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間緊距離遠。董老爺子此行可遭了不少罪。爲了不讓曹操起疑心。匆匆離開時他特意繞了個大圈才姍姍而來。至於說董昭如此便是忠心耿耿一心爲漢的話就有些言過其實了。當今天下但凡有點見識與眼光的人都明白大漢氣數已盡。此刻若還抱着興復漢室爲己任的。不是當做政治正確的宣傳口號(例如諸葛亮)便是心懷理想主義情懷的書生意氣(例如荀彧)。董昭的處事哲學與賈詡有異曲同工之妙。那就是實用主義。一切都只爲自己與家人能在亂世之中‘好好活着’。作爲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何其難也!董昭也好賈詡也罷皆是在爲自己的生存與安危努力着。我們不能苛求這種行爲便是自私自利。因爲當你沒有經歷過對方所經歷的一切時,任何的指責與嘲諷都毫無意義。當下諸侯爭霸,他最看好的只有兩家:兗州的曹操與徐州的劉備。無論是軍事實力還是政治策略,乃至整個集團上上下下那種朝氣蓬勃,蒸蒸日上的氛圍都一般無二。
當關羽得知曹操已經派大將曹洪率三千騎兵出發了。便不再猶豫立刻擂鼓升帳。關羽自行降級的事情在劉備集團內部已經傳遍了。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沒有不挑大拇哥的。升官發財人人皆會,自知有錯勇氣可嘉。敢於承認錯誤更是光明磊落。可若自認有錯並敢於承認錯誤還上書天子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有錯。按魯肅話來說只有兩種人能做得到“非大勇大義之輩,必是大奸大惡之徒”。衆人深以爲然。其結果自然讓關羽個人威望又提升了不少。此刻關羽權利極大。能總覽軍政持假節有先斬後奏之權,這麼說吧他能做劉備一半主。誰敢不服?今日聽聞聚將鼓響,若敢午時三刻不到者殺無赦!大帳內一片肅靜。董昭坐在關羽身旁饒有興趣的看着行色匆匆莊嚴肅穆的一干文臣武將。這種人人無不敬畏有佳誠惶誠恐地現象他只有在曹操身上看到過。‘有點意思’董昭暗自揣測了一番。此刻的丹陽郡確切的說整個秣陵城就是劉備集團的軍事大本營。所有上述未分配到剿匪任務及尚無防守任務的一營衆將皆匯聚於此。一個個昂首挺胸盔明甲亮。尤其是關羽或者說劉備集團所獨有的肩章、臂章與胸章特別醒目熠熠生輝。董昭也早就注意到了。
大堂從左到右分別站立着:張飛、趙雲、太史慈、周瑜、程普、韓當、黃蓋、張勳、橋蕤、夏侯博、夏侯篡、阿史納等。關羽微閉鳳目一捋長髯。在其身後還站立一員小將。濃眉大眼五官端正,明眸皓齒膚白脣紅,一笑便露出倆小酒窩的小帥哥。(長得像年輕時期的三浦友和)
“此乃犬子”。關羽用手一指這位小將軍笑道。
“末將關平拜見諸位叔父伯父”。關平也不怯場,很有禮貌的向衆人躬身失禮。
“哈哈!賢侄免禮。”張飛最是高興走上前來一把拉住關平手臂。上下仔細打量一番。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張飛急的直跳腳。衆人皆莫名其妙。
“三弟!汝這是爲何”?關羽捋須奇怪問道。
“二哥有所不知,俺現在還單身呢。看着賢侄如此出挑,着急呀!這要是俺有個一兩個女娃,這樣的乘龍快婿誰敢給俺搶!嘿嘿”。大家鬨堂大笑。趙雲也上前輕輕錘了一下關平胸口道: “恩!小子不錯。俺家中也有倆個小子。閒暇時間常來玩耍”。關平急忙施禮稱是。
“好了諸位!今日正事要緊。董侍郎帶來了聖上詔書。天子欲還都洛陽讓我等前去保駕護航。某已快馬回稟劉使君。諸位以爲然否”?
