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纔在暗地裡攛掇着衆人找林瑤玥麻煩的林茹真。
只是現下學舍裡的少爺小姐們並不知道林茹真的真面目,還覺得林茹真又善良的來幫惹出亂子的林瑤玥來打圓場,心中更是喜愛這個純潔善良的林茹真,厭惡那個驕縱蠻橫到處惹是生非的林瑤玥。
就聽得林茹真盈盈柔柔的向着堂上的夫子作了個福,嗓音溫柔而道,“夫子,小女覺得歐陽公子的話也不一定是假,說不定可能真的是瑤玥姐姐一時昏了頭腦,坐了歐陽公子的位置。夫子何不讓我們演奏一下您不久前教的三弄,若是音律出現了問題,不就剛好證明了歐陽公子所言。若是沒有,便可能是歐陽公子一時間記岔了。”
林茹真此刻溫婉體貼的話語,恍若春風拂過,又贏得了在場的少爺小姐們不少的好感。
而律學的夫子聞言,也垂眸頷首,對着堂下的衆少爺小姐說道,“既是如此,你們衆人便將我前些日子教給你們的三弄演奏一遍,若是音律有一絲的不和諧,就說明你們其中有人坐亂了當初老夫排開的位置。”
頓時,在場的少爺小姐們看着林瑤玥露出了一絲看好戲和活該的神情。若是林瑤玥現下被律學夫子厭惡了,這位素來就被稱作有怪異脾性的老先生,不到三個月後的比試之期,現下就會將林瑤玥逐出國子監外。那個時候她林瑤玥這個欺負溫婉善良妹妹的惡毒姐姐,丟人可就丟到了整個上京城裡。
伴着這種看好戲的心情,學舍內六十四個大小編鐘都已經準備就緒,只是除了現下歐陽祖身旁的那個。
就聽得六十四個青銅編鐘,隨着堂上夫子的指揮。金玉齊聲,編鐘清揚悠遠的樂音與玉磬的清脆靈動的聲響交融相纏,繞樑三度,好一曲三弄之音。夫子閉着眼睛,笑着點了點頭。
再睜開眼睛之時,就只聽得夫子不悅的看了眼站着的歐陽祖和林茹真二人,厲聲向着歐陽祖叱喝道,“你還不快快坐回你的位置。再強詞奪理,本夫子就要留下所有人,陪着你一起練到你嘴再不硬了爲止。”
歐陽祖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而林茹真也沒有想到,林瑤玥是怎麼從這位嚴格挑剔,耳朵靈敏的老夫子的手下矇混過關的。
就見他二人都被老夫子白了一眼,而歐陽祖此刻更是望着林瑤玥的眼眸中差點有火星冒出,隨即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聽得“咔嚓——”一聲,在場的六十四名少爺小姐們,齊刷刷地向着歐陽祖望去。
霎時,學舍內一陣鬨笑之聲,衆人看着歐陽祖此刻摔了個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活生生的像只小王八。一時間,學舍內衆少爺小姐,笑得差點連氣都接不上來。
而林瑤玥在不遠處也垂眸抿脣而笑。
“林瑤玥——”,歐陽祖惡狠狠的念出了林瑤玥的名字,可上前還沒碰上林瑤玥的衣角,就被老夫子揪着耳朵,扔出了學舍外。
衆人被老夫子此刻肅穆的神情所驚,趕忙止住了鬨笑聲,只有一直跟隨着歐陽祖的那五六個少爺,還在爲歐陽祖抱怨不平。但老夫子卻不管這些,誰都能騙他,可是他的耳朵卻不會騙他。
就這樣,除了被扔出去氣得現下恨不得把林瑤玥好好揍一頓的歐陽祖,和方纔眼見着林瑤玥就要出醜卻被她躲過去的林茹真,剩餘的人都先老老實實的學着國子監內七學之一的律學。
待到快下課時分,因着歐陽祖帶來的那場鬧劇,老夫子的心情並不是太好,就聽得他又演奏了一遍他身旁的六十五節曾侯乙編鐘後,對着下方的監子們說道,“如今爲師已經演練了一遍,現下你們只要如法炮製一遍方纔爲師演奏的曲子,我們今日便可下課了。”
說着,那老夫子背手站在堂上。可堂下的衆少爺小姐們卻有些面面相覷。
頓時,老夫子的面上有些不喜言道,“怎麼,爲師已經演奏了好幾遍,你們如今竟是連一遍都演奏不了嗎?”
可堂下的衆人聽言沒有一個人說話。
老夫子見狀,頓時有些氣惱,怪不得在他帶這一期學生之前,國子監的祭酒大人就曾跟他說過,這一期的監子不比以往,都是些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之輩,完全登不上大雅之堂。
那老夫子想到這裡緩了一口氣,望着堂下一聲不吭的衆少爺小姐,儘量平靜言道,“只要你們中有一人,能復奏一遍方纔爲師所彈的曲子,今日也就能按時下課。”
可聞言,堂下衆人還是面面相覷。只是有一兩個官家小姐看了看林茹真小聲說道,“真兒,我們平日裡都不懂這個,也不好好學。這裡面就你有才。我們都信服你,要不你就上試一試,再不成,也比我們強。”
可是林茹真此刻卻有些揪着帕子,難爲情的說道,“姐姐,真兒現下並不能將夫子方纔演奏的曲子串起來,若是貿然上去演奏,恐怕會失了顏面的。”
聞言,方纔勸說林茹真的那個官家小姐不禁癟了癟嘴,心忖她們往日對林茹真掏心掏肺的,還幫着她一起對付欺負她的堂姐。她林茹真現下明明可以演奏出來夫子的曲子,可是卻只顧忌着自己的面子,就好似她們往日陪着她針對林瑤玥,就是很有顏面的事情似的。不照樣都是講個情義二字嗎?
但另一個,此刻看了看林茹真那楚楚可憐的神色,便給了方纔那個張口說話的小姐一個沉默的眼神,意思像林茹真這樣純潔不諳世事的姑娘臉皮子薄,她們也就不要難爲她了。
可堂上的夫子看着底下六十四名少爺小姐,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不禁怒氣衝冠的對着堂下厲聲道,“今日,若是你們沒有一人能復奏出來,本夫子這趟律學就不下課。我們便都在這裡耗着,看誰能耗得過誰。”
這下,除了方纔的那兩個官家小姐,其餘的官家或者富商小姐們也急了起來,可林茹真卻仍是絞着帕子,不願上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一聲清麗的嗓音,“學生想試試。”。衆小姐少爺們聞聲尋去。
可那不是真兒妹妹口中那個不學無術,偷拿她繡品,盜用她才名的姐姐嗎?難道她還要來出這個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