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頂∏∈點∏∈小∏∈說,.”寶鋆點點頭,“王爺,小山的遺言,您覺得如何?”寶鋆年歲有些大了,雖然這些年身子極佳,但是難免會生出力不從心之感,這些往日的同袍接二連三的離世,刺激的老年人易生出悲觀的念頭,他抹了抹淚,覺得沈桂芬的話也有道理,“小山的話,我倒是覺得有些道理。”素日裡寶鋆是不會在乎這些話的,從來只是要權要權,不會有放權的意思。
恭親王想了想,搖搖頭,“這個退字是做不得的,若是退了,咱們就要倒黴,小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若是退了,這將來如何,就是攥在別人手裡,萬事別人說了算了,還有這個順字,我還是議政王,若是凡事都順之從之,那和前明的紙糊三閣老有甚區別?這也不是爲了我,說到底還是內外朝的緣故。”
皇權和相權的爭鬥,大約有史書記載以來就從未停過,傳說時期的伊尹廢逐太甲,霍光廢海昏侯立漢宣帝,這都是相權最大極致的時候,當然,這還算是忠心爲國的,至於曹操、楊堅這樣的相權擴大到極致到了篡位的例子也屢見不鮮,明朝開國城鄉胡惟庸和李善長更是權柄滔天,直到後來廢除宰相,設立內閣,再到本朝設立軍機,都是爲了限制相權擴大皇權,任何一個人,到了軍機大臣這個位置,就是要爲軍機處着想,把軍機處的權柄和威嚴樹立起來,這無關乎個人的立場,關乎“在其位謀其政”。
任何一人都是如此,徐桐進了大學士,他就一直在鼓吹要“復聖祖朝之良制”聖祖朝最大的良制是什麼?無非就是內閣,內閣是中樞,而非軍機處。他的心思誰都知道,只是沒人理睬他而已。
“這是不好說的,所以還是放下吧,”恭親王說道,“越南的事情我不去管了,可這八旗的事兒,我必然要管,事關八旗的生計,容不得他們亂來。”
這既是退讓又是挑釁,醇親王來辦,也未必辦不好,寶鋆見到恭親王決定了也不多說什麼,這個時候留在軍機處的景廉差人來報:“越南那邊來了緊急的軍務,西聖已經叫起了。”
“什麼緊急軍務?橫豎我又管不着。”恭親王發着牢騷,但還是站了起來,“我們回園子吧,隨便把小山的事兒也一併稟告了。”
越南的消息不過是一件小事,一個叫做孤拔的法國海軍將領統率了大約四千新增的法國援軍自從海防港登陸之後。和黑旗軍陸續交戰,升龍府自然是保不住了,之後藉着陳文定屢次派人派糧,國中又有支援,越南國王廢立,一下子起碼在越南這裡就不至於無人支援,眼下守住了山西城,孤拔兵臨城下,眼下山西城的大戰一觸即發。
這當然是一件小事,如今各省團練已經入越南,但是還沒全部到達紅河岸,北圻的地方不算小,走走也要些日子,再者曾國荃需要爲佛山公會的商人們着想,給錢的是財神爺,這些北圻的礦山礦田需要一一落實下去,不能是直接接管城市,如此當然是慢,雲貴四川團練原本從河口再到保勝城順流而下,這樣是最快的,但是保勝城是黑旗軍的基業,怕劉永福擔心雲貴四川團練行假道滅虢之事,故此換了陸路行軍,從馬白關出境,這也慢了。山西城位於紅河南岸,升龍府的西邊,是紅河中上游的緊要關口,黑旗軍想要繼續爲國效力,這山西城一戰,是輕易避免不了了。
只要山西城這裡能夠爲五省團練爭取到時間,那麼些許死亡自然也是無關緊要的。
“黑旗軍在山西城,只要抵擋得住法國人的攻勢,守住幾天,等到各省團練到達紅河北岸,法人不敢囂張,自然就會退去,”恭親王淡然說道,“請太后下旨,再次申飭,各省團練入越,只是爲了穩定北圻局勢,絕不可和法人貿然開戰,開戰之權,只在中樞,若是地方督撫爲一己私利擅自開戰,中樞絕不可讓此先例開之。”恭親王的意思,就是讓黑旗軍去打仗,團練們只是起着威懾的作用,這樣一來,不會傷筋動骨,更能起到刀不出鞘最是嚇人的效果。
慈禧太后點點頭,“議政王的話有道理,團練不動手,讓黑旗軍先戰一戰,看看這些法國新派來的援軍成色如何也可以,那麼,戶部,”慈禧太后看向寶鋆,“支付給黑旗軍的銀子和糧草,準備好了嗎?”
恭親王袖着手不說話,寶鋆瞧了一眼恭親王的背影,不知道眼下該如何說話,斟酌了字句,“戶部已經將兩廣的秋稅就地安排給入越的團練使用,海關的關稅銀子不能輕易動用,這個錢是預備好給教育部辦學校的。”
這話拿過去堵太后的嘴,絕對是無往而不利,舊年駐德國大使安瀾發回來的:“未有辦教育而亡國者”,配合着德國三戰大勝在敵國宮殿內加冕德意志皇帝位宣告帝國成立,十足的彰顯了教育的作用,兩廣海關的銀子,一概都用在教育部,這是舊年就下旨確認過的,寶鋆拿這話出來,“雲貴和四川,原本就不算富裕,他們支撐團練出越,已經是爲難,若是還有支援黑旗軍的費用,只怕是力有所不逮。”
“那你一個大司徒,不會就這兩千人的嚼用都找不出來吧?”慈禧太后坐在寶座上,不悅的說道,“黑旗軍才兩千人,滿打滿算,這一日也花不了多少銀子,如今這團練的銀子有了着落,難不成這黑旗軍的反而沒有?既然授了官位就要一視同仁,莫非,”太后的聲音幽幽,“軍機處還以爲這個黑旗軍是叛逆,想要用法國人的刀來借刀殺人嗎?”
“臣等不敢。”
“不敢就是最好,我且把話放在這兒,無論何人,只要同心協力一致對外,他就是朝廷的忠臣,以前的過往雲煙都可以一筆勾銷,佩蘅公,你明白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