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動作比陳笒想象中的快, 但也沒有打個措手不及。“王爺,揚州的消息已經傳過去了,京城的反應比預想中要大。”齊思明其實還是往輕裡說的。陳笒輕笑“想必是我那岳丈做的妖。”
“那王爺咱們現在回去嗎?”
“當然, 再不回去, 淮南王就要把我那好五弟給一起拉下水了。”拍拍袖子, 胸前的繃帶已經卸下, 但是新長出來的嫩肉還是會鼓脹發癢, 所幸妨礙不大。
齊思明一滯,京中現在已經紛亂,他以爲王爺會選擇在局勢定得差不多的時候回去。但是最後下決定的還是王爺, “是!”
江南事畢,濟源莊在江南自然暢通無阻, 不出半月功夫, 陳笒帶着齊思明等人已經踏上了青州的地界, 但是此時傳回來的消息卻讓陳笒心情驀地沉重起來。“太子暴斃!?”同時接到消息的齊思明目瞪口呆,怎麼會, 怎麼會把太子給弄死?
“淮南王栽了。”陳笒迅速推斷出後續,而此時,他們無論如何也趕不及,淮南王栽了之後,他們那個人也就廢了, 京城的節奏已經超乎了他們的預料。“王爺, 還有一條消息。”鍾冥樓的信鴿撲棱着翅膀, 還沒停穩就被齊思明將腳上的信件抽了去。
紙卷打開, 江南之事已經在京城傳開, 鄭國公將亡,皇后重病, 忠信候被請入皇宮,任明澤被封爲宣王,陳笒將紙卷放在桌上,只覺得一陣陣頭大。如此明顯,就是誰也能看得出最終的受益者不外乎任明澤和他。
重新抽過一張紙,陳笒只寫了兩個字,動手。新的鴿子在下一刻就已經上路,路上沒有阻礙的話,一天的功夫也就飛到了。而他們,也要加快腳步了。
快馬加鞭,黑桑似乎也知道主人的急迫,跑動間四蹄幾乎騰空,身後,齊思明和劉琦一臉凝重,京城的事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而京城,顧雲悰看着眼前的局勢,心中恍惚,他知道了,陳笒在金陵的安排必定不止那些,行程上的耽誤讓他們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空缺。“鄭伯,你能驅動京城的人嗎?”現在,就是讓燕王的名氣往正上走的時候。
“老奴不能。”鄭管家搖頭“但是王君您可以。”
什麼?顧雲悰抿脣“怎麼做?”此時已經來不及細問,他只能在最大的範圍內保證陳笒成爲新帝的理由名正言順。
鄭管家低頭“請跟我來。”書房的密室,顧雲悰看着影壁上投射過來的幾個模糊的人影,心中讚歎陳笒還真是能將保密工作做到極致。“什麼人?”警惕的聲音傳來,顯然他們也能看到這邊。鄭管家沒有出聲,顧雲悰看看人數盤算着有可能是哪家的勢力。“顧雲悰。”
“見過王君!”人影矮下,顯然是在行禮。“起來吧。”顧雲悰聲音平穩,完全聽不出他此時的不可置信。“事情緊急,如今江南的事情已經被京城的人知曉,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件事散播到百姓耳邊。”一句話落,影壁上一個人影消失,“讓在京中的文臣言官行動,還有,把夏侯家的公子請出去,將消息傳給夏侯因將軍。”鄭管家的驚訝很好的證實了這條命令的力量,顧雲悰神色不變,想來誰也不知道自己在以前就已經掌握燕王的一些消息了吧。一條條命令下出,都是用最快的時間穩定局面,還有就是配合誠王的行動,現在忠信候被軟禁在宮中,誠王身上有着突厥的一層關係,除了皇上是不會有世家支持誠王上位的。這也就是皇上爲什麼要控制住忠信候的原因。
影壁上的人影來了又散,至少顧雲悰已經知道,陳笒給自己的權力究竟有多大。
“三娘。”影壁上唯一一個沒動過的女人倩影躬身“你派人去岑大人那裡,不,你自己去,照顧好陳軒。”
人影消失,顧雲悰回想着剛纔的安排“鄭伯,時刻盯着皇后。我擔心皇后命不久矣。”
鄭管家低頭應是,而兩人剛剛出了密室,司空翔就傳來消息,皇后,薨了。
顧雲悰手指輕顫,太子,皇后,鄭國公,鄭家的主事人竟然只剩下任明澤。而宣王任明澤背後,是顧啓淵。
“皇后一直重病,薨了也是意料之中,但是沒有理由這麼突然。”至少應該傳出點不治的消息啊,顧雲悰轉念,對着鄭管家“我要進宮看看。”
“王君,此舉不妥。”鄭管家這十幾天來第一次反駁顧雲悰的意見。“皇后娘娘是否去世,咱們現在都沒有消息,宮中傳出來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爲了誤導咱們。”更重要的是,皇宮中的那個人,很熟悉顧雲悰的習慣,知道他得到消息後定然會進宮,而燕王君的安全,是王爺特別交代的。鄭管家儘管不願,但是也不會違背王爺的命令。
“誤導,”顧雲悰緩過神來,是了,皇后不比其他人,若是真的薨了,必然會有國喪的聖旨,而此時宮中還未傳出消息,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后現在安然無恙,而其次,就是皇上不想讓這件事成爲京中亂局的緩和,無論哪一種,他們,都應該是不知道消息的。
皇宮,陳煜看着已經死去的囚犯,臉色鐵青,而手腕上傷口還在流血的皇后,則顯得比死人更加虛弱,只有微微開合的嘴證明她還活着,還有意識。
陳煜冷聲囑咐,“再去帶來一個,換一種藥。”他就知道,淮南王不會告訴他真正的解蠱之法,但是沒想到那個老匹夫臨死前還算計了自己一把。
“皇上,娘娘失血過多,就算是用對了引蠱的藥,只怕也難以爲繼啊。”劉太醫跪侍在一邊,神色悽苦。都說天家無情,卻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前幾日和皇后相濡以沫,鄭國公稍稍失意,皇上就對皇后下手了。
宮外傳來喧聲,“宣王殿下,皇上正在裡面,您請稍候,奴才給您通傳一聲。”周成吉急切又無奈的聲音傳來,陳煜暗罵一聲,“給她包紮起來。”隨即,打開宮門“明澤,來找你母后嗎?”
