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忙問道:“大叔,丁奉傑先生原來可是住在這裡的?”
“二伯一生遊蕩,也沒個定處,活着的時候幾年也不回來一次,這裡也算是他的家罷。你們找他什麼事啊?人不在了,有事也不成了。”中年人嘆息了一聲道。
“是這樣的,丁老先生前可曾留下一本書?我們是受人之託來取的。”唐雨說道。
“沒有,我那二伯一生雲遊四方,未曾留下件東西,快死的時候纔回了來,只留下了點準備後事的錢。你說的什麼書,我不知道的。”中年人茫然道。
“唉!”宋浩暗裡嘆息了一聲,到這裡要找的兩個人,一個搬走了,不知所蹤,一個去逝多年了,真是白走一回了。
“回去罷,日後去上清觀再向師父說罷,這種意外的情況他老人家也不能預料到的。”宋浩無可奈何地說道。
“上清觀!”那中年人忙問道:“你們是上清觀來的人啊!”
“是的。怎麼,大叔知道上清觀嗎?”宋浩心中一動。
“知道,二伯死的時候和我說過的,不過你們也不是道士啊!”中年人撓了撓頭道。
“丁老先生曾和你說了些什麼?”宋浩忙問道。
“二伯死的時候說,日後可能會有上清觀的道士來家,讓我轉達一個口信。”中年人說道。
“我雖然不是道士,但是上清觀的主持是我的道家師父,是我的師父派我來此地尋找丁老先生的。不知丁老先生留下了什麼口信?”宋浩聞之一喜道。
“是這樣。”中年人點了一下頭,說道:“二伯臨嚥氣的時候說,日後有上清觀的道士來找他的話,就讓我告訴對方,他們所要取的東西被保存在了塔爾寺,去寺中找一個叫烏桑的喇嘛,他會付給你們的。”
“太好了!”宋浩、唐雨聽了,俱是一喜。路經西寧時,就曾聽說過塔爾寺,是喇嘛教著名的寺院,並且在地圖上也見到過的。
“大叔,你知道丁老先生生前是做什麼的嗎?”宋浩問道。心中已是充滿了許多的疑問。
中年人搖頭道:“不知道,二伯這一輩子也沒做過什麼正經的營生,也沒有結過婚,一個人成年的在外面走。因爲這裡有老房,所以幾年纔回來一次。住上一段時間又走了。看他不成個樣子,家裡人也沒人問他,由他自己混去。”
宋浩、唐雨聞之愕然。被師父肖伯然如此看重並極其信任的一位民間遊醫,不僅一生飄零落泊,竟連他的族人都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實在是費夷所思。
宋浩、唐雨二人此時對那丁奉傑充滿了無限的敬意,這是一個守信之人,雖然身死,終未負師父肖伯然所託,將那冊《奇方驗抄》寄存在了塔爾寺。這冊民間驗方集成,應該是那丁奉傑遊醫天下,一生心血的成就。從師父肖伯然對此人此書重視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大叔,謝謝你轉達丁老先生的口信!”宋浩感動之餘,將身上帶的現金約有四千多元盡數取了出來,遞於那中年人道:“大叔,這是來時師父的交待,讓我將這筆錢交給丁老先生的家人,以謝丁老先生不負當年之約。”
“這……這怎麼好啊!”中年人見了,意外驚訝之餘,不免猶豫起來。
“你就收下罷,另外我要告訴你的是,丁老先生生前是一位偉大的中醫!”宋浩說道。
“二伯還會醫人啊?”中年人呈現出了滿面的疑惑。
宋浩將錢放在了中年人的衣袋裡,說道:“大叔,能帶我們去丁老先生的墳上拜奠一下嗎?”
