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陳笒嘴角的微笑不減, 挑眉“收了兩個能臣,算不算好事?”陳誠撇了一眼四周,“說實話, 你幹什麼了?”陳笒淡笑不語, 忽而想到一件事“那玉笛可還在你那?”
陳誠自然知道是哪個, 挑眉“怎麼, 忍不住了?”陳笒這個小習慣只有他們兄弟倆知道, 而陳誠不知道的是,陳笒這個思考的時候喜歡吹笛子的習慣是因爲顧雲悰纔有的。
“我是說讓你好好保管,不要讓雲悰看見。”陳笒挑眉, 兄弟倆五分相像,表情動作一樣的時候便只剩陳誠長得比陳笒壯碩一些這點差別了。
“把心放到肚子裡, 你那美人不到我誠王府中, 如何能看見。”陳誠撇撇嘴, 端正了坐姿。“再過兩日又會有一場雨水,洪河那邊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吧?”
陳笒搖搖頭“這法子在南緬那邊用了多年, 咱們雖然剛剛裝備,但是雨水比南緬那邊要小上不少,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再者說,你當我那幾個人是吃白飯的嗎?”
自覺觸到陳笒的逆鱗, 陳誠舉手告饒。陳笒拿起一份奏摺, “你看看這個, 今天早朝的時候剛送過來的。”
看着上面的紋樣, 陳誠皺眉“這是, 王爺的,哪個王爺?”說着打開, 上面熟悉的字跡讓陳誠差點沒把摺子扔出去,而落款更是詭異的血紅。陳笒搖搖頭“你就不能鎮定點。”剛纔他看見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摺子是誰送過來的。除了任明澤沒有第二個,問題是,他爲什麼有皇室王爺上奏摺用的專用封皮。
“任明澤爲什麼要冒充簡王的筆跡和語氣,這也太不地道了。”陳誠看完奏摺,除了一些報平安的話之外其實並無其他,但是聯想到這個奏摺的署名以及那人最後去的地方,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而且,他哪來的皇室封皮?”看看陳笒,陳誠明白了“我馬上開始調查。”說罷起身就要往回走。
“別驚動其他人,只交給心腹去做,還有等你孩子滿月的時候,將孩子的舅舅們叫過來幾個吧。”陳笒神色不變,語調平靜的說出這些,陳誠輕笑“曦兒及笄的時候還希望四哥能賞臉主持。”和突厥的契書是十五年,但是誰也知道和平不會延續到那個時候,陳誠如此說,便是證明了拓跋瑛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陳笒點頭“定然,一言九鼎。”陳誠回身,裂開嘴笑“多謝四哥。”狀似誇張的神情倒是和朝堂上的侯文清有些相似。陳笒揮手,提起毛筆開始批閱最早的一批奏摺。至於那個送來任明澤奏摺的差役,已經被周成吉帶到暴室審問了。
熟悉的叩門聲傳來,陳笒放下毛筆“進。”顧雲悰推門而進,手上拿着的信封比往日要多上不少。“聽說皇上今日早朝收了兩名能臣,龍心大悅?”顧雲悰眉毛輕輕上揚,帶着一些懷疑和調笑。陳笒微笑,指指一邊的椅子,“你那的消息,比鴿子都快。”看看還剩下的三本,陳笒轉轉脖子“我馬上就好。”沒有聽見迴應,陳笒也沒在意,拿起滬州州府呈上來的摺子,陳笒細細查閱,畢竟,江南的防衛外鬆內緊已經是衆人皆知,這時候上奏的事,總不會是巡河防務。
後頸覆上一片溫熱,修長的手指有力的按壓,陳笒放鬆肩膀,手腕用力將整個摺子抖開鋪在御案上。江南貪墨案的後續,本該早就結束的案子因爲國喪和新帝登基稍稍平靜,爲了避免他們赦了去,江南那邊的處理方式有些急促,難免會有人詬病,但是從這份摺子上看,已經解決了。“齊成亞這人,辦事還真有點手段。”陳笒看完奏摺,拉住在自己脖子後面按摩的手,“你挑人真是有一手。”
“總歸是不如你看的遠。”顧雲悰微微低身,翻出一份軍中的奏摺,“他哥哥還是個參將?”