“見過父皇,兒臣聽說母后病重,心中十分擔憂,特來探望。”說罷,任明澤就要上前,陳煜攔住他“你母后已經睡下了,要探望,明日。”皇后已經宣佈病重多日,都不見他來探望,今日他在這試行引蠱,就巴巴的過來探望,他是從哪知道的消息?
“既然母后睡下了,那兒臣就不打擾了。”任明澤此時到顯得很好說話,也沒再堅持,就停下了。“父皇,太子哥新喪,母后哀痛之下病重不起,想來外公也擔心的很,不如請外公進宮探望,也許母后心結就能解開。”
“前朝事忙,你外公此時也分/身乏術,就不要讓他太過擔憂了。”陳煜臉色不虞,看着任明澤,鄭國公現在自顧不暇,怎麼會進宮,想要趁機奪到鄭家,他還差着點。
“父皇,前朝之事,已經平靜下來了。”任明澤笑的神秘,陳煜面色冷凝,新朝剛定,京城就讓這些人攪得一灘渾水,前朝平定,只怕是他退位的時候吧。
“平靜下來就好,等老四回來,你們兄弟好好給太子上柱香。”陳煜冷眼看着任明澤,拂袖而去。殿外,周成吉看着臺階上一臉猙獰的宣王,一溜煙的跟上自己的主子。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陳煜才知道任明澤所謂的平靜下來是什麼意思,江南之事已經人盡皆知,比之之前鬧得歡快的京城上層,這件事更是讓京城百姓彈冠相慶。而那些御史言官,更是一個個讚揚燕王有治世之才,統帥之能,只差沒說直接讓他退位讓賢給燕王了。
至此,陳煜才發現,原來,從這件事開始,朝堂上消磨的都是各大世家的實力,儘管還有幾個百足之蟲,但是相較於之前的三足鼎立已經好上了很多。而堂下一臉坦然的任明澤對他無聲的說着一個事實,這件事,他,和鄭國公家,都是陳笒和任明澤的角鬥犧牲品。
無聲的結束了朝堂上的喧囂,陳煜示意一邊的周成吉,退朝聲起,季偉勝和任明澤的嘴角不約而同的勾起一抹微笑,只是這笑中的含義不盡相同罷了。
任明澤看看無路可退的高門子弟,神色自如的跟着陳煜進了內宮,他雖然封了王,但是因爲其中內幕繁雜,所以並沒有給他封府,此時看來倒像是皇上要留一個候選的太子在身邊一樣。季偉勝和剛纔說話的言官御史打個眼色,周圍人這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季偉勝是燕王這邊的人。
回到自己的宮殿,任明澤看着大大方方的坐在自己正殿的師父,嘴角微笑“師父好雅興,沒去看看您那養了二十年的兒子?”
“如今世家的人眼睛都在你身上,你說話小心點。”顧啓淵手上的茶杯放下,“燕王上位之後,你就將鳳梧身上的母蠱轉移到你身上。”
“不要,多噁心。”任明澤撇撇嘴,顯然很是不屑。
顧啓淵挑眉,呵斥道,“別不知好歹,你以爲呤蟬只能讓他疼疼?那母蠱對你有好處。”
“好處,怎麼沒看見。”任明澤看看在角落伺候的清月,還真是一臉的單純啊。要是玩起來,會哭吧?
“那母蠱可以解毒。”顧啓淵恨鐵不成鋼,“這點上你還真不如他。”以顧雲悰的手段,鳳梧身上下了那麼多的毒卻依舊沒事,只怕是早就猜到了母蠱的作用。
“不用母蠱,那燕王不是有師弟送的闢毒珠嗎,等時機成熟,我將那闢毒珠從陳七的墳裡挖出來,正好,也可以刺激一下他。”任明澤嘴角帶着淫/邪,他師弟那副美人身子,讓燕王一個人玩弄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