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有了陳笒父子的加入,後面整理的速度明顯加快,而在整理之後,一些見不得光的鐵器也加入了聘禮的箱子,這些是之前漢邦對付匈奴的利器,上次用護甲暗害了一回匈奴的軍馬之後,匈奴對這些兵器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拓跋過看看四周,將陳笒拽到一邊“燕王,我母后,她,”

“三皇子,你母后可是身體不適嗎?”陳笒知道拓跋過懷疑到了汗後的態度,將話題岔開。“不是,我是想問我母后她是不是和呼延……”

“三皇子,此話可不是你該說的。”陳笒輕笑,“且不說呼延將軍已經身亡,便是他沒有死,你母后也已經是汗後,若你想你母親安好,就忘了這回事。”說罷,陳笒拍拍拓跋過“橫豎你母后也沒有給你添個弟弟不是。”

拓跋過拱手,如此,他也好放下心來。前殿傳來喧譁,陳誠伸伸懶腰,“走吧,父皇來了。”剩下的點算,交給內侍和宮女就好,他們要放上去的東西,已經放上了。

拉過一邊突然有些緊張的小孩,陳笒拍拍他的腦門,“敢給你父王的人下迷香,不敢見你皇爺爺?”陳軒撓撓頭,瞬間放鬆下來。

前殿,純妃看着意外的和皇上皇后一起來的惠妃,暗歎姐妹的運氣也實在是差了點。陳煜端坐在主位,這些日子以來,燕王的動作已經放在他的案桌上,從轄管丘林氏的理事,到京城護衛的稟告,還有就是這幾日,京城之中人人皆得以見證的燕王和衆皇子言談甚歡,就連留守京中的言官也找不到燕王的一點錯處。如今聽說燕王帶着陳軒進宮,難不成是想把孩子送回去嗎?

“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陳笒陳誠跪地請安,陳軒在陳笒身後下跪,突厥皇子們躬身行禮“見過漢邦皇帝陛下。”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陳煜擡手示意,陳笒兩人站起後,衝太子躬身“太子”

“嗯。”陳乾此時時刻注意着那個孩子的動作,要是出了點什麼岔子,自己也好周旋一二,早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出就應該把這孩子在府中的人都送過去而不是遣散。自己現在倒是和這個孩子失了聯繫。

按照草原上的規矩,現在衆人應是準備出去迎嫁妝的,此時陳煜在這,就少不得要請示一句。陳煜揮手“你們去吧,軒兒留下陪朕待一會兒。”

“是,皇爺爺。”陳軒還在做陳錚的時候每每跟着太子妃進宮也沒有他上前的份,故而,這次還是他第一次和自己爺爺親近。

陳笒似要阻止,但最終沒有說什麼,和衆人一起退下。出了長春宮,太子看看陳笒,想要開口問但現在最不能問的人就是他。太子一時無法,心中有些焦急。

直到和外面等着的宗室親族王爺匯合後,太子看見被燕王厭惡的淮南王,有了主意。

一行人慢慢往城門處走去,一路上不停的有探子來稟報突厥車馬的位置,以確保兩邊的到達時間一致。

淮南王的車在後面,聽着一邊的侍從跟他通報,輕笑兩聲,太子想讓他去當這個出頭鳥,他又不是傻子。隨即點點頭“去回稟太子,就說我知道了。”只可惜,這個傻子他不當也得當。

一行人行進緩慢,到了城門處的時候正好能看見不遠處的突厥旗幟。陳笒看着不知什麼時候湊上前來的淮南王,眼裡豪不避諱的輕蔑,“淮南王似乎站錯了位置。”

“本王是兩朝的王爺,自然知道該站在那。”淮南王努努嘴,“怕是燕王爺對自己現在的位置不滿意吧。”

“淮南王慎言,大庭廣衆之下,你不想讓言官告你一個肆意誹謗的罪名吧。”陳笒冷笑,回過身不準備理會淮南王。

“不服就是不服,有什麼好遮掩的,本王有一事不明,希望燕王爺能給我解惑一下,不然老夫這心裡癢癢的很。”淮南王猥瑣一笑,若不是陳笒知道這張臉底下包藏的禍心,只怕是會覺得噁心。“不知是何事啊?”

