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延城保不住了,死了不少百姓,所有的不利就會針對龍易而來,那麼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個曾經在石山裡失蹤過的人,到時候,人家肯定會說她纔是通敵賣國的人,是她帶鬆月國的人來對青陽國下手的。
帶着這樣的罪名,她都不知道龍易以及上官將軍府的一衆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通敵叛國,株連九族,跟她有關的人,誰還能倖免?
前世,因爲她,父親大哥步入人家設置的彀中,最後落得悽慘的下場。
今世,又因爲她,讓龍易跟父親他們陷入了危險之中,讓她睚眥欲裂。
爲什麼這些人都盯上她?
她就那麼好欺負嗎?
她從未主動去算計過任何人,只想着一家平安,是誰當皇帝,是誰掌權,這些統統都跟她無關。可是爲什麼到最後,卻還是不肯放過她呢?
兜來轉去,竟然又扯上她,讓她憤怒難忍。
不管藏在暗處的黑手是誰,這輩子,她一定要把那個人扯出來,讓他也嘗試一下這種被算計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怎麼了?”感覺到上官鳳綰的情緒變化,龍易不由側目問道。
鳳綰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事,只是想着憑着先鋒軍那麼多人,能拖住鬆月國的大軍嗎?”
前世不曾參與過的事,今世都得重新學一遍。
她沒有過多的強制自己學會什麼,只是在跟老藥師談起的時候,才知道這一名明面上掛着藥師身份的老頭其實是個怪才。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只要她提出的問題,包括權術之類的,他竟然說的都通透徹底,更別說排兵佈陣了。
因爲龍易跟父親大哥都是帶兵打仗的人,她也抱着求教的心態,跟他請教了幾天,才發現裡面的門道堪比權術鬥爭。
但不管在老藥師哪裡學到了什麼,她總覺得以先鋒軍的力量對付鬆月國的大軍,有些螳臂當車了。
“只要山上控制妥當,我保證他們有來無回!”簡單的話語裡透露出了陰冷的蕭殺之氣,若鳳綰是他的敵人,此刻早就被他的氣息壓迫的低頭了。
鳳綰以爲龍易另有安排,也就不再多問了。
戰場上,尚垣不知道將軍是何用意,但他帶人在鬆月國邊境的城池下叫陣,結果無人應答,這種詭異的情況,讓尚垣覺得事情極其莫名其妙。
他跟幾位將領商議了一下,想起了將軍吩咐的,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將軍特意的叮囑過,沒有他的命令,不許下戰場,如今鬆月國這邊不應戰,我們是該離開呢,還是繼續僵持着?”將軍也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偏偏就這麼讓他帶兵來叫陣,不是莫名其妙嗎?
“爲什麼要離開?”將領之中,有人不像尚垣那般冷靜,或者說,不像尚垣那麼聽龍易的命令,所以這會兒聽到尚垣的話,反骨就出來了。“從來都是鬆月國衝着我們動手,讓我們被迫迎戰。如今,鬆月國不應戰了,我們就灰溜溜的滾回去嗎?”
“就是,尚將軍,將軍命令過的,沒有他的命令,不能撤離,不如我們趁着這個機會,一舉攻打下鬆月國的嶧城吧!?”有人望着高高的城牆,語出驚人。
語出驚人的那個也只是下意識的說出,自己本身都沒有回過味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竟然被旁邊的人聽進去了,個個面色驚動,摩拳擦掌,好像早就在等待着這個時候似的,都快激動的控制不住了。
尚垣看着衆人那蠢蠢欲動的樣子,嘴角抽了一下,想着自己好像從未說過要撤兵,只是跟他們商議一下,竟然引來那麼多的反駁,還真是讓人無語。
“尚將軍,鎮國將軍把任務交給了你,你就說吧,打還是不打?”
“對,就一句話,打還是不打?不打,我們立刻掉轉頭,回軍營!打,我們誓死咬下嶧城,讓鬆月國這些龜孫子們嚐嚐捱打的滋味,”熱血男兒說出的話,不好聽,卻是最在理的。
尚垣擡頭望着斑駁的城牆,心裡涌起那麼一股衝動:今日若是拿下了嶧城,兩國之間的戰爭,就該劃下休止了。
誰都不喜歡戰爭,可偏偏有人卻那麼喜歡,讓他們這些無辜的人,必須拋頭顱,灑熱血,爲的就是滿足他們心中的野心。
鬆月國的野心不可謂不大,一直弄的青陽國不得安寧,讓駐守在這裡的很多將士多年不曾回過家了。
若是此番結束了戰爭,那麼多少人能平安的回家呢?