中年人沒有拒絕,現出興奮之色道:“行啊!沒想到二伯生前還交了你們這樣的朋友。”
在那個丁奉傑侄子的帶領下,幾個人來到了後山上丁家的墳地。在一土包下面,長眠着一位不爲人所知的真正的江湖遊醫。
宋浩、唐雨二人站在丁奉傑的墳前三鞠躬。
“丁老先生!”宋浩心中默唸道:“感謝您老履行了和師父之間的諾言,稍後我會到塔爾寺取回那冊融會了您一生心血的《奇方驗抄》。雖然還不知道這本民間的驗方集日後對天醫堂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和影響,但對您如此的守信,實在令人敬佩!在這裡,晚輩先行對您老表示感謝了!”
從山上下來,告別了丁奉傑的侄子,宋浩、唐雨、劉寶根三人驅車返回鹽石村。
“木連村裡真有這麼一個人啊!倒是很守信的,這麼年了,死時也沒有忘記保存好交給你們的東西。”劉寶根感嘆地道。
“是啊!雖說是沒有見到這個人,但要取的東西有下落了,這個結果實在是令人感到意外!”宋浩感慨道。
“那個塔爾寺就在湟中縣,不遠的。你們今天就去嗎?”劉寶根道。
“是的!”宋浩道。
“留下來在青海湖玩幾天罷,我陪着你們。”劉寶根挽留道。
“謝謝你了寶根,我們必需先辦好此事的,日後有機會再來罷。”宋浩說道。
“是啊!”唐雨也自遺憾地說道:“這麼美的青海湖,沒有時間去觀賞它,不過以後我們還會來的。”
到了鹽石村,宋浩、唐雨向劉家人別過,又去向那高明達辭行。劉寶根、高明達二人站在村口相送,唐雨驅車去了。偶然回望,見那劉寶根不知和高明達說了些什麼,那高明達擡腿欲踢他,劉寶根笑嘻嘻地跑開了。
“這個高明達倒是一位老頑童啊!”宋浩搖頭笑道。
唐雨笑道:“此人長壽,雖是得了養生之法,然而與他豁達的心態不無關係。”
宋浩點頭稱是。
塔爾寺位於西寧市西南湟中縣縣城,中國喇嘛教格魯派六大寺院之一,是一處漢藏結合式建築羣落,依山勢居高臨下,氣勢磅礴,甚爲壯觀。寺內古木參天,佛塔林立,有號稱“塔爾寺三絕”的酥油花、壁畫、堆繡。大小金瓦寺和大經堂是寺內標誌性建築。數千喇嘛,潛心修行,終日誦經聲不斷。
雄偉壯觀的建築,莊嚴肅穆的佛象,四布異域風情的壁畫,諸般景象令初臨喇嘛寺的宋浩、唐雨二人驚歎不已。
兩個人大致遊覽了一番,而後朝一名喇嘛打聽那位烏桑喇嘛,以求一見。兩個人於是被帶到了一間屋子裡候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才見一名方面大耳,身材強壯的中年喇嘛走了進來。
“你們找我。”那喇嘛淡淡地道。
“你是烏桑師傅!”宋浩忙站起身。
那烏桑點了一下頭,一旁坐下,打量了宋浩、唐雨二人一眼,便默不作聲了。
“是這樣的烏桑師傅。”宋浩說道:“你認識青海湖邊木連村的丁奉傑老先生罷。”
“那又能怎樣!”烏桑面無表情地道。
“我們受丁老先生一位故人所託,今天去拜訪丁老先生,可是丁老先生已經過逝了。他留給家人一個口頭遺言,讓我們來塔爾寺烏桑師傅這裡取回一件他原先寄存在你處的東西。”宋浩說道。
烏桑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異樣,淡淡地道:“有這事嗎?我不知道啊!”