“嗨!大哥不在。二哥說了算。怎麼都成”。張飛不屑道。
“吾等皆是漢臣。天子有召敢不從命”。趙雲拱手拜道。
“亭候!此乃良機啊。天與不取,取禍之道爾”。周瑜十分興奮。
“亭候但有差遣儘管吩咐”。太史慈極力請令。
“天子有召自不必說。然!其非比鄰且路途遙遠又有諸多諸侯割據其間,恐有諸多不便納”。老將軍程普思慮良久…
“然也!據末將所知單所過大小勢力就不下數十個”。老黃蓋捋着花白鬍須也嘆道。
“這有何難?若行方便還則罷了。若不方便。俺手中長矛自會方便”。張飛一拍胸脯不屑道。
關羽扭頭向坐在身旁的董昭拱手笑道:“但不知董公可有見教”?
“恩…路途遙遠不是問題。似吾等老驥伏櫪,尚能志在千里。何況爾等乎?至於期間些許阻礙嗎。此要看爾等若文若武了”?
“文怎麼說武怎麼講”?張飛着急搶先問道。
“文靠糧草財帛,武靠拳頭刀槍”。
“哈哈…想讓俺關某交出糧草財帛者,頭顱皆掛在旗杆上示衆爾。衆將官!”。關羽不在囉嗦沉聲命令道。
“諾…”衆將紛紛拱手聽令。
“張飛何在”?
“小弟在!”張飛挺着雄壯的身軀邁步出班。插手施禮。
“給爾三千鐵騎爲先鋒。即可啓程。但有魑魅魍魎敢阻攔者。殺無赦…”。
“二哥但放寬心。這俺在行”。張飛臉上直接樂開了花。興奮的有些手舞足蹈。關平見狀忍俊不住一旁掩口輕笑。
“呔…好小子。可敢雖俺一起先行”?張飛見狀擡手就是一個後腦犇,差點沒把關平給拍趴下。
“恩…玉不琢不成器。隨叔伯去吧”。關羽欣慰的捋須說道。
“孩兒領命!父親大人放心俺會聽叔伯話的”。關平也興奮不已。似乎怕父親反悔趕忙應道。
“哎…此言差矣!汝這位叔伯最是暴躁如熊,爾應該常提醒纔是”。趙雲捻鬚笑道。衆人皆哈哈大笑。
最後關羽決定親帥兩萬白毦軍護送董昭隨後而行。秣陵一切事物交由四弟趙雲掌管。周瑜、韓當輔之。壽春一戰則以程普爲主將太史慈、黃蓋、張勳、橋蕤爲副將不日行之。
張飛用慣了夏侯弟兄請求輔助同行。關羽應允。自己也帶上阿史納的三千胡騎同行。這個劉備帳下唯一的少數民族將領,很早便跟隨弟兄三人左右。爲人憨厚朴實且忠誠無比。十分討人喜歡。不過身上總有股羶味實在讓人作嘔。人皆敬而遠之,阿史納爲此苦惱不已。
正月的梅花二月的杏。整個豫州大地紅霞一片煞是好看。可惜在這好看的戰場上卻到處充滿着血腥與暴力。進入豫州境內僅三天便打四仗,包括一次夜間偷襲。
“直娘賊!這豫州地界怎麼還有如此多的黃巾賊”?張三爺被擾的不勝其煩。
“伯父!看樣子都是些窮苦百姓,基本上都沒有鎧甲。衣服上還補丁落補丁的。好可憐”。
關平稍顯稚嫩的臉上充滿同情。
“唉…賢侄。這就是亂世,沒辦法。兩軍對壘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容不得半點同情懂嗎”?張飛慈愛的輕輕拍了拍關平的小腦袋笑道。
“恩!我見到老弱病殘躲着就是了”。關平認真點頭道。‘多善良的好孩子’本想再說兩句的張飛又不忍間閉上了嘴。他坐在一塊石頭上不斷擦拭着三棱矛上的血污。由於投降了近兩萬俘虜。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等待關羽大軍的到來。凌晨兩點關羽大軍到了。遠望金光閃閃繡帶飄揚。鐵蹄隆隆軍鼓咚咚。讓一羣如叫花子般的降賊震驚當場,雙腿不住打顫。呼啦啦不知誰先帶頭跪倒一地。
“呸…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夏侯博輕蔑的撇了撇嘴。
“自打咱們進入豫州皆是面黃肌瘦的黃金賊。恐怕他們這一輩子還真沒見過咱們這樣的軍隊”。夏侯篡騎在馬上試了試剛保養好的弓弦。
“兩位叔伯這天下何時才能太平呀”?關平望着跪了一地的乞丐賊不忍道。
“這就要看少君候何時能娶上個漂亮小娘了”。夏侯篡故意戲逗道。
“這和少君娶媳婦有啥關係”?夏侯博悶聲悶氣問道。
“一邊呆着去。沒情趣的玩意。怪不得現在還單身”。
“這又何俺單身有啥關係?再說了…你不也沒媳婦嗎”?