閃爍之間,尚垣想了很多,最後咬牙道:“打!”
不管最後上層會不會責怪,只要打勝了,戰爭結束了,不管他是功還是過,都認了。
一場莫名其妙的仗,就在尚垣的命令中開打。本以爲戰火連天,死傷無數的戰爭,竟然在攻下嶧城之後才發現,嶧城駐守的軍隊竟然沒了。
“怎麼回事?”尚垣想到了其中的不對勁,立刻讓人把鎮守在這裡的帶頭人押過來審問着,眉頭跳的格外厲害。
鬆月國做足了準備,連番攻打延城,爲的是一舉拿下延城。現在呢,仗打到一半,軍隊消失了,這樣的事,若是正常的話,傻子都能上陣殺敵了。
尚垣看着和氣,但手段也是狠辣的,誰讓他也是一步步爬上這個位置的呢,所以不一會兒,那個架上來被審問的傢伙就招了。
他不想招的,可架不住生不如死,只能投降了。
當尚垣跟幾位將領得知鬆月國的大軍繞着石山進入青陽國地界,準備直接攻擊延城的時候,面色都白了。
延城內,是沒有一點準備的,若鬆月國的大軍真的饒過石山進了青陽國,那延城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延城的下場就猶如他們攻打了鬆月國的嶧城一樣。只是,他們秉持着和善的態度,沒有對嶧城的百姓大開殺戒。但是鬆月國的人呢,他們不會那麼理智,爲了攻下延城,殺人放火,他們什麼都做的出來。
“留兩隊人駐紮在嶧城,關上嶧城所有的城門,不許百姓進出,”尚垣跟在龍易身邊多年,也有了幾分手段,眨眼之間,就想出了應付的法子,只是天知道他心裡在顫抖,祈求他的安排沒有太遲。“其餘的分成兩邊,一邊隨着本將軍進山,從後面攻打鬆月國的大軍,其餘的由林將軍帶領,快速回去跟將軍匯合,一定要在鬆月國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鬆月國的大軍徹底的留在石山上!”
“是,”幾位將領沒有遲疑的回答着,這關係到青陽國整個安危,他們沒有那個膽子再爭執什麼。
延城內,百姓們人心惶惶,不安的等待着,氣氛壓抑到極點,甚至連說笑的人都沒有了。而與此同時,得知鬆月國大軍會從石山直接進入青陽國的消息之後,周碧瑤竟然慫恿着周霖立刻送她離開。
“父親,只要鬆月國的人勝了,那麼龍易這個鎮國將軍肯定是保不住了,我們就安全了,再也不用怕他了,”周碧瑤興奮的嚷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是多麼的驚駭。
裴玲瓏目瞪口呆的看着傻樂的女人,恨不得一刀劈了她。
你個白癡的女人,難道不知道龍易出事,延城保不住,你這個城主的女兒是第一個遭殃的嗎?
鬆月國的人可不像龍易的軍隊那樣紀律分明。
“閉嘴!”周霖不像自己的女兒那麼傻,看到她樂呵的樣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周碧瑤滿臉的笑意頓住了,她瞥了一眼還在一邊的裴玲瓏,覺得自己被父親那麼一罵,丟了面子,有些不甘心的嘟囔着:“那不是父親希望的嗎?爲什麼明明馬上就成功了,父親還不高興了?”
裴玲瓏低頭扶額,覺得自己跟周碧瑤成了一路的人,到現在還活着,真的是幸運的。
“城主大人,延城若危險,相信城主府也保不住了,城主大人還是儘快的安排人去城門口駐守着,免得再遲,什麼都晚了!”裴玲瓏好心的建議着,也適時的提醒着周碧瑤,讓她清醒一下。
“哼!”周霖衝着自己的女兒冷哼了一聲,然後甩袖離開,什麼解釋都沒有。
周碧瑤懵了,傻傻的沒有反應。
裴玲瓏見狀,立刻不動聲色的離開——她不想留在延城等死。
一個人的好處,就是想走就走,想留下就留下。
她在延城的銀子用的差不多了,遇到周碧瑤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天真姑娘,高興的時候,爲了彰顯自己的身份,送了好些東西給自己,這會兒,算是有了最大的用處。
裴玲瓏懷抱最大的希望來到延城,結果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個時候,沒人會管裴玲瓏的生死,所有的人,都只在乎自己的生活。
周碧瑤傻愣了一會兒,發現裴玲瓏離去,也沒在意什麼。只是,她在聽到下人們的議論,說延城若是保不住了,首當其衝的就是她那個城主父親,就完全傻眼了。
父親若是出事,還有誰還能護得住她啊!?
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父親方纔爲什麼那麼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