“燕王爺,準備什麼時候讓陳錚離開?”說話時,淮南王眼中的算計沒有隱藏,雙方都知道對方對自己的懷疑,有時候在兩邊正式開戰之前,總要先清除共同的對手。只是淮南王有些高看他自己了,他對面的對手,纔是準備聯手清除他的。

“陳錚?陳錚不是已經被火鶴蛇咬死了嗎,爲此太子還讓陳景在祠堂跪了一夜。”陳笒面無表情的說着大家都知道的說法。淮南王聳聳鼻子,發出一聲嗤笑,搖搖頭轉身,似乎覺得燕王孺子不可教也。

回到自己的位置,淮南王看看等在一邊的內侍,心中冷笑,這太子是不是被保護的太好了,一點手段耍的如此明顯,真是全虧了他那個顯赫的外祖。“告訴你家主子,燕王準備拉攏人心。”

此時突厥的使臣已經到了近前,而作爲右相,接到任務的畢木池在順利交接之後就開始秉承着我聽我家主子的態度,拓跋羅和太子的交談他完全沒有參與,但是太子提出的疑問他知無不言,偏偏一切都是按照規矩來的,讓找了兩回事兒的太子有些失望。

而另一邊,無事可幹的拓跋付兩小在陳笒身邊嘰嘰咕咕,突厥語討論的又快又長,誰也不知道在三人談笑的臉上談論的是怎麼讓太子在突厥的問題上出點岔子,比如,以後太子可以出使一下突厥以表兩邦交好之意。

交接完成,右相帶着送嫁妝的隊伍隨着大部隊進宮,下午,他們還要送送聘禮的出門,一趟流程下來,晚上的宴席就要算得上是重頭戲了。

回到宮中,陳笒看見在皇上身邊說笑的兒子,嘴角閃過一絲的嘲諷被太子看到。太子已經得了淮南王的消息,眼角微微上揚,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父皇,突厥右相已經在崇明殿等候。”太子上前回報,陳軒趁機跑回了他父王身邊,陳笒低頭輕笑,隨即恢復正常。陳煜起身“走吧。”周成吉到前面宣駕。皇后在側,太子隨後,陳笒和陳誠在三,純妃,惠妃,靜妃在四,宮人和其他宮嬪再更後。自始至終陳笒也沒有和惠妃說過一句話,交流過一個眼神。

崇明殿,堪比大朝會的人聲鼎沸,衆位親族和突厥皇子,使臣,朝內大臣都等在殿內。周成吉宣駕,朝臣親族跪迎,太子帶着兄弟們從側面進殿,並不受衆臣的禮節。

早便有人將衆人引到座位上,陳笒落座後,陳軒安安生生的坐在旁邊椅子上。簡單的寒暄之後,陳煜掃視下面,開始和右相閒話家常起來,說道這幾日皇子們的參觀,拓跋羅表示燕王文武雙全,不光打獵帶兵讓人佩服,世風習俗,行文論詩也堪稱佼楚。說到最後拓跋羅加了一句“而且,燕王這些幾日的安排,讓我們完全忘了之前本打算參觀一下京城的守衛的想法,我三弟說,倒不如讓太子陪我們遊覽一番。”言下之意是太子對他們不熟悉,也好哄騙。雖是玩笑之言,但是在已經積累了多時的陳煜看來,這根稻草,已經搖搖欲墜。

“大皇子謬讚了,小王不過是盡責而已。”陳笒拱手“大皇子覺得盡興,小王也算是沒有瀆職。”

突厥右相看看陳笒“之前聽說,呼延慶將軍就是敗在了燕王的手下,如今左相還在那大營中不得自由,畢木池在此,謝過燕王了。”現場能聽得懂突厥語的人臉色齊變,只不過變得不是什麼壞臉色。陳誠輕笑,“四哥,這畢木池倒是對你感恩戴德啊。”陳誠側身的動作不小,而這四哥的稱呼是陳誠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說出。

“左相和右相不和,但是至今右相都沒有獨攬大權。”陳笒話未全說,加大聲音“六弟說笑了。右相大人不過是一句玩笑。”

“哈哈。”陳誠大笑,御座上,陳煜臉色不太好。而比他臉色更不好的,是皇后。周成吉看看兩位大佬的面色給一邊的女官打個手勢,女官上前在皇后耳邊低聲請示。皇后點點頭拍拍陳煜的手背,“突厥使臣遠道而來,今日本宮特意準備了新編排的歌舞,此刻便獻上給大家欣賞如何?”

“甚好。”陳煜點點頭,拓跋羅和右相也表示接受,絲竹聲起宮中的舞姬快步登殿,行禮後扭動腰肢開始舞蹈。宮中舞姬的□□都是經年的習舞嬤嬤這些宮中技藝的教習嬤嬤是不會隨着王朝的更替而失去這份活計的。

隨着絲竹聲的伴奏,陳煜和右相以及拓跋家的孩子不時交談,太子和皇后在側也不時插言,純妃專心欣賞歌舞,並不覺得皇后母子奪去了自己這個主角的風頭,而正是這份不屑,讓皇后此時的舉動倒像是被純妃施捨的一樣。

歌舞撤去,陳笒邁步上前,“父皇,今日是六弟的好日子,兒臣想借着六弟的喜氣討個福氣。”

陳煜納罕,這老四想在這時候做什麼?“哦?你想討什麼?”

