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純的話一說出來,立時就像是一粒石子落入平靜的水面一樣驚起千層浪,當場有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
一名雲鶴派的弟子說道:“葛掌門雖然修爲高深,名望也不低,但要做掌教天師還是感覺難以服衆啊。”
一名廣慧派的弟子卻說:“要是葛掌門可以當掌教天師,那我們掌門更是綽綽有餘。”
衆弟子議論紛紛,但各派掌門都沒有發言,即不表態支持,也不明顯表示反對。
邱誠志呵呵笑道:“難得葛掌門有這勇於擔當的勇氣,但掌教天師的位置非同小可,還得大家同意才行。在場的有誰支持葛掌門當掌教天師的請表態。”
邱誠志的話說完,現場的各位掌門都是面面相覷,無人站上前來表示支持。
過了片刻,玄武派掌門洪孟奇說道:“邱師兄,我也有一句話想說。”
洪孟奇的話才說完,現場又是一陣低聲議論,都是有些詫異,沒想到玄武派掌門洪孟奇也想競爭掌教天師的位置。
這玄武派掌門洪孟奇比少陽派掌門葛純的名氣更小,所以基本沒什麼人認爲他能夠擔任掌教天師。
邱誠志臉上依舊掛着一副笑容,說道:“洪掌門請說。”
洪孟奇緩緩走了出來,看着張存孝說道:“請恕我說句公道話,歷代天師都是由張天師的後裔擔任,上任掌教天師雖然無後,但天師一脈並沒有斷絕,張師兄便是前任掌教天師的親外甥,也算天師後裔,所以我認爲掌教天師理應由張師兄擔任。”
聽到他的話,我登時明白了過來,看來他是支持張存孝,也不知是張存孝授意的,還是他自己想要推薦張存孝。
張存孝是嗣漢天師府的保舉師,舉凡想要獲得二品以上的籙,都需要先得到他的保舉,方纔有資格獲得,由此可知,他在嗣漢天師府及整個正一教中的權位是何等的重。
在場的人聽到洪孟奇的話紛紛皺起眉頭來。
洪孟奇的話雖然有些道理,但如果嚴格按照天師祖訓的話,並不合適,這也是爲什麼掌教天師的位置會起爭端的原因,雖然人人都不願張存孝擔任天師,可是誰也不願出這個頭,得罪張存孝,以免選不上掌教天師,卻被張存孝忌恨,以後本門弟子想要獲得二品籙遭遇刁難。
邱誠志說道:“但天師祖訓,傳子不傳女,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不再是張家的人,這一點也不能違背吧。”
他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看了張存孝一眼,由此我大致猜到,他肯定和張存孝不和,否則的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有了邱誠志出頭,其他掌門紛紛附和起來:“是啊,天師祖訓怎麼可以違背?他是前任天師的外甥,因此不算是張家後裔。”
張存孝眼中閃現一抹冷冷的光芒,顯然心中很不爽,但面上卻帶着淡淡的笑容。
雲鶴派的掌門站了出來,說道:“天師既然沒有後裔,大家要另外推舉一個人出來,以我看邱師兄就是最爲合適的人選,我第一個支持邱師兄。”
邱誠志呵呵笑道:“不行,不行!我哪裡有什麼資格當掌教天師?”
張存孝插話道:“邱師兄雖然很不錯,但我覺得要論名望和修爲的話,寧掌門更爲合適一些。”
我聽到張存孝的話,心下先是一愣,他不是想自己當掌教天師嗎?怎麼會推薦寧缺?
隨即便明白過來,這邱誠志是傳度師,和他一樣位高權重,獲得認可的可能性極大,因此故意推薦寧缺,給邱誠志添亂。
寧缺雖然輩分高,修爲深,但要說他能獲得大家的一致認可,根本不可能,所以這辦法運用得非常巧妙。
寧缺聽到張存孝的話也是始料不及,說道:“我?我怎麼行?”
寧清華聽得張存孝推薦寧缺非常高興,當下說道:“爸,張師兄都認爲你行,你一定可以的。”
但寧清華的話才一說出口,又有人反對了,廣慧派掌門清靜散人說道:“恕我說句實話,寧掌門雖然不錯,可是他畢竟年歲已高,而且沒有子嗣,就算選上了恐怕也難以長久。”
這話卻是暗指寧缺年紀大了,可能活不久,而且寧缺雖然有女兒,可是按照張家這樣的規矩,是不能傳給女兒的。
“是啊,選掌教天師可不是輕鬆的事情,勞師動衆,咱們總不能隔三差五就選一次吧。”
“寧掌門雖然不錯,可是他的性子似乎有些不合適,難保不會出什麼亂子。”
就這樣寧缺也被否決,之後的幾個小時,大家推舉過來推舉過去,結果正如我和師孃所料,大家都想當,都不願意別人當上去,根本沒有什麼結果。
日薄西山,夕陽的光輝透過大殿的門射了進來,今天的推舉大會看來是商量不出結果了,外面的弟子們已經疲累起來,有的打起了呵欠,有的昏昏欲睡,有的乾脆閉目養神。
大殿裡的衆掌門
們也都是露出了疲弱姿態,邱誠志看了看現場,說道:“現在天快要黑了,不如大家先去休息,明天再繼續吧。”
最後,這第一天的推舉大會沒有取得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就結束了,對於這個結果,在場的大多數掌門們都有所預料,畢竟如果口舌能夠解決的話,也不用勞動這麼多人大老遠地跑來天師府,還請了趙掌教、寂影禪師等人。
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後這一場掌教之爭,將會演變成以鬥法來解決,那也是一種相對公平的方式。
而請的各個門派的高人其實就是這一場鬥法大會的評委。
當晚我們回到酒店吃過飯後,師孃就把我叫到了她的房間。
我才一走進房間,師孃就蹙起眉頭,說道:“看今天的情況,這次掌教天師之爭應該會以鬥法的形勢解決,當初就該讓你來當掌門,由你出面更有把握一些。”
我想了想,搖頭說道:“我出面的話未必就好,我昨晚親手殺了荀況,今天沒人提起,但不代表以後不會有人提起,如果我真的獲勝,他們不想我當掌教,肯定會以這件事情爲把柄,把我拖下來,所以還是師孃你當掌門好一點。師孃,咱們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讓他們不要限制,只能由掌門親自參加比試。”
師孃說道:“你說的也對,但我還是擔心,就算你代表我參加比試,你那把寶劍太過詭異,不適合在這種場合下顯露,你單純以重陽劍氣的話很難贏過其他人。”
我聽到師孃的話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師孃說得沒錯,燭陰魔性太強,在這種場合下不是不適合顯露,而是根本不能顯露,一旦顯露出來,必定會成爲衆矢之的,不但奪不到掌教天師的位置,甚至有可能被人羣起而攻之。
但事到臨頭,也絕沒有退縮的道理,縱使機會渺茫,我也只有硬起頭皮去搏一搏。
“師孃,不管希望大不大,咱們去爭取總還有希望,不爭取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不是嗎?”
我說道。
“哎!希望咱們能成功吧。”
師孃很不看好這次競爭掌教天師的計劃。
我回到房間中,想到明天有可能進入預想中的鬥法階段,心情就無法寧靜,要是沒能取得掌教天師的位置,那就無法獲得朱履,也就沒法救白瑤出來。
到底該怎麼辦呢?
焦慮中,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能控制燭陰,那麼希望是不是就大了一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