宋浩、唐雨聞之一怔,頗感意外。
“還請烏桑師傅好好想想,丁老先生的確將一樣東西寄存在你這裡的。”宋浩說道。
那烏桑喇嘛復又打量了宋浩一眼,輕輕搖了一下頭道:“是他記錯了罷,從未有什麼人將什麼東西寄存在我這裡的。”
“師傅這麼說話可就不對了,出家人以誠信爲本,不妄言的,若是沒有丁老先生的遺言,我們又如何會找到這裡。你若是不想承認此事,我們會找寺裡的主持來主持一個公道的。”唐雨冷冷地道。
那烏桑喇嘛聽了,仍是淡淡地道:“隨你們的便罷。”說完,起身竟自去了。
“你……”唐雨見狀欲怒。
宋浩忙一旁止了道:“此事不要操之過急,我們另想辦法罷。”
二人隨後離開了塔爾寺,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了。唐雨氣得晚飯也未用,坐在房間裡生悶氣。
宋浩安慰她道:“那個喇嘛這麼做可能另有原因,我們明天再去找他理論就是了。丁奉傑能將東西寄存在他那裡,必是信得過他。”
唐雨道:“我看那喇嘛居心叵測,是想私藏了那冊書。丁老先生那邊死無對證,只要他閉口不承認,誰也拿他沒法子的。”
宋浩道:“還不至於,那烏桑喇嘛若是喜歡那冊《奇方驗抄》,複製一份也就是了,不是什麼難事,將原本還給我們即可。我現在擔心的是,可能此書不在他的手中,若是丟失了,故以此爲託辭,否則不會不承認的。”
“這麼寶貴的東西他若是給丟失了,我必找他算帳。”唐雨聽了,自是一急道。
宋浩道:“我也僅是猜測而已。如果東西還在他手中,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要回來的。那是師父託付給丁奉傑驗證的民間驗方集,本屬於上清觀之物,容不得他人私藏了去。”
“不行就找塔爾寺的主持來管這件事,看他敢不承認此事,我們這邊可是有丁奉傑的那個侄子來做證的。”唐雨說道。
宋浩道:“還是不要驚動塔爾寺的其他人爲好,免得對那烏桑喇嘛造成不利的影響。此人面相非惡,又是出家人,不應該有此私心的,或是不相信我們罷,故有拒認之說。”
唐雨道:“那就明天再找他一次,若是還不承認,將東西交出來,我就大鬧塔爾寺,讓這個喇嘛下不來臺。”
宋浩搖頭道:“你這個急性子!所謂好事多磨,師父二十年前與人約定的事,豈能讓我們一天兩天的就辦利索了。我們先找他幾次,不行再做計較。”
唐雨道:“看他今天的這付樣子,就是再找他十次也未必承認的。”
宋浩道:“明天先打聽一下這個喇嘛的底細再說罷,我不相信丁奉傑所託非人。況且此書對他來說也無大用,若是喜歡,另行復制一份便了。”
第二天上午,宋浩、唐雨二人再一次來到了塔爾寺尋那烏桑喇嘛討要《奇方驗抄》,但是二人卻撲了個空,寺內喇嘛告之,昨天晚上,烏桑喇嘛受命赴同仁五屯寺辦事去了,需要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避開我們了,這是故意的。”唐雨憤慨道。
宋浩心中也自動了氣,說道:“那就等他回來再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二人隨後朝寺裡的其他喇嘛打聽了一下,知道那個烏桑喇嘛是塔爾寺一個小部門的掌事,地位在寺中一般,倒不曾有過什麼劣跡。
尋那烏桑喇嘛不着,二人索性遊覽了一遍塔爾寺,午後方回。
宋浩、唐雨二人在街上閒走,看到店鋪裡面有賣當地工藝品的,唐雨便選了幾件,準備回到天醫堂送給洛飛鶯和秋茹,權做個紀念。
就這樣,二人住在招待所裡等那個烏桑喇嘛回來。三天後,宋浩等不及,又去塔爾寺問了一次,人家說那烏桑喇嘛還沒有回來,只好再等。唐雨閒着無事,便給洛飛鶯打電話聊天,房間裡不時傳出她咯咯的笑聲,也不知兩個女孩子什麼事聊得這麼開心。宋浩問及天醫堂的事,唐雨告訴他,一切進展順利,萬事莫慮。
這天,唐雨見宋浩悶悶不樂,便開了車拉了他到野外看高原的山川風景,散散心。將汽車停在一塊空地上,二人便一路走去。
“不身臨其境,是難以體會青藏高原的壯麗奇美!”宋浩望着遠方,感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