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爲中國人聽到這樣可能給他留着退路的消息,他們會退卻嗎?”
“他們肯定會退卻,而且會在決戰之中存着保存實力的想法,如果我們想要把他們全部殲滅,那麼黑旗軍們肯定要反抗,這種臨死之前的反抗,必然是十分慘烈的,我們會遭遇沒必要的損傷,所以我們要給他們一個退路,那麼有了退路的中國人,決戰裡面肯定有別的心思,這樣我們可以儘快的獲取勝利了。”
“真是仁慈的將軍,”衛維斯讚美道,李威利冷笑的複述了一遍那個單詞,“仁慈?”
衛維斯看到了李威利臉上的冷笑,恍然大悟,“將軍閣下,你的智慧比紅河水還要廣闊!你是想要把中國人全部殺掉吧?”
“當然,我只要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中國人,那麼屢次失敗的中國人就會提前考慮後路,他們在考慮後路,軍心就會浮動,”李威利的眼神銳利的掃射四下,“軍心浮動了,那麼所謂的決一死戰就成了笑話,他們肯定要潰散,因爲我們承諾了,那麼親愛的衛維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當然是趁着他們潰散的時候馬上結束這些在北圻抗拒法蘭西的中國人!”衛維斯大聲的說道,他現在是對他佩服極了,“將軍,我不得不說,可能有些冒犯——真不知道您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哈哈,”李威利得意的笑了起來,他的眼中雖然帶着笑意,卻還沒有失去理智,“黑旗軍以爲我們會給他們留一條撤退的道路,但是這條道路,是不可能成爲順利逃亡的路的,那麼就讓我們成爲他們通往地獄的見證者吧。”
李威利的話語剛落,半空之中的烏雲,有一道之字形的閃電光芒四射瞬間照亮了紅河畔,那閃電巨大無比來勢兇猛,劈到了一處也不知道幾百年的枯木上,刺啦刺啦,枯木應聲燃燒了起來,把這處點綴的更是猶如末世一般。
穿着黑色號服的黑旗軍傳令兵急匆匆的穿過席地休息的士兵們,走到了一處破舊的廟宇跟前,那座廟宇的牌匾已經殘缺不堪,壓根就認不出是什麼神坻的居所,那個傳令兵也不理會,只是徑直進了廟宇,到了大殿之中,對着背對着自己的劉永福稟告,“軍主,法國人那裡傳回來消息了!”
“他們怎麼說?”劉永福拿着一個馬吃掉了對面的紅色的炮,“法國人他們敢嗎?”
“他們說決戰之後如果我們敗了,他們會把保勝城留給我們,只要求我們不要繼續幹涉越南的內政。”
坐在劉永福對面的唐景崧原本舉起了一個兵想要吃掉劉永福的馬,聽到這話,舉着棋子停在了半空之中,“這些法國人,居心險惡啊。”
“還想拿着這個留給我們保勝城的法子來動搖軍心?”唐景崧到底是心裡存了思慮的事兒,下了一個臭棋,被劉永福窺到了機會,“將軍,”唐景崧手忙腳亂的應對這次將軍,劉永福冷笑,“若是以前,我沒有得了朝廷的承諾,自然是要把保勝城當做是一等一的根基,聽了法國人的話,面上不露,內裡必然要想一想這得失輕重,如今這樣的話,還想要動搖我的軍心嗎?他是做夢了。”
“這個法國人的確是不簡單,”唐景崧點點頭,“一路行軍,居然毫無破綻可以讓我們利用。”
“行軍沒有破綻,不代表打仗的時候沒有破綻,”劉永福又下了一步棋,“他們到底是外來的人,我們黑旗軍纔是地頭蛇,”劉永福這時候已經是全部盔甲,端坐在大石之上,“地形地貌我們還是瞭解一些的。這是地利,天時麼,”劉永福看了看天色,烏雲密佈,間或閃電的光亮閃爍,“天氣不算好,雖說是會下雨,但咱們也不能指望大雨把法國人的火槍都澆滅了。”
“這人和自然就不必說了,”唐景崧笑道,“提督大人的黑旗軍軍心穩固,自然是可以戰勝法國人。”
“這說到底還是唐大人你帶來的好消息好火槍才叫我們軍心穩固的,”劉永福笑着說道,又下了一手,“大恩不言謝,且看我們和法國人如何打仗吧。”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祭臺上的神像,雖然泥塑的神像已經破敗不堪了,但是仍然可以認得出來,這是武聖關帝的神像,“再說了關帝爺爺忠義千秋,我們在這裡”
“之前一直敗給法國人,也不瞞提督大人,在下在國內得到的消息,可不太妙,所幸國中未有干涉之語,只是如今的確是不能再敗了,若是再敗,這北圻就盡數歸法國人了——當然,我從軍日久,是知道黑旗軍根基未損的,只是也要考慮國內的局勢,北圻的安危十分重要,如今就看着提督大人如何施爲了。楊大人已經去佈防了嗎?”唐景崧說道。
“尚未,”劉永福站了起來,“我也知道您當差難爲,這不過您是知道我的想法的,故此沒有催促,響鼓不用重錘,大人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退了這麼些時日,原本是想要和法國人硬碰硬直截了當的來一場,不過有了法國人傳話過來的這個心思,似乎還可以再換一個戰術.......”他的話未說完,親兵連忙稟告,“陳總督大人來了!”
“讓開!”那些親兵根本就不敢對陳文定進行攔阻,只是讓陳文定徑直闖進了關帝廟,陳文定見到了劉永福,半是激動半是譴責的喝道,“劉大人,爲何還不對法國人用兵!”
外面驚雷陣陣,劉永福站了起來,朝着陳文定,這位如今最慘的北圻總督拱手行禮,“總督大人,末將已經在準備安排部署兵力了,給法國人的戰書也下了。”
“很好,”陳文定的怒火消失了一半,他原本極爲惱怒劉永福這幾次戰敗的消息,劉永福若是再畏縮不進軍和法人打仗,只怕是北圻幾日之間就要望風而降了,他在升龍府北督軍籌集糧草,那裡法國人還沒來得去,原本是十分安全的,但是他心憂國事,所以親自來了這裡,聽到了劉永福的話語,十分高興,站在了一旁,“我也在這裡,聽劉大人你的差遣!”
劉永福把楊著恩叫了進來,“你去南坡設防,我給你兩千人,火槍都帶上,火炮不能帶,我要把它們留在關帝廟。”
“此去南坡,我要你緊緊咬住法國人,但是隻能堅持一個小時,隨即敗退就可。”
“什麼?”不僅楊著恩大驚,就連陳文定也大驚,他喝道,“劉大人,黑旗軍軍容強盛,爲何要故意敗給法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