“軍中無戰事,想立軍功不容易。”拉住後面的人,陳笒手臂伸展,將人帶到面前。“能當上參將也是因爲在軍隊演練中表現優異。”放下最後一份,陳笒看見了上面的紋路就知道是齊思明他們傳過來的,這個時候傳過來的,只能是鳳梧的下落。
“你那邊有什麼消息?”指指顧雲悰腰上藏着的信封。剛纔顧雲悰過來給他按摩的時候並沒有將消息放下。
“有鑑於今天皇上心情不錯,各地的官員和京中的來往也陡然增加。這是下朝後一個時辰內京中各官員的出行。還有,飛出去的鴿子,送走的信。”每說一件顧雲悰就將手上的信封往桌子上放一個,嘴角慢慢上揚成微笑,大有一副想要問問的架勢。
“想知道我今天爲什麼心情好?”陳笒勾脣,顧雲悰突然覺得他知道答案了。
陳笒湊近顧雲悰,今天早上的膳食味道還淡淡的縈繞,突然想起來自己讓周成吉不用上早膳,此時倒有些好奇,“早上吃的什麼?”不等回覆,陳笒自己便嚐到了桂花羹的味道,還有荷葉糕,就好像是顧雲悰這個人一般,清淡卻回味無窮。
陳笒離開顧雲悰的時候,兩人的氣息均已不穩。輕喘着平復,顧雲悰將桌上的信封再次遞給陳笒。而陳笒則一邊翻看這消息一邊壓制自己回想剛纔的美妙。
“簡太妃去找了岑夫子。”所幸,儘管心緒有些紛亂,但是在看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之後,陳笒立刻恢復清醒。“看來朝堂上還是有她的人。會是誰?”
顧雲悰將朝內的官員想了一遍,搖搖頭“朝內大臣不會有了,有的,不是侍衛就是灑掃的小內侍,而且,或許……”
“或許她根本就不是今天才知道,只不過是等今天這個機會說出去。”是了,早朝的時候是不會有灑掃的宮人靠近的,但是平常授業的時候,還有當時在國祭司的拜師禮,也是會被人看見的。
“看來宮內要徹底清掃一遍了。”陳笒原不把這些灑掃的宮人內侍做數,如今看來,他今後也許就會毀在這些灑掃的宮人手上。
“我到覺得不用急,留着這些人在,也能麻痹他們,省的讓他們狗急跳牆。”顧雲悰妙目橫掃,幾分算計在其中更添亮彩。陳笒點點頭“便聽你的。”
午膳,陳軒埋頭吃飯,陳笒和顧雲悰對視一眼,眼底均是笑意。等到陳軒添了兩回飯,陳笒已經在旁邊看着了。顧雲悰給旁邊的內侍示意,跟着陳軒的小太監抿着嘴搖頭。顯然是沒什麼大事。
等宮人撤下盤碗,陳笒讓人上了消食的山楂果羹,陳軒抱着杯子慢慢嘬飲,然後道“父皇,君父,那個侯文清太厲害了。他在他自己的院子裡造了一個和洪河那用的一模一樣的工具,還帶着孩兒實驗了一把。加固沿河堤,還有用河泥翻肥的土壤,上面的稻苗比一般的稻苗要長上兩寸有餘,寬也多了三分,侯文清說,這之後的稻穗定然也會比尋常的好。”陳軒眼中罕見的孩童般的喜悅,從這孩子九歲之後陳笒就再沒見過這樣的笑。
不過,該打擊的時候還是要打擊“所以你們在郊外摸魚玩泥巴,還抓了人家養的一隻山羊。回宮之後着急着清洗,差點毀了衣服。”
陳笒說一句,小孩的腦袋就往下低一分,顧雲悰搖搖頭“不過你們做的正事比玩鬧多,這次就不做懲罰了。”陳軒擡頭“多謝君父!”陳笒輕笑“行了,下去休息吧。明天你們就啓程。”
“是,父皇。”陳軒行禮告退,顧雲悰想了想“我去幫着他看看,順便將這幾日的藥材抓出來。”陳笒點頭,知道顧雲悰現在不會和他單獨待着,眼神微轉,待兩人離開後,陳笒將在門口候着的周成吉叫過來。
