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光又驚又喜,大叫一聲:“雲嵐妹子,小心這妖怪的瘴氣。”雲嵐衝他嫣然一笑,百媚橫生:“蕭大哥,你沒事就好。我先前被封住了氣脈,這妖怪好生了得,這麼久才解封。”她話音未落,那被斬爲兩截的妖怪身體突然癒合,跟着整個人打橫飛起,朝着雲嵐的方向猛撲過去,張口又是一團黃煙。
雲嵐被這股煙霧薰到,頓時天旋地轉,空中的永凍之刃嗚咽一聲,飛回到她身邊。原來雲霄愛女心切,早就將永凍之刃傳給了她。雲嵐天賦過人,在雪山地宮得了本門正宗傳承以後,修爲突飛猛進,這永凍之刃更是莫名其妙認了主,如今已經與雲嵐神念合形,有飛劍護主的威能。
先前雲嵐只是一個照面就被妖怪制住擄走,永凍之刃在她體內不及招出,而今飛劍出鞘,見到妖怪要傷害雲嵐,自然飛回來救駕。
那妖怪臉色猙獰,似要滴出血來,滿臉咬牙切齒:“我要把你們兩個挫骨揚灰。”合身就撲了過去,顯然雲嵐剛纔那一下令他極爲惱怒。
蕭重光暗叫一聲不好:這妖怪居然是金丹大妖,雖然不知道丹成幾品,但是顯然已經練就混元神通。修士練到金丹境界,肉身被鍛鍊成混元一塊,只要沒有傷了元神,再重的傷勢也能癒合,除非是當場把頭顱砍下來。這妖怪顯然具備了這種神通,雲嵐那一劍雖然傷得他很重,但是沒能傷到元神,肉身自然癒合了,只是血氣大虧。
那妖怪口中霍霍作響,手執利劍跟無主的永凍之刃鬥了十來個回合,終究永凍之刃無人御使,威力就差的太遠,被妖怪一劍射落,掉到地上化成一柄凡鐵。
蕭重光看着妖怪一大步走向雲嵐,心中大急,腦海中莫名想起當日銅鼓仙口噴鮮血的情景,不暇多想,用力咬破舌尖。劇痛令他神智爲之一清,天魔解體一類的法門流傳甚廣,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他一口鮮血噴出,身上被凝滯的法力頓時恢復了幾成,身形一閃已倏忽不見。那妖怪察覺身後有異,轉身看時卻發現對方已經消失,驚駭之下不及多想,運氣護身罡氣自保。
還沒等到這妖怪罡氣罩住全身,蕭重光的身形已經驟然閃現在他右側,長庚劍凌空劃過,狠狠地斬在他的咽喉。
那妖怪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呼,捂着自己喉嚨大叫,只見傷口處鮮血如噴泉一般濺射出來,淋了蕭重光滿身,頓時激起滿室的黃煙。
蕭重光運起龜息功閉氣,正要再一步下手,那妖怪身形化作一團紅光,從門口飛奔出去,沿着蕭重光的來路瘋狂逃命。
他就要御劍趕上,想起雲嵐還在地上昏迷,轉過身來將她抱起,縱身飛出滿是妖怪血氣煙霧的煉丹房。沿着來時的路徑一路追到地宮大門口,腳下忽然一軟,仰天翻到在地上。昏迷的雲嵐蜷曲着身子趴在他胸口,倒是沒有被摔着。
他這纔想起自己是用了天魔解體的口訣強提法力,此時效力已過,解體的後患襲來,只覺得渾身乏力,似乎比先前更加虛弱。
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他這纔想起地宮內還有一羣華服美人,心中暗歎:想不到我死在這裡。那些身着宮裝的女子走到他身邊,見蕭重光閉着眼睛躺在地上,畏畏縮縮的靠上前。還是先前那歌姬模樣的女子膽大,上前問道:“大仙你沒事吧?”
蕭重光悶聲道:“你們大王被我打成重傷,已經逃走了,你們要報仇就來吧。”那些女子聞言,齊聲歡呼,跪伏於地:“多謝大仙爲我們除去仇人,大恩大德,感激不盡。”頓時就有兩名黃衣女子上前扶起蕭重光跟雲嵐,架着他們走到大殿後方的躺椅上歇着。
蕭重光奇道:“咦!那妖怪不是你們大王麼,怎麼又成了仇人?”一名綠衣女子說道:“什麼銅須大王,都是那妖怪自封的,還逼我們如此稱呼。大仙莫怪,我們這些都是被那妖怪擄來的無辜女子,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不幸被那妖怪撞見,一陣風就把我們攝來此地,更有些姐妹家中父兄有些本領的,被那妖怪做法,害了全家性命然後抓來此處,供他淫樂。”衆女聞言,紛紛控訴那妖怪的罪行,自己是如何受害,有些遭遇悽慘的甚至聲淚俱下。
蕭重光聽得義憤填膺:“這妖怪真是傷天害理,死有餘辜,可惜剛纔我那一下只是傷了他筋骨,沒能取了他性命,這妖怪神通非凡,只是膽子太小,剛纔他若是回頭再來,我定然已經死在他手上。對了,你們可知那妖怪是什麼來歷,他放的那道黃煙是什麼名堂?”