“你…”!夏侯篡無語…和這種沒兩句就能聊死的囊貨沒法講理。
關羽快刀斬亂麻。先將賊衆中老弱病殘婦幼全部分出。再將混在其中的流氓惡霸混混痞子全部斬殺。選出近萬肌瘦如柴的普通丁壯。分發部分食物與武器。由幾名認路小校帶領向壽春方向開去。估計等他們到了太史慈他們也正好在圍攻城池,興許能用得上。亂世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無底線的聖母婊。(因爲早都死絕了)。關羽已盡最大善意,今後如何唯有天意了。董昭對此十分認同。不同環境自有不同的規則。唯有先去適應纔能有機會改變。
休息一夜後關羽調整了下方向。率領大軍直奔譙縣而來。董昭有些納悶‘莫非這位關將軍是要尋曹孟德晦氣?’雖心有疑問但卻知道軍令如山絕無更改索性跟着便是。這幾日大軍鋪天蓋地聲勢浩大反而罕有賊衆再來挑釁。時不時更有大小不等的數股黃巾賊。拜倒路邊虔誠跪伏。關羽沒時間理會直接縱馬而去。歷史上曹操爲了統治豫州曾反覆鎮壓當地反叛達數十次。賊就是賊即便當初也曾良善,然而隨着身份地位環境的改變。再想下賊船回頭從良談何容易。關羽可沒有時間去教育改造他們。豫州貧瘠窮山惡水出刁民。亂世本就小人當道奸佞橫行,善人被欺良人遭害。這就是亂世的大勢。單憑一兩個人無法撼動其根本。(咱們這個民族是可憐的可悲的,每逢亂世百姓總是先造塗炭。被殺被害被辱被賣,病死渴死餓死凍死,罄竹難書。)
大軍快接近譙縣時,前方探馬來報先鋒官張飛手下抓獲一羣樵夫。據稱他們探頭探腦懷疑又是哪裡的賊衆。關羽納悶這點小事也要騷擾灑家不成?(突然想到了魯智深。寫完這本再開新書想寫一寫自己心中的梁山好漢。諸位多多捧場)。不一會見張飛衆人飛馬而至。馬背上似乎還捆綁幾個人。
“二哥。嘿嘿…”張飛勒馬只是一個勁的傻笑。
“三弟何故傻笑…”?
“父帥!叔伯抓了個好看小娘”。關平似乎有些氣鼓鼓道。
“一邊呆着去。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汝一小屁孩知道個啥?”張飛不耐煩的頂了回去。
關羽想了想譙縣地名心中瞭然。莫非是歷史上那位夏侯小娘?緣分這東西真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那。
“三弟即是女子先放下再說如何”?