“兒臣想請封長子陳軒爲世子。”話落,陳軒從座位上跪到他身邊,跪下的時候還看了看太子,顯得頗爲期待。如此一來,太子便放了心。

“你尚未有嫡子,此時請封世子,日後你的嫡子該如何?”陳煜倒是對此樂見其成,但是怎麼也要詢問一下。

“兒臣早年在外,軒兒一直交由太子照料,多年來太子親身輔導加上軒兒心智堅定故學有所成,而且,這也算是兒臣對軒兒的一個補償,父皇也知道,軒兒的經歷坎坷。”陳笒故意在朝臣面前捅陳煜的心窩子,說完叩首,絲毫不顧及御座上陳煜低沉的快要滴墨的臉色。“既如此,朕便許了你,冊封陳軒……”

“不可!”一邊的惠妃眼看事情要定下刷的站起來。行至中央行禮,“明德年少,做事欠妥,還請皇上三思。”

“做事欠妥?愛妃未免要求太高了吧,明德若還是做事欠妥,這朝中的皇子,只怕連太子都算不上行事妥當了。”陳煜冷聲冷色,看着下面的惠妃,看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心中一陣可笑,別以爲他不知道前一陣惠妃在後宮上下活動,準備着給她這個兒子娶個好王妃呢。如今看來,這個兒子不太領情啊。

“皇上,妾沒有這個意思,妾只是覺得明德還未娶王妃,這件事,對以後的王妃未免不太公平。”惠妃扭頭看看毫無反應的兒子,心中一陣陣寒冷。

“愛妃若不提,朕還忘了,如今明瑞都已經定親,明德這個哥哥也不好落下。朕前些時日聽說愛妃在給明德尋王妃人選,朕這裡也有一個,愛妃不妨聽聽。”陳笒示意周成吉下去那聖旨,周成吉看看下面跪着的燕王,暗自搖頭,本來這事都快有轉機了,燕王此舉明明是向太子示好,讓惠妃娘娘這麼一攪和。

說是讓他取,但是也不用他自己去,早就有內侍一溜小跑着去請聖旨了。接過聖旨周成吉拿到大殿上宣佈。

聖旨一出,殿內一片寂靜,就連陳笒也沒有絲毫準備。明明是正常的賜婚聖旨,但是賜婚的人,是顧雲悰……陳笒沒有反應過來,怔然的看着高位上的人,心中卻一片清明,爲何偏偏是他?爲何?

“接旨吧,燕王殿下,”周成吉走下高臺,將聖旨遞到陳笒面前。惠妃驀然起身“皇后,你殺了我一個兒子,還要毀了另一個嗎!”

她知道,陳笒腦中瞬間炸開,剛纔的空白被惠妃這一句話驅散,她知道,她知道但她還是那麼做了!

“惠妃言行無狀!有辱皇室,來人!”皇后柳眉倒豎,手指着惠妃。

眼見皇后要藉此生事,陳笒伸手接過聖旨一字一句的念道,“兒臣,領旨謝恩!”

隨即叩首“父皇,兒臣母妃身體孱弱,兒臣已經開府,請求將母妃接到府中休養。”皇后正欲開口,聽見陳笒這話,眼中閃過精光,等着皇上下命令。反正,無論如何,這燕王對她的明啓是沒有威脅了。

皇子開府,將母妃接到府中恩養本是當今薨後,新君繼位,那些沒有得到皇位的兄弟們纔會做的。但是自前朝萬曆帝后,一些被當今厭棄的皇子和他的生母也會被恩賜,將生母接回府中恩養。陳笒便是要看看,這個母親是否還將希望抱在御座上的那個人身上,尤其是在今天的事後,他意識到,留她在宮中,對自己只會有害而無利。

惠妃頹然,緩緩跪地,“妾身失德,請恩准隨皇兒回府。”

“既如此,朕便一併賞了你們,封陳軒爲世子,準惠妃回府休養,燕王和淮南王世子的婚期,便和誠王在一天就好了。兄弟同娶,也是一樁美事。”一樁樁恩賜,砸在殿下的三人身上。在場的朝臣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切轉變的太快,尤其是,還在突厥皇子面前。

拓跋過想要說話,被右相死死拉住,旁邊的拓跋羅摁住想要上前的拓跋付,臉色一樣的不好看。陳誠看着手中的杯子,只覺得這御酒滴滴答答的落下,着實可惜。

“兒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