歌姬模樣的女子答道:“我曾聽那妖怪酒後失言,說自己本是伏波山下的一隻黃鼠狼得道,那黃煙本是他天生的毒氣,成精以後被他煉成了護身本領。那妖怪兇殘至極,我們這些女子動輒得咎,有些被他生吃活吞,還有些被他丟入煉丹爐,煉成了人丹吃下,慘不忍睹。我們這些倖存的女子都是平日小心謹慎,取意逢迎才得保住性命。”
蕭重光低聲嘆息,這時他中的妖毒已經減輕,綠衣女子去內室取了熱水和手巾來給他敷上,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仙現在感覺怎麼樣。”其餘女子也七手八腳地上前幫忙,蕭重光舉起手道:“別叫我大仙,我也只是一個凡人,我姓蕭,你們隨便怎麼稱呼吧,麻煩看看我朋友怎麼樣了。”
一名黃衣女子道:“這位姑娘沒什麼大礙,只是中了那銅須妖怪的毒氣,恐怕要睡上三五天才能清醒。”蕭重光驚道:“我可等不了那許久,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毒?”黃衣女子回道:“那隻能試試放血了。”
蕭重光聞言,伸出手臂,長庚劍輕輕一劃,鮮血自然溢出。一直放了有小半碗的樣子,身上麻痹的感覺減輕了一些,翻身爬起,感覺周身竅穴閉塞的情況有所好轉,運起太清正1法,艱難地開始調息。
室內鴉雀無聲,衆女害怕驚擾蕭重光運功,紛紛走回內室休息。只有兩名黃衣女子跟那歌姬模樣的女子留下來照看服侍。蕭重光恢復得很慢,虧損的氣血一點一滴的彌補,他心中擔心那妖怪去而復返,但又不能表露,心急如焚之下,險些運功走火。他這才凜然驚懼,收攝心神,摒棄一切雜念,全身心投入到那玄之又玄的入定境界。
摩崖洞中那一場大夢再次襲來,蕭重光渾然忘我,形神都在這陶然共忘機的玄妙之中修復。他的神念潛藏在識海里,感覺再次無限放大,身體好似泡在熱水中,暖洋洋的很舒服。
這一場夢境並不長,等他醒來的時候,幾名在邊上服侍的女子正在打瞌睡。他走到雲嵐身邊,運氣幫她調理了一番,見她依然昏迷,就叫醒了邊上瞌睡的女子,讓她們把同伴都喊出來。
等到衆女在大廳集合,蕭重光清清嗓子,高聲喝道:“各位,此處不宜久留,那妖怪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我現在要打開通往地面的出路,你們跟着我出去以後,就找個地方落腳吧。”
那些女子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蕭重光也不管她們如何打算,運起劍光開鑿通道,將原本狹窄的出口拓寬,帶着雲嵐走出去。那些女子見狀也跟在他後面魚貫而出,到了往上的洞口處,蕭重光抱着雲嵐飛上洞頂,長庚劍化成劍光將那些女子一個個接引上來。
衆人出了洞口,終於看到外面的陽光。此時已近黃昏,夕陽斜照在山谷裡,映出一片金黃。那些女子激動萬分,有些甚至涕淚橫流。
一聲大喝在山間迴盪:“嵐兒,你在哪,嵐兒。”卻是雲霄終於找到這裡。蕭重光大喜過望,提氣高呼:“雲大叔,我們在這裡。”一會功夫雲霄就出現在衆人眼前,神情焦灼不安,腳下生風,大步趕來。
蕭重光走上前去,將雲嵐遞給雲霄:“雲大叔,嵐兒妹子中了妖毒,要昏睡幾天,這些女子都是被擄走嵐兒的妖人抓來的無辜女子,還請大叔幫忙照看一下,若是有想回家或是沒地方落腳,可以找我崑崙派在滇城的師兄弟幫忙。這裡有些銀子,你帶着身上有用,還有這永凍之刃也請大叔收好。”他將銀子與永凍之刃交給雲霄,拉着他走到一衆女子身邊:“諸位姑娘,你們若是記得怎麼回去的,就到雲大叔這裡拿些盤纏自己回家,若是不記得來路或是沒有去處,他也會妥善安置。”
雲霄道:“蕭兄弟,你要去哪裡?”蕭重光提劍在手,眉毛一揚:“這妖孽被我打傷,血腥氣和那妖毒的味道沿途揮灑,至今不散,我要去追上它,斬草除根,否則將來它傷勢痊癒了,又要出來害人。”太清正1法最善調息,此時他法力已經恢復大半,不復先前的萎靡不振。
雲霄道:“我跟你一道去。”蕭重光指指雲嵐:“嵐兒妹子要人照料,這些女子也需要有人引領,這些都要麻煩大叔你了。事不宜遲,我要走了。麻煩大叔若是遇到我那些師兄弟,幫我跟他們說一聲。”說完再不停留,駕起劍光飛到空中。
那妖怪的血腥之氣混着妖毒的味道,雖然過了半天,依舊可以聞到。蕭重光順着氣味一路追蹤,整整飛了一夜。到了一處綿延千里的大山。
他按落劍光,落在山腳。只見眼前這座大山雄偉無比,山腳下一條大河沿着山勢起伏流淌。他循着山道上的妖氣追蹤下去,一路追到大山深處。
妖氣一直延伸到大片林地的盡頭,忽然被許多混雜的氣息掩蓋住。蕭重光心中一凜,神念往前延伸過去,赫然發現樹林深處,從兩邊林立的山頭,到山腳下溪流縱橫的山谷,竟然匯聚了成千上萬奇形怪狀的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