“奧…對對…快快把人給俺接好了”。張飛這才手忙腳亂的把馬背的一窈窕身材笨手笨腳的攙了下來。
只見這位小娘毫不領情,小腰一扭身形矯健般躲過了張飛粗苯的大手。一個跨步便跪在關羽的馬前。
“這位將軍!看爾等裝扮不似土匪賊寇。怎也行劫掠婦孺之事”?關羽可對這位赫赫有名的夏侯小娘十分好奇。便沒有搭話反而仔細端詳了一番。只見面前跪着女孩稚氣未消約十四五歲。一身褐紅色短襟襦裙洗的略有褪色。袖口、臂肘及膝蓋處有幾塊補丁,被十分有創意的繡成了梅花型。腿上綁着厚厚裹腿,一雙嬌小的雙腳上穿着像木屐一樣的鞋子。娟帕包頭髮黑如墨。往臉上看關羽差點脫口而出‘馮莫提’?當然比她略微有些嬰兒肥。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正撅着嘴氣鼓鼓得望着自己。對周圍萬人陣仗毫不驚慌視若罔聞。關羽暗自點了點頭。不愧是將門嬌娘,估計沒少見過此等大場面。
“喂…這位將軍。你…你賊溜溜的眼往哪看你。”夏侯小娘似乎有些驚慌失色起來。
“小娘子莫要慌張。此乃俺二哥。你未來伯伯”。張飛揉搓着一雙大手,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令人着實有趣。
夏侯小娘俏臉一紅輕啐了一口低下頭去。
“哈哈…”關羽實在忍不住了開懷不已。衆軍士也齊聲大笑。胡的堂堂張三爺也老臉一紅叫嚷道:“汝等一羣腌臢貨。笑個鳥人”。衆人再次鬨堂大笑。關羽手臂輕輕一擡。霎時剛纔還熱鬧繁雜的環境立刻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正跪着的夏侯氏面色一凜。此等軍紀聞所未聞。即便是自己兩位叔父夏侯惇夏侯淵都做不到。
“汝姓夏侯然否”?
“爾等究竟是何人”?夏侯氏不禁警惕心起。
“二哥如何認得她”?張飛也十分好奇。
“此地乃譙縣曹阿瞞的家鄉。三弟莫非忘了”?關羽打趣的看着張飛。張飛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面色瞬間陰沉不定起來。
“莫非爾等是大耳賊的人馬”?這邊‘曹阿瞞’那邊‘大耳賊’雙方稱爲都如此出挑嗎?關羽不住腹誹。還未等自己開口,張飛卻似乎下定決心般搶先言道:“爾走吧。就當吾等從未見過”。呀呵!這就護起犢子來啦!關羽瞟了一眼張飛。
“小娘毋須驚慌。吾等此來只是順路要去葛陂拜訪一位故人”。
“此去葛陂不遠。不知將軍所說故人是誰?可否賜下名姓。說不定小女子認識”。夏侯氏此刻才放下心來,從容回答。
“歐?是嗎!他姓許名褚字仲康。”關羽故作相識壯。
“啊…你所找的原來是許大胖子?”夏侯小娘突然興奮的拍手而起。關羽先是一愣隨即莞爾。這外號即新穎又形象。
“此去葛陂並不遠不過需要繞過前面這座山,我給你們帶路如何”?夏侯小娘瞪着圓溜溜兩隻大眼興奮道。
“既然知道吾等何人爾不怕嘛”?
“嗨!將軍若有歹意不會等到現在的。嘻嘻…”。望着其興奮如孩子般(其實十四五就是孩子,只不過在古代早就爲人妻母了)。關羽心中一陣感嘆‘聰明之人不用愁嗎?估計是早就看出三弟心意才如此安心吧’。
“如此就有勞了”。關羽一招手喚過一小校“給夏侯小娘找匹坐騎來”。
“諾”。小校躬身施禮正要離去。
“何必如此麻煩。坐俺的即可”。旁邊張飛趕忙又低眉順眼的貼了上來。堆出一副諂媚表情。關羽只想吐。‘無恥之徒’內心笑罵道。
“無恥之徒”。董昭邊說邊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路上衆人望着如乖乖熊般服侍在左右。且對夏侯氏好奇的各種疑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張三爺都忍不住偷笑不已。關羽鼻子都給氣歪了。好傢伙!這才哪跟哪兒。就將軍事機密泄露一空了。他忍不住催馬上前一腳便將這隻大狗熊從馬上踹了下來。衆軍士鬨堂大笑。
“張飛兀自滔滔不絕興奮中,不成想來此一擊”。自己如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一頭攮進正好經過的草料堆中。頓時心中大怒。
“爾個直娘賊!呸呸…討…二哥!嘿嘿”。‘打’字未出見是關羽。立刻又是一副諂媚討好般表情。
“嘻嘻…”。一旁夏侯氏不禁被其變臉如此麻利忍俊不住。恩…歷史上關於:如此粗壯豪放的張三爺是如何俘獲夏侯小娘的芳心之謎終於揭開了謎底。
隊伍正在行進中時突然前方戰鼓不休,喊殺聲時隱時現。探路快馬來報前方葛陂前正在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