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關關雎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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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周侯姬昌望着河洲上嬉戲的雎鳩,不僅思緒萬千,他的聖賢在哪裡呢?他的所愛在哪裡呢?就在他如癡如醉之時,遠處有車馬聲傳來,雎鳩受到驚嚇,撲楞楞振翅遠飛。周侯姬昌心中不免一驚,不好,後面追兵來了?

他不由自主站起身開,本能地向後移動,目光緊緊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車馬聲越來越近,姬昌循聲望去,一輛四駕馬車奔馳而來,後面跟着數十名持刀戈的護衛。來者極速走到姬昌面前,姬昌心有餘悸,強作膽量打量這位諸侯君主般的人物。看到姬昌,他連忙下車施禮招呼:“這位可是西伯侯姬昌?”就在姬昌猶豫之際,周將連忙拔刀出鞘,準備應戰。

來者連忙說道:“不要誤會,我乃冀方國君主,聞聽西伯侯路過,追到這裡,還請西伯侯去城內一聚,聊表寡人對西伯季歷的感念之情。”

西伯侯姬昌這才放下心來,謙讓一番後,隨冀侯一同前往冀宮。一路風光旖旎,主人自然介紹不停。宮中招待倍加周到,互表謝意更不必說。不覺數日已過,賓主盡心盡意之後,姬昌起身告辭,冀侯極力挽留。怎奈姬昌不願再打擾冀侯,冀侯也不好再挽留。於是,冀侯把姬昌請到車上,送姬昌回營。

路上只見車馬贊贊,行人熙熙攘攘。車馬中不乏諸侯夫人、男女公子,行人中都是年輕男女。而且他們向同一個方向走去。姬昌好奇,問冀侯道:“敢問這行人車馬,趕往何處?”

冀侯介紹:“他們正前去高媒廟上香。那裡供奉着媧皇,香火十分旺盛,各地諸侯夫人遠途趕來上香,求取子嗣,男女公子也是慕名而來,求取姻緣。西伯侯正值韶華之年,何不前往上香,求女媧娘娘賜個好姻緣。”

姬昌略帶羞澀,河洲上雎鳩和鳴的景象出現在腦海。沒錯,他是該求得一份好姻緣。他點了點頭,冀侯便驅車向高媒廟走去。

高媒廟門口,有一輛馬車停在一旁,姬昌的目光掃視過去。一位女公子從車上緩緩下來,只見她髮髻盤於頭頂,猶如蝴蝶翩翩起舞;眉毛清秀,如遠山含黛;皓目清測,似秋水橫波;面帶粉色,如桃花似笑靨。貌美而不輕浮,窈窕而不妖繞,嫺熟而端莊,美之至也。

姬昌的目光停留在女公子身上,驚歎此女子美如天仙,落入凡間。

這不正是他心目中的好夫人嗎?他不禁心動,正處在青春年少期的姬昌呆呆地盯着女子,旁若無人。

“西伯侯,西伯侯,我們到了,該下車了。”旁邊的冀侯輕輕呼喊姬昌,請他下車。從姬昌的眼神,他知道姬昌的心思,他肯定是看上這位女公子了。

姬昌竟然忘記了身處何處,要做何事?聽冀侯呼喊,他纔回過神來,起身準備下車。冀侯問:“莫非西伯侯相中這位女公子了嗎?待我派人前往問明女公子姓什名誰,何方人氏?”姬昌不語,內心卻急於瞭解對方。

原來這位女公子是莘國君主的長女,有莘氏人,姓姒名妹,喚做妹姒。莘國位於冀國西南的黃河西岸,今陝西省渭南市合陽縣東南。今日前來高媒廟上香,爲的是求取好姻緣。女公子從車上緩緩下來,目不斜視,徑直步入廟中。

姬昌六神無主,腳步忙亂地跟了進去。冀侯在旁邊緊隨,他心中暗自喜悅,若能成就這番姻緣,也算是報答了當年季歷對冀國的支援。

拜廟完畢,妹姒登上車馬將要,姬昌強忍衝動,目送妹姒離去。車輪滾滾而去,帶去姬昌春魂。他不由自主跟到了黃河之濱。

關關鳴叫的雎鳩還在調情,而他心意的人兒卻登上輕舟,消失在煙波浩渺之中。他還能再見到她嗎?此生可還有緣再次相遇。

冀侯見姬昌戀戀不捨,上前問道:“倘若西伯侯對莘侯長女心生愛憐,我願爲媒,前往莘方爲西伯侯求親。”姬昌應允,並且謝過冀侯成全。

告別冀侯,姬昌返回岐邑,他每時每刻都在等待冀侯的消息。原本不懂音律的姬昌開始求教姬仲,學習琴瑟鐘鼓。而平時爲之迷的占卜之術今日卻顯得格外枯燥,他拿起放下,放下拿起,終不能靜心閱讀。

