尚左手捏動着念珠,死死摁住。
“嘖,沒出事就好。盜賊抓住了嗎?”宋清皺眉,似是很在意。
“嗯,沒事。再有下次,直接往死裡打。告辭!”釋禪和尚不再虛與委蛇,直接放話,而後自行離去。
“不送。”宋清不以爲意。
師徒二人相視一眼,放聲大笑。
“徒兒,你難得上山來一次,多待些時日吧。”宋清止住了笑意,難得有一絲不捨。
陳文博默然。
是的,這一次來看師父,竟是隔了三年。
而如果自己到了燕京,又要多久才能再看到師父?
兒時習武的一幕幕在腦中浮現,從最基本的體能訓練、韌帶訓練,一直到三體式站樁,再到形意五行拳······
他竟是看着自己長大的人。
“成,我等會給爸媽打電話說一聲。”陳文博止住了思緒,不作傷感。
“耶!”宋清面露奸詐之色,“每一頓的伙食交給你了啊,我只負責給錢。還有啊,我的衣服你也要幫我洗了啊。對了,還有還有······”
陳文博再次啞口無言。
“對了,徒兒。”宋清語氣一轉,一臉傷感。
“你說去燕京什麼大學,我也不瞭解。要是實在混不走,回來吧。”
“半月觀下一任的觀主,爲你留着位置。”
“要是有什麼人對付不了,給我打個電話,勞資在燕京還有幾個徒弟。”
這一刻,陳文博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