“你帶着人,將寢殿佈置一下。”周成吉是宮中的老人,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不做多言,躬身退下。
打開齊思明傳過來的奏摺,果然,這上面的消息有關於鳳梧,繼上次在南緬方向發現之後,又相繼在東南,匈奴,回鶻,還有西域方面發現過相似的人,顯然這是有人在故意迷惑他們,但是陳笒直覺,南緬就是正確的方向,故而剩下的幾條路只是隨意的派人跟上。但是這次,齊思明說有人在慈雲寺裡發現了鳳梧。
那十七皇子不是不問世事嗎,爲什麼會在慈雲寺內,還是說,顧啓淵在慈雲寺內有什麼安排?雖然覺得找到鳳梧真身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這裡面的人必然和顧啓淵有關係無疑。
“來人。”陳笒輕喚,一個人影出現“去慈雲庵,將剛送出宮的嬪妃們再調查一番,重點在於,誰和慈雲寺的人有接觸,查到了不要處理,先行稟報。”
“是。”人影消失,殿內恢復一片寂靜,陳笒背靠在椅子上養神,至多不過半個時辰,便再次忙碌起來。
入夜,陳笒看看被紅綢點綴佈置的寢殿,點點頭,身後周成吉適時上前“皇上,君後還在御苑中,晚膳也沒用。”
“朕知道了。”說罷,揮手示意周成吉離開,環顧了一圈,陳笒取過一邊的書卷側靠在榻上,寢殿中的書卷多是警世典籍,此時看起來,倒是有些冷清。翻看了兩篇,殿中換上的暖香讓陳笒精神放鬆,便靠在榻上小憩。
直到水聲傳來,陳笒才猛然醒覺,想來他今天是陪軒兒去選馬了,覺得身上沾了味道吧。陳笒輕笑,在殿中並沒有一點異味,否則他進門的時候就應當會發現的。
衣物的婆娑聲傳來,陳笒起身,看見一身紅色寢衣的顧雲悰正在研究衣袖的長短,臉上還帶着熱水薰染的紅暈,襯得整個人都紅彤彤的。
“軒兒選了什麼馬?”陳笒忽然出聲,將顧雲悰下了一條,“你,你沒休息。”陳笒挑眉,看看自己身上杏黃色的常服,和屋內同色的軟榻,嘴角勾起。走近他“是啊,不僅沒休息,我還沒有沐浴。而且,你穿的是我的寢衣。”
顧雲悰只覺得自己好容易休整的心緒再次翻滾,深呼吸一下“我這就換下。”說完想要拐進內室,陳笒將他拉住,“別換了,就這樣。過來幫我揉揉頭。近幾日累的很。”
果然,顧雲悰面色恢復正常,“是哪邊有了動靜?”陳笒拉着人往屏風後面走,褪去外袍內衣,進入桶中,顧雲悰醒覺,這後面只有一個桶,但是陳笒已經在其中,“哪邊都有動靜,但是都是小動,我在想恩科之後,找個合適的理由,讓這些人齊聚京城,也好一併處理。”
“那必要找一個慶事,或者漢邦相邀。否則他們是不會主動過來的。”顧雲悰一面頭腦混沌,一面卻又極其清醒。陳笒低嗯一聲,覺得身後並無動靜,手臂伸過,將人拉到近前“不是說幫我揉揉頭嗎。”
顧雲悰手指伸入黑髮,感覺到手下的頭皮確實輕跳緊繃,便加大些力道按揉,熱水燻蒸下,陳笒很快恢復精神。頭微微後仰“你今天心不在焉。”
“啊,沒有。”陳笒回頭起身,盯着他,“有。從你今日進殿沒發現我,到沒發現殿中的變化。你在想什麼?”
顧雲悰雖然和陳笒定心交情,卻從未赤/裸相見當下脫口而出“你………”後面半句卻被堵住。
紅帳內,陳笒輕笑“你穿這個,很好看。”