夜深人靜,姬昌思念妹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應該有個賢德夫人,如祖母太姜、母親仲任,輔助他成就偉業。着實難以入睡,他便索性起身走出宮室。

他舉頭仰望,皓月當空,衆星相捧,月中嫦娥若隱若現,飄然如仙。他想起了嫦娥的丈夫后羿,是她偷了后羿的丹藥才飛入月宮的,留下后羿獨守空房,好在還有洛神陪伴。

姬昌翻然醒悟,妹姒究竟狐如嫦娥,還是尊爲洛神。小美於表,大美於慧,倘如妹姒不能與祖母貞姜、母親仲任一樣,他便對不起列祖列宗,對得起祖父公亶的期望,理智讓姬昌暫得安寧。

次日,他便利用占卜人際,打聽妹姒德行如何。不及數日,占卜之友回話,說妹姒仁愛明理,勤勞儉樸,蕙質且蘭心。來者所說的妹姒正中姬昌心懷,他剛剛安靜的心再起波瀾,他焦急地等待冀侯的消息。

無數個不眠之夜之後,冀侯派人送來消息,說妹姒尚且年幼,未到成婚年齡,拒絕西伯姬昌的求婚。

姬昌焦心如焚,對妹姒的思念綿綿悠長,日夜思不斷,猶如水中荇菜,左右漂流,隨波盪漾。姬昌深陷相思之苦,白日裡魂不守舍,黑夜裡悠長熬人,終不能寐。

母親與羣臣頗爲周國擔憂,季歷歸陰,姬昌初戰失利,如今又迷於女色。姬昌可以沉淪,剛剛興起的周族命運豈能沉淪。

母親仲任派人前往莘國問明情況。被莘國君主罵了出來,他罵姬昌乳臭未乾,不懂禮法,不敬天下共主,不思君王恩德,甘願做大商邦反賊。

仲任把莘侯罵的話告訴姬昌,姬昌明白了,挑戰王師,他得罪了所有親商諸侯,他玷污了祖父、父親仁德的形象。他不能再如此沉淪下去了,他把內心那份情感強壓下去,開始修德勤政,他要重樹在諸侯中的形象。

他召集羣臣問計治國理政之策。

周廷上,姬昌一改往日天下無敵的形象,變得謙遜了許多,他問道:“我師遠途伐商,不幸受挫,天下諸侯紛紛與周斷交,我等該如何是好?”

大臣伯達上前進言:“臣聞故人道:柔能制服剛,弱能制服強。柔弱是一種仁德,剛強是一種災難。弱者更容易得到同情和幫助,強者更容易遭受怨怒和攻擊。自公季繼位以來,我周方對外過去剛強,才招致今日困境。我等當學會柔弱,潛心治理國家,待時機成熟,再向外拓展不遲。”

姬昌稱讚:“伯達所言甚好。”

他又問:“那我等又當如何治理國家呢?”

伯達回答道:”愛民,只有愛民。讓小民不失土地,鼓勵他們勤於農耕,讓他們很好地生存;減輕勞役刑罰,不要耽誤他們耕種收割,便是保護他們;減輕賦稅,不收苛捐雜稅,讓官吏清廉,小民才能安居樂業。如此做,他們便會擁護君主,此乃治理國家之根本。”

西伯又問:“那又該如何任用官吏呢?”

伯達想了想,回答道:“嗯~,要讓有正義思想的人,治理國家管理百姓;要讓慈愛懂道理的人管理鄉邑,調節糾紛;要讓和順正直又能聽取意見的人主管獄訟、管理財務、外交辭令;要讓清廉端正的人 守衛倉廩,管理收入支出;要讓謹慎行事而且清廉的人分發財貨,主管賞賜;要讓喜歡謀劃的人治理土地,掌管各種工匠;要讓反應敏捷、善於交往的人接待賓客;要讓剛猛堅毅、做事果斷的人掌管軍隊,保衛邊境。”

周侯姬昌放下了殺父仇恨,放下了讓他迷亂的情感,開始韜光養晦,懷柔小民,經營周方。

…………

殷都宮廷,有探事馬來報,東南人方叛商,島夷、淮夷不思納貢,侵犯大商邦國。朝中一片混亂,商王子羨端坐宮廷,命朝臣莫要驚慌,依次獻計。欲知商王如何應對,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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